“那就把你安排在我姐附近的眼耳撤走。”我心平气和地道。 少女长睫颤颤,一抹胭脂沿着眼廓扬起,与金簪上雕刻的凰鸟相映成趣。 她那注视着我的眼底,并没有任何能称之为笑意的情绪。 姬湘似乎兴味颇浓:“那就将你姐姐从绪将军那里带出来吧,绪家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不希望还没开战,你就先自毁城池,向敌人交出了把柄。” “……”我说,“绪陵不算敌人,至少于我而言,他不是敌人。” 对我这句话,姬湘遗憾地表示道:“是啊,所以我说的不是绪将军,是绪家——人总是无可避免地要为血缘所累,我是如此,绪将军也一样。” 我去接英娘他们,然而直到坐上回程的马车,我都没有见到绪陵。 想来绪陵心中是有数,知道眼下的局势,我与他已不适合再碰面。 早知如此,上回我撞见他时,就该直接将东西交给他,免了后顾之忧。 我在自己的思绪里陷得太深,以至于英娘唤了我很多声,我才勉强回过神。 英娘,以及熊瞎子团伙四人,都坐在我身边,姬湘安排的马车其实挺宽敞,他们偏要和我紧紧挤在一起。 英娘温暖的双手,正捧在我面颊上。 “没关系的,我们来京城前就已做好了准备。”她直视着我,一字一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回黑风岭。” 一样都是不闪不避的目光,徐英却和姬湘截然不同。 我笑了一下,正想若无其事拉开话题,英娘先一步斩钉截铁开口道:“绪陵大致跟我交代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去接触这些事,你希望我们离危险越远越好,但既然我和熊大他们选择来接你,我们就会与你共进退。” 不比英娘自幼读书,熊瞎子们笨嘴拙舌,憋了半晌,只出来一句:“俺也一样。” 我看着他们,被官府追着打时熊瞎子都没露过怯,这会儿却通通是一脸的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片刻后,我哧的笑出声。 “好的。”我笑着道,“我们共进退,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回黑风岭。” 英娘这才满意。 然后我转头就命令车夫把马车开到京城一处偏僻隐蔽的府邸去。 车夫是姬湘的人,但他一声不吭地听从了我的吩咐。 我带着英娘他们在这座颇为小巧的宅子里转了一圈,道:“米面粮油都很充足,水井就在后院,有需要自己去打水,然后是这边……” 我动手搬开卧房里的一面木柜,露出藏在其下暗道,在熊瞎子们震惊的注视中,我直起腰,平静地道:“危急关头,你们就走这里,一个时辰就能从京城离开。” 好一会儿英娘才说:“好,知道了。” 我点点头,又领着他们去后院,一个小小的武器库迎来了黑风岭山贼团伙的集体参观,熊四最耐不住,当即取了柄长枪虎虎生风地耍起来,高兴得像个两百来斤的孩子。 “这些东西,不到万一,不要分给其他人,武器落到平民百姓手里并不能起到真正自保的作用。”在熊二熊四你追我打的快活背景音中,我说,“你们自己留着,该怎么使用,姐,你来判断。” 来到这里后,英娘始终都沉默地听着我的安排,不多发表意见。我事无巨细,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通,再也找不到可以啰嗦的地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朝她笑了笑:“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我先走了。” “……钟儿。” 徐英说:“你会和我们一起回黑风岭的,对吗?” 我安静了一瞬。 徐英又说:“你早就准备好了,要把我们安排到这里……但之前从那个王府离开时你决没有布置得如此具体,这段时间,你除了替我们安排,你还做了多少事?” 也没做多少事,姬湘迟早会注意到英娘他们的存在,毕竟她不会想要看见我依然和绪陵有着紧密的联系,既然能猜到这点,那提前做好准备也是理所应当。 我替他们留好了退路,不知为何,她像是对此感到了十分伤心,见我不回答,她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这没什么可伤心的,这是我身为闻人钟应该做的事。 与英娘他们分别后,我坐回马车,隔着幕帘,我对车夫道:“多谢。” “你救过依依的妹妹,依依让我听你的安排。”车夫道,“要谢,就谢她吧。” 当初救下白芷,只是我的顺手之举。 而得到白芷的堂姐,姬湘的贴身侍女白依依的帮助,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马车路过一段石子甬路,颠得我昏昏欲睡,我闭上眼,喃声道:“我要感谢的人有很多啊……” 白芷,白依依,绪陵,李严,石老,英娘……来到这个世界,我得到了太多人的帮助,他们不求回报地向我伸出援手,又在那个注定会到来的时间点与我分别,站在岔路口,目送我前行。 相逢相别,人生的旅途总是一程接着一程,只是如今我又翻的是哪座山,跨的是哪条河? 虚无的暖意沿着回忆攀上四肢百骸,犹如是喝了杯醇厚的美酒,一股热流从喉头涌至心口,我微笑着闭上眼,在马车里将自己缩成一团,晃动的车厢比摇篮更催眠,我便抓紧时间做了最后一个美梦。 回到皇宫,姬湘也没问我为何没把英娘带到这里,对她而言,只要让徐英等人离开绪陵的保护范围就足够了。 姬湘不问,我自然不会主动提。 我站到她身边,与她一同从城墙,欣赏京城的众生百态。 