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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背对着他，一边弯着腰整理东西，一边嘱咐道。 声音清冷，却带着一抹狡黠。 路幕的脑子还处在一种混沌之中，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反射性地应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他晃了晃脑袋，争取让自己的脑袋清明一些，这才隐隐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刚才的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路幕皱了眉，脑袋里逐渐浮现出来一个人的名字，他的心开始狂跳，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灯光透过来，洒落在半个房间里。那人站在灯光与黑暗的边缘，露出一张寡淡却不失清丽的脸，冲他一笑：“我叫柳说，是齐先生特地派来您身边的。” 路幕瞪大了眼，嘴巴也随之张大了，许久都未合上。 柳说头一天才告诉自己会想办法混进齐家，他本以为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怎么这么快？ 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柳说看出来他的疑惑，把自己昨晚的经历全部都告诉了他。 原来，柳说在前一天晚上向齐黎川报告了路幕被人拐走之后，齐黎川对她表示了感谢，柳说趁机寻了一个在齐家工作的机会。她伪造了自己的身世经历，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父母双亡，自小辗转打工养活自己的穷苦形象，想在齐家换一个长久工作机会，为的是自己以后能吃饱饭。 在伪造简历这件事上，柳说干得得心应手，齐黎川那边并未过多怀疑。 柳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安抚下路幕还在激动的心：“昨晚还好吗？秦琪有没有伤害到你？” 路幕心里正因为柳说的到来高兴了一瞬，很快又被这句话给浇灭了。 “没有，齐黎川来得很及时，秦琪没有得手。” 柳说尝试性问道：“那……齐黎川呢？” 路幕不语。 “齐黎川好像有些生气，你们之间是不是……”柳说这人心直嘴也直，更何况她作为路幕的接头人，现在需要知道对方的现状，即使是已经特地斟酌了措辞，还是不可避免地踩了雷。 说罢，柳说又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作为你的助手和接头人，我必须要了解你目前的情况。” 路幕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头一天晚上和这天早上的事情全盘托出。 柳说托着下巴听完了路幕的讲述，她思索了许久，路幕以为对方会在心里猜测自己和齐黎川之间的感情变化，急忙补充道：“我不会喜欢上齐黎川的，我和他的关系也只会止步于此。” 谁知柳说思索了许久，忽然道：“我觉得你需要和齐黎川结婚。” 路幕：？？？ “你在鬼扯什么？” 柳说的分析冷静且客观：“如果你能成为他的夫人，那么将会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近无烬的核心成员，并且会得到更多情报，甚至说……可以直接借机杀了他。” 路幕心头一颤，杀了齐黎川？ 他心里涌起来一股异样，他和齐黎川相处的那么多天，好像并没有看到齐黎川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齐黎川……他是坏人吗？” 路幕犹豫了许久，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问道。 柳说那么聪明，她不是没听出来路幕的意思，作为一个二五仔，路幕不能对目标人物有过多的感情：“他是不是坏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联盟的人，联盟让我们杀人，我们必须要做。” 路幕继续陷入了沉默，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柳说的声音沉稳且不容置疑：“立场不同，没有理由。” …… 在柳说的分析下，路幕还是决定要和齐黎川结婚。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他该如何开口。 早上刚刚义正严辞地拒绝了齐黎川的自己，又要开口去求他结婚，路幕只感觉开不了这个口。 无从开口。 吃晚饭的时候，齐黎川罕见地没有出门，反而是留在了家里和路幕一起吃饭。 柳说在旁边站着服侍。 路幕悄咪咪地和柳说对视了一眼，又掀起来眼皮，悄悄地看了一眼齐黎川，对方垂着眼皮，目光只落在自己面前的餐食前。齐黎川这个人做什么都很认真，就连吃饭都不例外，修长玉润的指捏着金属色的长筷，不紧不慢，矜贵优雅。 半晌，路幕又看了一眼，对方并未有反应。 再看一眼，猛的和齐黎川的眼神对上了。 对方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你那一口饭准备扒到什么时候？” 路幕咳咳呛了几声，垂眼看着自己碗里已经陷下去的饭，他从开饭开始就扒拉着这碗饭，现在已经陷下去了一个坑。 齐黎川看出了他有话，直接就问道：“你想说什么？” 路幕舔了舔嘴唇，在心里准备了许多次，终于拉下脸皮，张口：“你说可以和我结婚，是真的么？” 齐黎川皱眉，早上义正严辞拒绝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又在发什么疯？ “你不是已经拒绝了？” 路幕特别狗腿地问道：“那我现在同意还来得及么？” 齐黎川心里猛的一跳，面上还是装得不动声色，嘴硬一流：“你当我是什么？想反悔就反悔？” 路幕又把脸埋进饭里：“哦。” 空气沉默了许久，谁都不再开口，只听到窗户外一阵阵的风声，铺天盖地地砸在玻璃上。 齐黎川没听到对方的话，终于忍不住自己先开了口：“为什么又想结婚了？” 