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样四体不勤的菜鸟,重要的不是打赢而是保命,遇到实在打不过的对象时可以想办法全力攻击他肋骨下端的胃部,只要能得手就可以让人瞬间痛到两眼发黑,然后再趁机逃跑。”早锻炼时覃副将教他的话浮现在脑海,于是这位早锻炼摸鱼王者在奋力撒泼耍赖的间隙中抓住机会,一个肘子就朝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胃部撞去。 Bingo! 撞到了! 只是对方好像一座铁塔,先不说让人痛到两眼发黑的效果,那壮汉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沈槐之终于明白为什么格斗和拳击需要按照体重分级。 被偷袭的壮汉大叫一声,铁钳一般的大手立刻卡住沈槐之的脖子,单手将他提离地面然后狠狠往桌上扔去,紧接着一拳朝他腹部砸过去。 “呃!”沈槐之的背砸碎木桌摔到地上,嘴里喷出一串血沫,满嘴腥甜中,他觉自己背上和腹部仿佛被石头砸烂一般疼得他缩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除了最开始那一声闷哼,他现在甚至连咳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呼……呼……”沈槐之张嘴吃力地呼吸,喉咙肿痛耳膜迅速充血,在震碎太阳穴的巨大心跳声中他似乎听到飞机失事时铺天盖地警报嘶吼。 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别打死了,把他先扔水牢,到时候要拿他试药的。”那死鬼一样的伙计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好疼……”沈槐之感觉有人抓住自己的腿在把自己往更深的地方拖去,视线开始模糊,他努力朝连接甬道的那扇门帘看去, “任务失败了……呼……姓宁的该失望了吧……水牢在哪,最后他该不会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吧,他以后怎么办……” “哗啦——” 身上的精致华贵的衣袍迅速吸饱浅池中冰冷的污水,好冷啊……原本已经开始涣散的精神被冰水这么一刺激反而如回光返照般地清明了一下。 “宁风眠……”那一瞬间的清明之后,沈槐之的精神急转而下,最后只能强撑着勉强让自己不睡过去。 “槐之出事了!”宁风眠猛地睁开眼,望向那扇小木门,向来神情寡淡的淡色眼眸此刻沸腾。 “啊?没吧,啥声响都没听见呀。”覃烽茫然地四处瞧了瞧, “都挺正常……” 还没等覃烽把话说完,宁风眠就已经一把掀开车帘,一个箭步冲下车去。 “砰——!” 原本在地面上守小木屋的伙计像一个皮球一样飞进大厅,然后“啪”地落在两个彪形大汉脚边的地上缩成一团。 宁风眠和覃烽二人紧随其后冲进厅中,室内被打砸得稀巴烂的桌椅还没有整理好,甚至地上那长长一串血色的拖痕都没来记得清洗干净。 看到那一长条血迹的宁风眠瞳孔骤然紧缩,这一抹残酷的红色极大地刺激到了他作为军人早已对血免疫的神经。 “这里的人一个也不放过。”宁风眠偏头向覃烽吩咐道,声音透着绝对的冷酷,仿佛冰原上致命的坚硬冰刺,释放出不可抵挡的。 “呵,挺狂啊,给我上!”伙计朝那两个大汉命令道。 那两大汉立刻怪叫地朝宁风眠和覃烽张牙舞爪地冲过来。 “这里我来!”覃烽“唰”地亮出两把铮亮的大刀,双眼之中的光芒如同鹰隼看到必得的猎物,满脸都是终于能够再次手刃宵小的兴奋。 “呼……好困……”沈槐之浑身又冷又疼,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带着一股灼烧般带着血气的疼痛,眼皮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坠。 好想睡觉啊…… 突然,水牢中如同实质般粘稠的黑暗被撕开,刺眼的光让沈槐之眯起眼睛,他本能而迟缓地追着光看过去,在朦胧的兵器碰撞声和人的惨叫声中,宁风眠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亮光中,周身闪闪发光,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 宁风眠站起来了?我果然是死了…… 沈槐之昏迷过去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个酷似宁风眠的身影冲进来跪在自己面前。 等沈槐之再次转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那张令人不忍直视的大红色龙凤呈祥的大床上,身上又脏又臭的湿衣服早已换成清爽干净的丝质里衣,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我……”沈槐之尝试着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整个喉咙都火烧火燎地疼。 “不要说话,想喝水就眨眨眼睛。”宁风眠的声音总是能够令人心安。 沈槐之这才发现宁风眠侧坐在床榻边缘,望向自己的眼睛满溢着交缠着痛苦的温柔。 等等,这个坐姿……一个双腿残废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坐出这个姿势的! 这是天堂吗?天堂为什么有宁风眠?天堂为什么还有这张难看的床? 沈槐之想起身,刚一动就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疼得动弹不得。 “别动。”宁风眠伸出手轻轻地把沈槐之皱成一团的眉一点一点地揉松,然后在沈某人睁圆了的眼睛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扭过身子,轻轻把沈槐之抱进怀里,然后在他背下又垫了一个松软透气的蚕丝枕头。 “怪我,对不起。”宁风眠把沈槐之抱在怀里时,一边给他整理着靠枕,一边在耳边轻声说道。 然后轻轻地把沈槐之放到靠枕上,再在沈槐之震惊得简直要碎掉的目光中站起来走到桌边给沈槐之倒了一杯水过来。 “医生已经来给你仔细检查过了,还好没有伤到脏器,好好休息就好。”宁风眠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来一只汤匙,舀了一勺水就往沈槐之嘴里送去, “那几个人也已经死了。” 水里加了蜂蜜和薄荷,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味道,沁凉地滑过肿痛的喉咙,火辣辣的痛感被温柔的抚慰,让沈槐之感觉好了很多。 “你没有残。”沈槐之沙哑着嗓子说道。 “嗯,”宁风眠拿过一方纯白的棉帕给沈槐之擦着从嘴角漏出的水, “我没有残,以前只有覃烽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你也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很多,等我们回到宣城自己家中再慢慢和你说,”宁风眠仔细地把沈槐之掉在眼前的碎额发弄平整,微凉的指尖偶尔触碰到沈槐之的额头,仿佛一只小鸟在温柔的啄吻。 行江城毕竟不如自家安全,沈槐之没有坚持,只是垂头闷闷地说道: “你知道吗,我和晚意在给你做轮椅呢。” “嗯。” “现在看来是不需要,”沈槐之把头偏到一边郁闷地说道, “这么久我都没看出来,我好傻。” “不傻,”宁风眠微微弯起嘴角, “现在只有你和覃烽知道真相,所以我还要继续坐轮椅,还得劳烦宁夫人继续操劳给宁某把轮椅做好。” “对不起,”宁风眠微凉的手背轻轻抚着沈槐之尚未消肿的脸颊, “我说过不会让你有闪失,我食言了。” 沈槐之微微笑了一下,立刻牵扯到受伤的脸,于是又立刻苦着脸哀嚎: “嘶——” 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的男人是个将军。 宁风眠对沈槐之现在的任何反应都相当敏感,眼神中的温柔立刻变为关切: “疼的话就好好休息,不要说话。” 沈槐之轻轻摇摇头,静静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宁风眠,其实以前他也经常看宁风眠,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惊魂未定的劫后余生中,一身伤痛地躺在舒适的床上,尽管全身上下到处都疼,但是内心却无比地安宁和平静。 因为宁风眠就在自己身边。 沈槐之第一次如此清晰明确且直白地解了自己的心意。 眼前的男人属于古代,而自己却来自千年之后的现代,沈槐之望着宁风眠,这是个五官好看到无可挑剔的男人,有着军人特有的冷酷果决的坚硬气质,即便一直坐在轮椅中,也给人一种无法反抗的威压感,可他却又十分温柔,一直容忍着自己自进宁府以来的全部无理取闹,也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 沈槐之的脑海中突然闪回很多迷乱的记忆,他努力向床边坐着的宁风眠伸手,摸索着想触碰到宁风眠,而宁将军反应非常快,立刻握着沈槐之的手。 “所以是你,对不对?” — 来自小南的疑问:为什么小沈总是在受伤? 来自小南的回答:因为他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
第47章 可爱 “嗯。” 这明明只是一句没头没尾莫名其妙废话般的问句,可是宁风眠却秒懂了。 “老夫人冥寿那天晚上,我们有过什么是不是?”那只手抚摸自己的感觉很熟悉,他的指腹有茧,就算是饱含感情的轻抚也会带给自己以痛,即便那种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恰恰是这种奇异而独特的温柔痛楚,就能够清清楚楚地把宁风眠与别的什么人彻底区别开来,这是宁风眠给他的,独一无二的。 宁风眠轻轻摩挲着沈槐之手背皮肤的手停住了。 “所以确实有过什么,对不对?”沈槐之望着宁风眠,就像上次宁风眠在船上一样,根本不打算给对方留任何余地。 “没有伤害到你,我只是……我只是帮你……我们被下药了……”敌军压城也向来临危不乱的宁将军此刻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你的肩膀上,有一只派大星。”沈槐之只是看着宁风眠,眼神纯粹澄净,根本不听那些借口和理由。虽然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却给宁风眠一种他简直可以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 “你是我的夫君,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沈槐之定定地望着宁风眠,一字一句地把这句话完完整整地又扔回给了宁风眠。 握着自己手的那只布满薄茧和伤痕的大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我们成亲已经这么久了啊……”沈槐之突然感慨道,成亲这么久的两个人却连一个认真的亲吻都没有过,所有的亲密都有不得不发生的理由,而这些理由却没有一条是和爱有关,算来算去,距离宁将军和自己被抄斩也不远了,两个人其实也没有几年好时光可以过,念及此处,沈槐之嘴上不由得扯出一丝苦笑。 “怎么了?是有哪里疼吗?”宁将军立刻问道。 “没有,还好,”沈槐之回捏了一下宁风眠粗粝的大手,然后闷闷地说道, “就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明明按照覃将军教的方法打人家胃了,结果一点用处也没有。” 宁风眠笑了一下,抚了抚沈槐之依然红肿的脸,眼前的小狐狸狼狈得不得了,惹得宁风眠心抽搐般地疼,两次,两次自己放他一个人,然后两次都让他受伤,好像只要和自己在一起,这只小狐狸就注定会伤痕累累。 该怎么办呢? “确实,”宁风眠揉着沈槐之柔软的头发, “以后要把你锁在身边,关起来才行。” 沈槐之:???宁将军还有这种潜S倾向??? “那几个人怎么样了?”沈槐之想起那两个把自己打得很惨的彪形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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