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拨动几下,手底下传出浑厚的乐声,听这声音便知这琴是罕见的珍品。 “这就是名琴绿绮。”秦玉笑看着他,“这东西,其实我也是会弹两下的,你知道我的琴是跟谁学的吗?” “实际上在你来有凤来仪前没多久,我和他还没滚到床上去,那时候我们君子之交,整天弹弹琴说说话,他教的。” 秦玉回忆起往事,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那些风流往事,忽然脸色大变。 颈侧突然传来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指甲报复性地掐在洛枭贴在他腰测的大腿上。 “你属狗的么,怎么还咬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能摸出明显的痕迹来,好在咬得不是很深,没有破皮,只是淤青是免不了,不由得他又怒火中烧:“而且我是不是说了,不要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留痕迹!” 洛枭眼神凉薄,好似根本没有将他的抗议放在眼里,并且还有很想再咬一口的倾向,所以秦玉把嘴闭上了。 暗戳戳在心里骂他小心眼。 洛枭将手附在琴弦上,只是自顾自地调着琴弦。 秦玉看着他调琴。 “你还会弹琴?” “会。” “那你也会说爱喽?”秦玉眉毛一挑,媚眼如丝伸手探进他领口去摸。 洛枭无奈地看他。 将秦玉不老实的手从衣领里扯出来,放在琴弦上。 正经没一盏茶的功夫又开始不老实,喜欢撩拨,撩拨完又不负责。 不知道何时惯出来的坏脾气。 “琴的比试试题是醉。” 秦玉收回手撑着下巴,“那不得找点酒来喝喝,你猜是你晋王府的酒好,还是我太师府的酒好?” 洛枭再次抓着秦玉的手放在琴弦上,“练完再喝。” 秦玉反手给他一爪子,在他手背上留下三道抓痕,他烦他烦他烦他! 洛枭深知他脾性,不过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前常有的暴躁罢了。 将他抱到腿上,对他说:“酒狂一曲,适合此局。” 秦玉扯着他鬓边散落的长发。 洛枭的发质极好,散落下来好似极上乘的绸缎一般,乌黑发亮,常常滑落他一身,有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住,就会报复性地用力扯着他的头发,那个时候他的头会微微上扬,露出脖子上的喉结,汗珠滚落,喉结上下滑动,勾人得要死。 想着想着,目光滑落到他的喉结上,目光深邃起来。 手上缠着他头发的手指忍不住微微用力,扯着。 连嗓子都哑了三分:“你先弹一曲给我听听,我先看看你够不够格给我当老师。” 洛枭从容淡定,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几下,铮铮琴音流泄而出。 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弹琴,没想到他这双握刀剑的手弄起风雅来,倒也游刃有余。 伴着琴音,秦玉坐在他腿上,躺在他怀中,开始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这是酒狂?你可别诓我,我听过那曲子,根本不是这么弹的!这是什么曲子?” “凤求凰。” 秦玉闭着的眼睛顿时睁开,“哼!”冷哼一声,换个姿势转了方向,背对着他继续睡。 等睡醒的时候,天色已黑。 他躺在床上,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在房间里找洛枭。 发现他正坐在窗边的茶几上,对着一盘棋落子。 秦玉走过去看着棋盘,“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 “这是珍珑棋局,已经破解,你只需将解法记下来便可。” 秦玉不由心头一震:“那么多年,这棋局你还记得呢?” 这些人的脑袋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呢,未免好用得过了头点。 秦玉找来纸笔记下棋局。 “天黑了,我要回家了。” 拉开门,发现福安已经坐在门口打起瞌睡来,连忙唤醒他。 主仆二人匆匆忙忙往家赶。 到太师府门口,秦禄老总管上前来迎接他。 他压低声音问道:“我爹没找我吧。” 老总管回答道:“老爷进宫面圣,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他爹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然是经常进宫面圣的,不稀奇,他不在家还好呢。 眼光瞥到跟在后头的福安,他突然想起来:“对了,禄叔,有件事托你办一下。” 秦禄连忙弯腰:“小少爷有事,您尽管吩咐老奴就是。” “你帮我去找个人,一个叫彩云的小姑娘,现在约莫着十来岁,也可能现在还不叫这个名儿,绣得一手好苏绣,家应该是在苏州一带,父亲也是做官的,官品不大,最高不过六品,长得小家碧玉,颇有几分姿色,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性格内向胆小。” 秦禄一听面露奇怪,这少爷如何会突然要去寻一个六品芝麻官家的女儿? 但是毕竟是府里的老人,懂的规矩多,知道多做少问,立马就应答下来,“是,老奴这就派人去找。” 深夜,洛枭带着秦玉飞上了太师府的房顶。 秦玉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用袖子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最后指着一个方向,“在那边。” 他可不是在做贼么,还是在带着外贼偷自己家。 找到太师府藏酒的酒库,秦玉就拍拍洛枭胸口,示意他下去。 此时刚好一群护院打着火把巡逻过来,秦玉赶紧拉着洛枭压低身子躲在房梁后。 待到护院们巡查了一会儿,没发现异常,都离开。 洛枭揽着秦玉的腰,带着他飞到酒库的屋顶上。 秦玉不会轻功,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一片碎瓦,发出响动。 “什么声音?!” “怎么回事?” “回去看看!走!” 走出不远的护院们赶紧又折返回来,院子里的火光顿时又亮了起来。 二人缩起身子,隐藏在树荫里。 太刺激了,秦玉偷偷看了洛枭一眼,发现这家伙怎么干坏事也是一副从容淡定,正义凛然的样子。 当院子里在到处搜查的护院们,盯上他们藏身的这棵树时,秦玉觉得自己要完蛋,方才出来,他连身衣服也没换,如果被发现,定是要被认出来。 突然一只猫从屋脊上跳出来,顺着屋檐跳下墙,落在院子里。 护院们气氛一松,立马笑道:“原来是只猫,你们有没有发现异常?” 私下搜查的人都摇摇头:“没有。” “行,都走吧。” 然后纷纷离开。 秦玉松了口气。 两个人见护院们走远了,才从树里出来,落到屋顶上。 忙活着在屋顶上开了个洞,洛枭先跳下去,在下边接着,秦玉紧跟着跳下去,落在洛枭怀中。 二人打量一屋子的酒,秦玉发出啧啧赞叹声:“不愧是我家,阔气,不比你王府差吧?”
