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幕从服装师的身边走过,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让我来帮您整理衣服吧。” 路幕本想拒绝,自己还不至于连个衣服都不会穿,他转过眼,正巧看到了服装师帽檐下微微抬起的脸,一双带着笑的眸子正对上他的。 路幕的心跳在那一瞬间脱漏了一下,继而又以一种极其快速的频率跳动起来,他很快便将眼神里的震惊收敛下去,点了点头:“好。”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不对劲,所有人都在为着接下来的婚礼忙里忙外,喧嚣吵闹不绝于耳,这也给了两个人更安全的交流环境。 更衣室里,路幕已经换上了衣服,他面对着镜子,打量着里面腰细腿长的身材,现在他的心情略略有些愉悦,连这身西装他都颇有些兴趣地打量起来。 一边的服装师正垂着头帮着他整理衣领,帽檐总是不自觉地碰到路幕的下巴。 “柳说,你把帽子摘下来算了。” 路幕被打了好几次下巴,终于忍受不住,提醒道。 服装师抬起来脑袋,一张清冷素雅的脸展现出来,柳说在脸上涂了些淡妆,配上这一身打扮,不像是她平时的风格。 “还不能摘,这里到处是监控,万一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三年前齐家的那批人早就散的散,死的死,也就剩下齐黎川还认得你,”路幕笑了笑,但也没有再让她摘下帽子,毕竟还是要以防万一,路幕确定了周围不会有人听到,问道,“你是怎么混到这里的。” “原本的那个服装师被我绑了,直接盗用了身份进来的,来到之后直接说自己是学徒,老板那边赶工,来不及送,这个设计师的生意本就好,所以没人过多怀疑。”柳说的行事风格一贯是能简单绝不麻烦,如此看来,绑架替代身份确实是最简单的方式,只是可怜了那个无辜的服装师。 路幕带着期冀:“你来这里是想救我出去?” “很难,”柳说摇摇头,路幕的情绪暗淡了一半,“这里戒备森严,齐黎川早就做好了你会逃的准备,会场外起码有上百个保安,并且每个出会场的人要经过三层排查。” 路幕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又飞走了:“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万一被发现身份,你岂不是很危险?” 柳说笑了笑,之前的话像是在戏耍路幕:“我只是说很难,但不是完全没可能,我可以试试带你走。” 路幕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柳说点头,“我需要在这里一直呆到晚上,负责你全场的服装,等到晚上结束了,我可以借着收回服装整理的名义,有机会单独和你相处,到时候我可以把你打扮成假人模特混出去。” 柳说的计划很是详细,听着也还可行,但这种事终归是有风险。 路幕期待的目光又暗淡下来,犹犹豫豫:“还是不了。” “为什么?” “万一失败了,齐黎川不会放过你的,你怎么回联盟中心?” 路幕笑得牵强,如果柳说被抓,齐黎川定不会让她回去。三年前齐黎川就对柳说的能力很是欣赏,也曾经有过即使杀了她都不想让她回联盟的想法。而联盟中心几乎是每一个联盟人的梦想,多少人考入顶尖学府,通过层层考试就是为了进入那个地方,如果因为自己导致柳说失去工作,自己会很过意不去。 柳说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没什么好怕的,我本来也不想回去了,要是能成功带你出去,我们找个地方隐居算了,做个小生意养活自己就行。” 路幕鼻子有些酸,在这个世界里,能让自己真正有归属感的,可能只有柳说一个人了。 眼见着路幕要掉眼泪,柳说急忙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别哭,让人看到了会怀疑的。” 路幕点了点头,两个人的相视而笑。 谁都没有发现,路幕的指尖亮了一下。 那是系统在监听。
第六十章 两个疯子的婚礼 婚礼的场地布置得很是漂亮,在梅莱市的海边沙滩旁撑起了一道花墙,旁边是一道缀满了花的长廊。 简单的白色篱笆围起了一片区域,那里早就搭好了场地。 路幕站在这里,迎着清新的海风,不禁感慨,不愧是有钱地区的海岸,空气中比领航湾的清新许多,根本没有领航湾那混着鱼腥味的海风。 来的宾客并不多,大多是无烬的内部元老,几乎全部是迫于齐黎川的身份而出来走个过场的。坐在前排的几个老人木着个脸,路幕一眼扫过去,看到过好几个熟人,应该说是三年前的熟人。 三年前也是这样,这几个人看着自己挽着齐黎川的胳膊走到台上,看着他们在牧师面前宣誓,看着他们互换戒指,看着他们接吻。 也看着联盟中心的人忽然的闯入,看着全场瞬间陷入慌乱,看着齐黎川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看着他在昏去的前一秒还在紧紧地拉着自己的衣服。 三年了。 一样的场景,甚至连人都没有变太多。 路幕眯着眼,阳光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周围的目光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瞬间集中起来,只不过都不太友好罢了。 来参加这场婚礼的人,大多不是抱着祝福新人的思想,十个有八个都是迫于压力而来。不过也能理解,谁想看到一个三年前背叛了无烬的人成为无烬首领的夫人。 没有当场千刀万剐了路幕就不错了。 不用跟着指示,路幕都觉得自己这场婚礼结得轻车熟路,一切的程序仿佛还在眼前。