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辰涨红了脸:“可是、可是谨慎得好!莫要把精力浪费在其他地方!” “为了这点儿事,你竟要哭,”帝云宇揉揉眉心,随后伸手,按住徐星辰脑袋揉了揉,“还偷偷瞒我,胆量倒是长了些。” 徐星辰支吾着不说话了,沈流响开口道:“帝父接下来准备如何。” 帝云宇食指轻垂,朝地面点了点:“要看底下的东西如何了,结界松动,他会不会继续安分地待在里面。” 话落,他望了眼天色,“都退去,若穷奇出来,我无瑕顾忌你们。” 徐星辰愣声道:“退去哪?” 帝云宇略一思忖,捏诀道:“我送你们出去,妖都百里之类不能留一个活物。” 徐星辰瞪大眼睛,当即想抓住帝云宇,可尚未来得及出手,便被一缕金芒缠绕送走,那句“我陪帝父”只能留在了嘴里。 与其同时,妖都大街小巷,楼阁内外所有人被定住,须臾,全部消失在原地。 尚未做好的糖人,从半空“啪嗒”落在地上。 眨眼间,繁闹的妖都成了一片空城,陷入漫长死寂。 妖都百里外,山林峡谷,人山人海。 有的手中还端了碗热面,嘴贴在碗边喝汤,抬眸周围已经天翻地覆。有的正呼呼大睡,猝不及防落在冰冷的石地上,冷得哆嗦一下,睁开眼,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你们也?!” “快来看,结界!这有结界!” “试试能不能击碎它!” 就近的数十人聚在一起,抄出法宝,砰地袭向结界。 但在阳光下,泛着细碎光芒的结界,纹丝不动,所有攻击如石沉大海,而先前的袭击者们,各个脸色大变,纷纷退了百步。 “这、这结界里的威压简直像神一般!就是大妖王也不可匹敌!” “什么?!究竟何人所为!” “比大妖王还厉害,该不会……”有人颤着声,脸上不知害怕还是激动,“该不会是帝宫那位——” 话音一落,众人不约而同噤了声。 妖都百里秘境,再往外,遍布了高耸入云的山峰,立于顶端,可俯瞰妖都内外。 一些人反应过来,争先恐后朝高峰奔去。 空荡荡的妖都,宛如一座死城,寂静得可怕。 帝云宇孤身踱步街头,手负身后,白衣金冠,俊容淡然平和。 他自幼在神歧山长大,从来是孤身一人,倒不觉得此情此景有何不妥,反而觉得格外熟悉。 待今夜过后,他的雷劫便到了,封印术在那刻的威力将极为薄弱,若穷奇安分,说明一身蛮横的洪荒之气消失的差不多了,饶其一命并无不妥,若不安分,他便亲手了结这洪荒凶兽。 他给穷奇一个机会,只看对方如何选择了。 帝云宇又想到他颇为挂念的三人,徐星怜虽不见,但自从她幼年体内被放入妖兽后,帝云宇不仅将那小妖兽除去,还设了一道禁术保护她,不会有太大危险。 徐星辰,不管是不是他做帝君,帝云宇都不担心,他从小看大的人,即使如今尚显稚嫩,但迟早会成长起来。 至于最后一个…… 帝云宇扶额,觉得有些头疼,这是他唯一确定不了的。 毕竟沈流响,总能出乎他意料。 帝云宇无奈地摇摇头,这般想着,放下手,随后忽地察觉到什么,脚步一顿,转过身。 身后街面空无一人,唯有清风不停歇,吹动枝梢,伴着窸窣声响,洒下一地枯叶。 帝云宇扫了圈,眸光落在一堆枯叶,那里叶片微微凸起,像藏了某个小东西。 帝云宇瞅了片刻,踱步走了过去。 而那堆落叶,似乎察觉了他的到来,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吓的,表层两三片叶子不自觉抖了抖。 帝云宇浅色眸光微凝,在叶前止步,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拨了拨一堆落叶。 顷刻,一个藏在叶堆里的小身影,被无情拨了出来。 巴掌大的元婴,穿着与帝云宇一模一样的白衣,头戴小金冠,正低着头蹲在地上,两只小手紧捂着脸,被发现后,掩耳盗铃地装死,可怜兮兮挣扎了会儿。 直到脑门被狠拨了下,他才皱起小眉头,仰头对上一双浅眸,发现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远在妖都百里之外,努力控制元婴的沈流响,被盯得心头打鼓。 担心帝云宇将他好不容易留下的元婴,不留情面地扔出结界,沈流响思忖片刻,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 帝云宇垂眸,凝视了一会儿,正欲开口。 视线中,地上的元婴却鼓了鼓雪白腮帮,旋即闭紧眼,绷着白皙小脸,朝他吐了下小舌头。 “元婴不是活物,略~”