路幕抿了抿嘴：“因为你有钱。” 在一旁的柳说：？？？ 路幕你在说什么？ 齐黎川本来心里还有那么一抹窃喜，却被路幕这一句话给浇灭得干干净净：“只有这一个原因？” 路幕很诚实地点点头：“当然，我穷光蛋一个，当然想傍大款，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多好。” 齐黎川的脸色越来越黑，外面狂风铺天盖地，房间气氛风雨欲来。 路幕小声逼逼道：“不是有很多小omega借着上床把alpha拴在身边的么？我不行吗？” 在一旁候着的柳说汗颜，她大着胆子看了一眼桌对面的齐黎川，对方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路幕，求您别说话了行不行？ 齐黎川反问：“你和他们是一类人？” 路幕点了点头，堪称一个诚实：“不行吗？” 齐黎川：…… 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路幕的脑回路了。 齐黎川的声音越来越低，压着胸口的火气，听得柳说恨不得上前捂住路幕的嘴巴让他闭嘴。 “你只是看上我的钱？” “不只是，”路幕改了口，齐黎川心里微微高兴了些，柳说也松了口气，却听到路幕道，“你不仅有钱，长得又好看，又年轻，傍上你这个大款总比那些肥头大耳的中年老男人好？” 路幕自以为把理由说得清楚明白，但在齐黎川的耳朵里，他只听到了路幕说了种种，却句句不提爱。 齐黎川放下筷子，金属制的筷子砸在桌上的声音很是吓人。 柳说闭眼：完蛋。 路幕难道就不会说点花言巧语哄哄吗？非要说这种伤人的话。 “我最后问你一遍，没有其他原因？” 路幕被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都放小了很多：“没有啊，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如果我们结了婚，林嘉就更不会骚扰你了，难道不是双赢么？反正你对我也没感情，我对你也一样。” 齐黎川阴沉沉的眼盯着他，路幕连嘴里的饭都忘了扒，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了齐黎川，明明自己说得没有错，怎么就让对方这么生气。 齐黎川搭在桌上的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良好的教养让他压制住了掀桌子的打算。 “好，结婚，如你所愿。” 路幕咬着筷子，惊喜地抬起头：这么简单？ 但在对上齐黎川眼神的那一秒，又火速低下头。 他不理解，为什么齐黎川这么生气，还是要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这顿饭对于齐黎川来说，吃得不是很多，气倒是气饱了。 他摔了筷子，也不想再吃下去，直接起身离开。看着齐黎川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路幕朝一旁的柳说使了个眼色。 柳说回了他一个大拇指。 柳说看不懂路幕的操作，更看不懂齐黎川的反应。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拿捏”。
第五十六章 不顾一切的婚礼 自从那天晚上路幕提出结婚之后，齐黎川出现在路幕面前的时候少了很多。 可能是闲过头了，路幕在心里有了很多猜测，经过多次排除，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种最为可能的可能： 齐黎川生气了。 很生气的那种。 他想起来那个摔了筷子起身离开的背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把这个猜测告诉柳说的时候，换来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你管他会不会生气，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你都成他夫人了，时间久了懂得过日子了，气就消了。” 路幕咬着筷子，思索了许久，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隔壁大妈就是这么劝她的omega女儿的，她说alpha就是年轻不着家没事，omega先成夫人了再说，时间久了alpha就懂得过日子了。” 果然，路幕就说这怎么参杂着一种老年催婚的语气呢。 路幕现在吃饭的时候都见不到齐黎川的踪影，不过这也让他舒心了很多，毕竟没有齐黎川盯着，他和柳说的交流也方便了很多。 柳说一边跟在他身边照顾，一边借着身份之便，从齐家的那些仆人们那里打探到消息，每天都跟着几个中年omega凑着一起聊八卦，然后从一堆八卦中提炼出信息。而且还会时不时地跟着出门，借着采买的名义，偷偷向联盟中心传递消息。 柳说来到这里之后，路幕一直搁置了许久的卧底计划几乎在飞速进行着。柳说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就极好，在伪装的方面做得堪称完美，摒弃了自己一贯的清冷感，把自己装得像是个市侩小民，几乎没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她也因此向联盟中心传递了太多的有效信息。 柳说还在关注着齐黎川的消息，她从厨房阿姨的那里，得知了齐黎川已经在暗地里筹备婚礼，但是并不是很顺利，因为无烬的那些元老们都在阻拦，不希望齐黎川去和一个不干不净的omega结婚。 “齐先生好像很坚持的样子，我儿子在无烬工作，听说他和那几个老头子吵了好几回了，愣是寸步不让，就是要和路先生在一起，”厨房阿姨一边筹备着晚饭，一边和柳说嚼舌根，说完，冲柳说使了个眼色，“你说说路先生到底哪里吸引他了？” 柳说不动声色地在一边帮厨，似是随意地插嘴道：“路先生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路先生脾气，长相都很好，对我们也不错，就是吧……就是这身世有些不妥，”阿姨压低了声音，“哪有让齐先生娶一个陪过酒的omega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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