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也许就在妖都底下呢——! 衡九阴将卷轴毁掉,欲阻止他们寻到封印地,同时又准备了一手,以妖梦月大婚为由吸引大量人马来妖都,这些人也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要想察看脚下的封印地,得将所有人赶走,掀翻妖都才行。 可谁有这本事,让众人都离开妖都? 帝云宇可以,他来的话……沈流响念头刚起,心头猛地咯噔了下。 穷奇挣脱封印,在妖都的人最先完蛋,连一丝逃脱的机会都没有,世间还有谁能救下他们的话,只有帝云宇了,如此说来,这么多人相当于人质一般,明晃晃地对帝云宇说——不来,全得死。 妖梦月见沈流响眉头紧皱地离开,忙道:“你去哪?” 沈流响置若罔闻,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琢磨,衡九阴告知飞升之事,是料定他们不会选择在这时候打扰帝云宇。 事实也是如此,自从得知帝云宇要迎来雷劫,这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若失败,飞升失败不说,修为也将彻底消散,化作雷劫下的一缕亡魂。 这结果,他与徐星辰都接受不了。 故而,沈流响一直以为衡九阴此举,打的是凶兽主意,欲在帝云宇离开之后,将穷奇放出施以控制。 可如今细想,安排妖梦月大婚的时间太过微妙,正是帝云宇渡劫前后。倘若衡九阴一开始就是朝他而去,穷奇只是棋子,用来逼帝云宇在渡劫之际赶到妖都救人。 沈流响沉思,衡九阴做这一切有何好处,打扰帝云宇渡劫,飞升的又不能换成……?! 沈流响脚步一顿,心神剧震。 近千年,妖族没有任何飞升成功者,衡九阴已经活了四百年,可纵使修为再高,也达不到永生,没有登天路,迟在会化作世间一杯黄土。 难不成,他有何手段能代替帝云宇渡劫飞升?! 沈流响心神不定,找到徐星辰。徐星辰正对着法术卷轴发呆,脸上露出挣扎之色,瞧他来了,忙站起身,乖乖叫道:“兄长。” 沈流响问:“你在看什么?” “……封印术,”徐星辰垂头,踌躇道:“我发现这法术随施术者修为的高低,封界威力有所变化。帝父修为在消散,所以封印穷奇的结界一直在变弱。” 沈流响道:“你想说帝父渡劫离开的时候,将是结界最弱的时刻,凶兽最可能在此时挣脱出来?” 这简直是几百年前魔兽降世,帝云宇放弃飞升的重现。不同的是,帝云宇因为渡劫刻意失败过一次,修为减弱,不允许他再肆意一次。 徐星辰点头:“我明日回帝宫,兄长与我一起,我要封锁神歧山与外界的联系,不让任何消息传到帝父耳边,就告诉他找不到凶兽所在,让他安心地渡劫,至于这里……交给衡九阴,反正是他的地盘……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流响倒了杯茶,将自己猜想与徐星辰说了。 “他敢——!”徐星辰面露骇然,“衡九阴他敢夺帝父造化!不可能!绝无可能!” 可嘴上说着不可能,徐星辰心里又信了几分,衡九阴与他说飞升之事时,脸上的渴望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徐星辰霍然起身:“我现在就安排,让星怜守在帝父左右,时刻盯着,不让他离开帝宫!” 说罢,他掏出玉简,可灵力探了半晌,都未得到徐星怜回应。 “许是睡了。” 放下玉简,徐星辰神情紧张,脸上尽是对帝云宇之事的焦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下意识朝沈流响望了眼。 沈流响沉默一瞬,朝他勾唇笑了下,然后使劲揉了揉他脑袋,“急什么,怕什么,这点事都承受不住,来日怎么当帝君。” 徐星辰喉间一哽,不住摇头:“我、我不想当了,还是帝父当吧。” 他从小虽有做帝君的心思,可从未想过帝云宇有天会离开,他以为帝云宇会一直陪着他们。 沈流响不知不觉攥紧手,指甲嵌入掌心,留下深入皮肉的血痕,然而脸上却是嬉笑,勾住徐星辰肩膀抱了抱。 “我与你讲,你明儿回帝宫,就对着帝父这般哭,哇哇的叫,他到时一定会心软,你说什么都答应你……帝父飞升你舍不得,便努力些,来日也渡劫离开不就好了,若只顾着伤心,待我修为大成,也走了,顺道把星怜带走,你就真可怜兮兮孤家寡——嘶!” 沈流响惊道:“你咬我,你是敖月么!” 沈流响抱着人安慰半晌,还被咬了口,气得一拍徐星辰脑袋,将发冠都给他打歪了。 徐星辰扶正紫金冠,拒不认错:“是你先说浑话。” 沈流响抬手揉肩,疼得龇牙咧嘴,怀疑是不是被咬出血了,徐星辰下嘴还挺狠的,“打个比方而已,生什么气!” “我不许,”徐星辰冷声道:“反正我不许。” 沈流响看他一副“不行就是不行,假设也不行!”的模样,懒得与他计较了,到窗前望了眼天色。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以敖月的速度,周玄澜已身处八荒了,不知如今怎样,可还好。