第53章 “武将财力不比文官。” 也是,他还要养军中那么多将士,哪儿能有多少钱呢。 想他上辈子真是命苦,兜兜转转最后跟了个穷鬼,还是当妾。 秦玉拍拍手边齐腰高的的大酒坛子,“这些酒虽然在外边也是价值不菲的好酒,但到底也不过是些平常货色,跟我来,我知道我爹好东西藏在哪儿。” 说着拉着洛枭往酒窖深处走去,在墙上的暗格上按顺序敲击几次。 面前的暗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升起,这道门好像许久没有开,堆积了许多灰尘,震动溅起灰尘,让眼前蒙上一层烟雾。 秦玉皱着眉挥动袖子扇开灰尘,等到尘埃落定,走到墙上露出的狭小暗格前。 暗格里是一个小型酒窖,被黄土填了大半。 “最好酒须埋在土中密封,方才能千年不损其品质,我爹的好酒都是埋在土里,需要的时候来派人来挖,挖好再埋回去。” 他弯下腰用手伸进暗格中摸索,摸到凸起的地方就开始挖。 埋酒的黄土松软,很快便给他挖出来一坛。 酒坛子很小,也就十斤左右,酒坛口用蜡封得严实,擦掉酒坛子上的泥,秦玉将坛子递到洛枭手中。 在秦玉垂涎欲滴的眼神中,洛枭轻轻一掌将封口拍开。 顿时非常浓厚的酒香味四溢而出,秦玉凑近细细闻了一口,发出赞叹。 “皇宫里都没这么好的酒,五百多年的花雕,大师墓里挖出来的,下头的人贡到我爹跟前,尝尝?” 秦玉从怀里掏出带的水晶酒杓,打算舀些上来尝尝。 却被洛枭抓住手拦住。 秦玉奇怪地看向洛枭,只见他的神色有些奇怪。 “此酒有些不祥。” 秦玉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洛枭拦他竟是为这样的原因,“噗嗤”一下笑出声。 "听说以往江南民间流行一种风俗,若是家中得女,便在女儿满月的时候,于家中桃花树下埋上几坛女儿红。 待到女儿出嫁时将酒从地下挖出以待宾客,因此最极品的女儿红是十五年左右的,若是女儿尚未出嫁便不幸夭折,酒埋在地下不曾挖出,便称作花雕。" "花雕,‘花凋’,便含如花佳人凋亡的意思,这酒的来源是有些不祥。 不过这花雕都五百年了,什么花五百年也该轮回过几次了,算不得不祥,再者你我都没闺女,哪里喝不得? 没想到你沙场染血,刀下亡魂无数,还信这个?" 洛枭眸光微动:“以前不信,如今,由不得我不信。” 秦玉往酒中下杓的动作一顿,一时间酒窖内弥漫开沉默。 为了缓解陡然紧张的气氛,秦玉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立马露出陶醉的表情。 “醇香入喉,酸甜中带着点微苦,花雕不亏以陈为贵,你尝尝?”秦玉将手中的水晶杓递到洛枭嘴边。 洛枭就着秦玉的手也跟着喝了一口。 “这土下还埋有上千年的,一时间不方便挖,这坛五百年的要是在冬天,用小火炉一煨,就更好喝了。” 秦玉想起啥,拉着洛枭,“走走走,去你家。” 洛枭一手揽着秦玉,再次偷摸着飞上屋顶,然而这次直接向国师府外,晋王府的方向飞去。 洛枭行得正,坐得直。 到了晋王府,二人便不必那么偷偷摸摸的了。 洛枭直接带着人正大光明到了晋王府藏酒阁。 酒阁乃是重地,为防有歹人下毒,所以有重兵把守。 将士们见到洛枭纷纷行礼。 “世子殿下。” 然后其中一个转身过去替他们开门。 洛枭对他们点点头,拉着秦玉进了酒阁。 进了楼,秦玉便开始巡视起来,眼前一坛坛好酒摆放整齐,秦玉挨个抚摸过去。 “思春堂、珍珠泉、和酒、步司小槽、宣赐碧香、殿司凤泉、琼花露、蓬莱春、黄华堂、蓝桥风月,金浆醒、琼浆、玉髓、千日春……都是古今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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