烟尘浮动,那扇巨大的城门仍然紧紧阖着,半点没有要打开的迹象,然而就在日头升到最高的前一刻,姬湘双手忽然紧紧扶住了阑干。 她双目瞠到极致,显出压抑到尽头的疯狂。少女嘴里很轻地道:“来了。” 随着她话音落地,我听见了某种沉闷的声响,像是一截走向毁灭的朽木,古筝断弦,世界刹那间都静了下去。 我抬头看去。 城门开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但是,这话我来说不太合适……闻人钟真的很社畜美女,就是那种,加班加到心力交猝,然后在地铁上疲惫地小睡一会儿,西装革履的这个时候就是偷偷去摸他,他估计也会因为身体不舒服醒不过来……真的好涩啊……笑容都已经有气无力了,但还是会把交付给他的工作认真完成,只需要一两句关心他的话,他就又能振作起来,苍白的脸上也许偶尔还会缓缓地往下流鼻血,那种色彩对垒……太喜欢了太涩了……
第186章 小段子 用打游戏的方式简单且并不准确地描述一下如今的战况。 姬宣(神色凝重):“ban了我方奶妈吧。” 闻人钟:“?你再说一遍?你要ban谁???” 姬宣:“真男人,就该极限一换一,奶妈,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于是强势进入敌方阵营,开大吸引全图仇恨。 闻人钟(吐血中)(满地图追友方中):“你……你让我奶你一口啊……慢一点,就奶一口……!!!” 袁无功:“我也是奶妈。” 闻人钟:“两个奶妈,整挺好,安全感这不就上来了。” 袁无功:“但我打算切内功心法。” 闻人钟:“……?” 袁无功:“这个友方看着不太聪明,普攻一下~” 袁无功:“那个友方看着也不顺眼,普攻一下~” 袁无功:“唉,懒得挨个儿普攻了,直接开全图嘲讽吧。” 闻人钟:“不,不要再普攻队友了!……你看看敌方!你下毒啊!你去敌方下毒啊!” 袁无功:“好累哦,正好没蓝了,那我先回泉水休息了~” 闻人钟:“……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等等,为什么只是普攻也会掉蓝啊?!你回来!!” 谢澄:“我是个狂战士。” 闻人钟:“很好,俗话说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谢澄:“但我中了友方下的混乱。” 谢澄:“在我砍死别人前,让我先轻轻地,轻轻地砍你一刀。” 谢澄:“奶妈回血应该很快吧,加油,我知道你挺得过去。” 闻人钟:“……” 闻人钟麻木地:“这破游戏要不还是把我删了吧。”
第187章 我第一时间奔出皇城,有姬湘压阵,一路上的宫廷侍从虽略有慌乱,但总体还算镇定,这段时间由于我宫里宫外来往得太频繁,以至于竟是许多人都熟悉我的面容了。 我急着要去城门,可不断有人向我涌来:“阁下,方才的声响,是城门开了吗?” “我们应该怎么做,公主派您来安排大家吗?” “都别慌,不要让人看了笑话!回各宫去,是都没有事情做了吗?!” “阁下……” “阁下……” 在我与姬湘摊牌后,姬湘也一度称我为阁下,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调侃性质的称呼,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但当我置身人群,看着那一张张不同却又相似的脸庞,在一声声满是信任与忧虑的阁下里,我一时感到了某种神魂分离般的恍惚。 我交代了他们该干的事,便再不犹豫,提气运轻功离开了皇宫,从上空俯视京城,人群果然已经变得骚乱不堪,家家户户大门敞开,男人们拿着锄头菜刀出来,神色惊慌地看向城门的方向,即便是最顽劣的孩子也能轻易地察觉到大人努力隐藏的不安,他们哭泣着将自己埋入了母亲的怀抱。 ……该死,我就知道户部侍郎那狗东西靠不了谱,说了一万遍要提前安排人手去安抚民众,安排的人手都去哪里了?! 然而很快,至少在我彻底气个仰倒前,我就注意到另有一支队伍训练有素散入了街角巷落。在他们的带领下百姓们陆续半信半疑地回到了房子里,紧闭了房门不再上街,只有很少的人仍不肯听劝,想要在外面多探听些情报。 领头的人我看着很有几分眼熟,举手投足皆是潇洒利落,可等他一抬头,与我无意间对视上了,我才发现那是多日不见的景瑜。 他先是背叛了亲如兄弟的绪陵,后又背叛了企图算计绪家的太子,成了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存在。这样不忠不义之辈却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走过了鬼影重重九曲十八弯的道路,回归了他守护家园的本职。 景瑜也是视线一顿,不过没说什么,就朝我简单地点一点头,便接着去吩咐身边的人了。 看来这行人,是由绪陵统领的京城禁军中,最为有名,也是最为强悍的那一支金吾卫。 我心略宽,有金吾卫这样的专业人士出动,我暂时可以不再去关注百姓的情况。在不开无双的情况下,分明只是飞出了并不长的一段距离,丹田便剧痛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窝囊废三个字在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企图忍耐,然而强行忍耐的下场就是直接从空中啪叽一声摔到了某家民宅的屋顶,在屋里人不明情况的尖叫中,随着瓦片一起稀里哗啦地往下滚。
304 首页 上一页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