第98章 “元婴不是活物,略~”…… 被乌云大雨笼罩十天之后,妖都这片天空总算放晴了。 清晨,沉寂一夜的街道渐渐恢复喧闹。 一名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悄无声息出现在街上,发簪流苏轻晃,左顾右盼,杏眼好奇地张望四周,半晌,驻足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 “能卖我一个吗?”女子声音清脆,听着格外动人。 摊主一瞧是位清丽脱俗的姑娘,由于近来赚得盆满钵满,当即衣袖一摆,直接做了个大糖人送给漂亮客人。 徐星怜坚持放下灵石,随后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忍不住咬了口糖人,尝到味道,止不住眯眼弯笑,“好像比兄长给的还要甜。” 沈流响与徐星辰一样,回帝宫总给她带许多好吃好玩的,可亲手买的,就是不一样。 徐星怜打算寻路去找两位哥哥,左右张望,不小心撞上一人,赶忙道了歉。对方朝她轻笑,身上布衣在风中浮起涟漪。 顷刻,咬了小半的糖人落到地面。 而此时,帝宫众人已经急疯了。 一觉醒来,伺候徐星怜的侍女发现她不见了,忙唤人寻,将宫里各角落翻遍都未发现人,无奈之下,诚惶诚恐地禀告尚在秘室的帝君。 秘室内,一支凤翎浮于半空,无数金芒自帝云宇身上散出,凝成一条条金缕,尽数汇聚凤翎。 听到外界动静,帝云宇睁开眼,扬手收了凤翎。 打开门,外面跪了一排,为首之人哆嗦道:“帝、帝姬不见了。” 帝云宇眉头缓皱,片刻道:“起来吧。” 说罢,越过众人离开了,有人忙道:“帝君去何处,可要属下派人同往,多些人寻帝姬。” “不必。” 帝云宇一路头也不回,直到经过一方水池,才稍停脚步,端起岸边精美瓷碗。 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条鱼干,朝池中扔去。 池水轻动,一只金龟跃到半空,精准地钳住鱼干,随后落入水,边咀嚼边摇着短尾巴,浮出水面却不向岸边靠拢,只仰头道:“帝君要走了?” 帝云宇点头:“该走了。” 他不善道别,也没多少悲喜,只是来知会一下,这个跟在他身边最久的朋友。 知会完,放下瓷碗便走了。 金龟目送,待人没影了,才缓缓将头埋入水中。 原来转眼四百年了,他在神歧山遇到的少年,不知何时,世间能再出现一个呢。 *** 另边妖都,沈流响与徐星辰争执起来。 徐星辰手持捆仙绳,徐家是大陆炼器第一家,他多的是法宝,“我就算用这仙绳将你捆住!拖着!也要拖到传送阵里去!” 沈流响被追得满院跑:“说了不回,你莫要浪费时间!快些回去!” 他跑得气喘吁吁,索性停下,从储物袋掏出一卷蛛丝,道:“罢了,还是我将你捆住,直接扔进传送阵。” 徐星辰:“你敢!” 沈流响:“你瞧我敢不敢!” 周围以张泓武为首的帝宫一行人,面面相觑,弄不清两少君葫芦里卖什么药,回个帝宫要争执大半时辰。 半晌,实在看不下去了,张泓武上前:“不如两位少君……” 话未说完,他脸色一变,目光望向忽然出现的修长身影。 “帝君——!” 沈流响与徐星辰皆是浑身一震,赶忙将捆仙绳和蛛丝藏了起来,“帝、帝父。” 帝云宇浅色眸光在两人间打转:“你们在做什么?” 徐星辰支吾道:“我与兄长在比捆仙绳厉害,还是蛛丝厉害!” 帝云宇俊眉微挑:“是么。” 徐星辰不说话了,瞅了眼沈流响,沈流响当即道:“帝父为何来妖都?这里不是交给我们吗?” 徐星辰听罢,脸色白了白,一脸忧色。帝云宇环顾四周:“星怜呢,她在吗?” 徐星辰一愣:“她不是在帝宫吗?” 沈流响脸色微变,看向帝云宇:“星怜她……” “她没事,”帝云宇手负身后,“我放她出来玩了,不过,她似乎有点儿贪玩,还没回来。” 徐星辰一听,脸上露出点儿喜色,“帝父终于首肯她出宫了,星怜一定很高兴,难怪传玉简都不理我。” 帝云宇微微点头,用神识扫遍妖都内外,没发现徐星怜的身影,不知是人不在妖都,还是谁用法术瞒天过海。 须臾,他忽然道:“这里不对。” 沈流响心头一惊,只见帝云宇抬手,四周灵气一顿,整个庭院安静下来,连风中晃动的树梢都停止了。 帝云宇用灵力探向四方,这时,手蓦然被握住,施法被硬生生打断。 徐星辰面无血色,冒然打断帝云宇,不仅心里害怕,身体也因为担心被斥责有些哆嗦,两只手却仿佛充满了力量,死死按住施法的手。 帝云宇浅眸盯着他,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顿了顿,缓声道:“怎么了?” 徐星辰使劲摇头:“别探,别用法术探凶兽。” 帝云宇沉默片刻,侧过脸,望向沈流响:“发生了什么,你来说。” 沈流响这边还没说,徐星辰已然哇的一声嚎出来,整个人崩溃了般,拽着帝云宇的衣袖噼里啪啦把话抖了出来,末了哽咽道:“帝父真的要走了吗?” “……是,”帝云宇坦然道:“本打算今晚告诉你们。” 徐星辰心中最后一点希望泡泡破灭,反而冷静了下,倒是旁侧张泓武等人,齐齐石化在原地,元神出窍了般。 沈流响轻咳,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既然如此,帝父回帝宫专心应付雷劫,这里交与我们便好。” 帝云宇看了看两人,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你们竟然担心我应付不了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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