他踩在铺满了花瓣的长廊上,花朵在路幕的脚下翻滚破落,默默哀悼着它们为数不多的寿命。 路幕就这么远远地看着长廊的另一端的alpha。 齐黎川穿着和自己相似的西服,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和自己对视。他的脸上没什么笑意,只有淡然,兴许是离得太远,路幕没有看到那藏在黑眸下的风雨。 路幕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一场没有爱的婚礼。 在场的两个主角没有感情,一个只有复仇,另一个在想着逃脱。 在场的宾客不是来看热闹的,就是迫于身份不得已而来的。 每个人存的心思都不像是在参加婚礼。 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 荒诞离奇。 路幕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从容地走到齐黎川的身边,对方早已朝自己伸出手。 路幕把自己的手搭上去。 微微用力。 指甲陷入齐黎川的血肉之中,马上就渗出了血。 甚至有几滴血逃脱出来,纷乱地打落在地。 在几片花瓣上荡了荡,最终消失不见。 齐黎川的眉头皱了皱,最终掩饰下去,掌心里的血在两人的掌心间游荡,温暖湿润。 路幕的目光甚至没有朝台下看一眼,他能感觉出来,台下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冷漠,恨,嘲笑,讽刺…… 纷纷种种,唯独没有任何善意。 路幕也不需要他们的善意,他直起来身板,一路走下去,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他不怕被人注视,更不怕被人恨。 反正恨他的人多了,想杀他的人也多了。 在那条道路的尽头是穿着长衫的牧师。 很讽刺,甚至那个牧师都是三年前的那位。 牧师可能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对自己投来恶意眼光的人,虽然这目光也算不上是善意。 只是对一个普通人,应该说是他所需要服务的一个普通客户的目光。 宣誓的时候,牧师重复着三年前一模一样的话,路幕和齐黎川也拿出了和三年前一样的回答。 机械地问话,机械的“我愿意”。 唯一不同的是,三年前两个人的回答带着几分的真心,而现在却丝毫都无。 结束宣誓之后,就是穿着白纱小短裙的小花童为两个人送来了戒指。小女孩不懂事,她只是个被派来送戒指,顺便穿着漂亮裙子来看婚礼的孩子,她满眼带着笑,掂着脚把戒指送到两个人的手里。 对着这个小女孩,齐黎川和路幕露出了婚礼开始之后的第一个微笑。 两个人都默契地用没有带血的手接过了戒指。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下去了,两个人的温馨也随着小女孩的背影消失不见。 路幕打开戒指盒,不禁想笑。 里面的戒指甚至都和三年前的一模一样。 齐黎川是想复刻什么经典么? 他的唇角只扬起了一半就停了下来,齐黎川应该只是想完成三年前没有完成的婚礼吧。 一方面是执念,一方面是提醒路幕。 到底带给了他多少痛苦。 路幕伸出手,他的手小巧漂亮,齐黎川仿佛一只手就能裹住他的双手。 齐黎川拿出戒指,给他戴上,戒指沾染着些许齐黎川掌心的血,落在路幕的指尖。 路幕也给齐黎川带上了戒指。 戴在了他浸了鲜血的手上。 血有些许粘在路幕的手上,他似是嫌弃,故意抹在齐黎川的袖口。 台下所有人都在看,两人结婚结了一手血。 真是令人笑话。 但是台下的并没有几个人在笑,毕竟在他们的眼里,他们两个没有当场打起来已经算是意外。 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两个疯子的婚礼。 一个比一个疯。 新人接吻。 齐黎川靠近他,高大的身躯遮住了阳光,也让路幕看不清了他的表情。 齐黎川垂下头,用沾染了血迹的手抚在路幕的侧脸。 路幕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白到透明,特别是在鲜血的映衬下。 一个吻下去。 齐黎川故意咬在了路幕的唇上,用力极狠,鲜血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四散而开。 他在报刚才路幕掐他的仇。 缠绵许久,血腥味冲得路幕头皮发麻,他感觉到对方在吮吸自己的舌头,混着血,都落在了对方的口中。 一吻结束。 齐黎川唇边带血,路幕看到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变态! 路幕暗暗骂道。 “夫人,请多指教。” 齐黎川的眼尾扬起,黑眸藏着狠戾,唇角勾着的笑含着讽刺。 “请多指教。” 路幕咬牙切齿地笑。
第六十一章 伪装出逃 路幕和齐黎川装模作样地敬了酒,那几个老古板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差,即使是气到吹胡子瞪眼,也强忍着把齐黎川递到眼前的酒灌下去。 不为别的,是因为齐黎川的眼神太可怕。 表面含着一层薄薄的笑,笑里藏着恨不得扒皮抽骨的阴狠。 三年的牢狱,带给齐黎川的变化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齐黎川并没有过多地为难路幕,只是敬了个酒,路幕连借口都不想找,直接就说自己不想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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