第99章 结界内。 帝云宇沉默一瞬,伸出修长的手,朝树堆上对他“略~”的小东西抓去。 他布下的结界,能阻断妖都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元婴处在界内,没有真身庇护,会有很大的损伤。沈流响的元神与神魂一样,极为脆弱,经不起如此行径。 也不知沈流响何时留下的,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后多久了。 若非发现得早,过些时候,这元婴定然软趴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帝云宇要将他扔出结界,丢回真身面前,无情道:“规矩是我定的,元婴不是活物,但也不可。” 正控制元婴行动的沈流响愕然,透过乌黑的眼珠,盯着越来越近的手,咬牙切齿。 蛮不讲理……铁石心肠…… 元婴被丢出来,他人在结界外,就再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况。届时魔兽出世,雷劫降临,无论帝云宇如何做,遇到什么麻烦,他都只能在结界外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 守在一旁的徐星辰,见他皱起眉头,随之着急:“什么情况了,帝父要把你丢出来是不是?你操纵元婴快跑!不对,跑不过帝父……你,你哭给他看!” 沈流响确实有一秒落泪的演技,可对上帝云宇那双能看穿一切的浅眸,毫不怀疑,到时候,他呜呜伤心的哭了,帝云宇却会哈哈被逗笑。 沈流响别无他法,盯着面前玉白的手,一咬牙,操纵元婴抓了上去,“别赶!别赶我!” 帝云宇说一不二:“没商量。” 说罢,就要将元婴捞起来。 这时,手心忽地传来些许触感,细腻软糯,透着一抹冰丝凉意。 帝云宇垂眸,看到元婴白皙精致的小脸凑到他掌心,轻蹭了蹭,一双乌亮眸瞳眨巴着,其内水润润,像泛起了晶莹泪花,两边唇角委屈的朝下,就这么盯看他。 “……” 帝云宇没说话,那张雪白小脸就继续在他手心蹭,如浅羽拂过心头,动作虽轻,却容不得人不在意。 沉默良久,帝云宇收回手,在小元婴眉眼低垂,止不住难过失落的时候,捏住他衣领,拎起到半空,问:“一定要跟着?” 见峰回路转,缩小版的沈流响,两只软白小手紧张的握在一起,使劲点点头。 帝云宇盯着他蹭红的脸蛋:“跟着我在里面,元神会受损,想好了?” 元婴又点了点头,帝云宇不再多言,将他放到手中,托起带走了。 远在城外百里处的沈流响,额头渗出薄汗,睁开眼,徐星辰忙道:“怎样?帝父留你了吗?” 看到他点头,松口气。 但很快,一想到沈流响的元神能与帝父独处许久,徐星辰心里忍不住冒起酸泡泡,“帝父出手那么快,你怎么想到留下元婴的……早知道,我也留一个!” 沈流响笑了笑,没回答。 事实上,他也没多少力气说话了,元婴离得太远,操纵了一会儿,精神就疲倦得睁不开眼。 好在,帝云宇答应留下元婴,接下来,他只要凭着与元婴之间的感应,就能知道帝云宇情况。 妖都空荡荡的街上,风吹得极大,路边树叶哗啦啦地落。 失去沈流响操控的元婴,仅剩四岁心智,茫然地坐在帝云宇手中,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刮的睁不开眼,细软乌发乱舞,头顶金色发冠都吹歪了。 耳边充斥着呼啦风声,他左右望了望,除了将身子缩成一团,也不知该往哪躲。 直到一帘衣袖垂下,将狂风阻拦在外,元婴才稳住身体,松口气,慢吞吞转过身,扬起软糯嗓音,乖巧地唤了声“帝父”。 帝云宇俊眉微挑,长大了点,倒是比三岁时乖了不少……既然如此,为何如今又长回去了。 街上风声呼啸,丝毫没有停缓之意,帝云宇放下挡风的衣袖,指尖在他脑袋轻点,一层泛着金光的结界便笼罩下来。 元婴抬手摸了摸结界,察觉暖洋洋的气息,眉眼弯笑,很喜欢这个封闭的空间。 他待在其中,一双眼随帝云宇脚步走动不断打量四周,只是看了一会儿,由于太过安静,倦意袭来,便忍不住打了个小哈欠,趴伏在帝云宇手中,阖了眼。 帝云宇察觉到,视线落在转眼睡着的元婴身上。 恍然间,以为手中黏了一个糯米团子。 不知哪学到的睡姿,全身缩成一团,穿着雪白衣裳,加上露在外的肌肤白皙细嫩,与糯米制成的汤圆如出一辙,配上细软乌发,瞧着还是个露了点儿馅的芝麻汤圆。 看上去软软绵绵。 帝云宇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弹了下小脑袋,“跟着我,就是为了睡觉。” 元婴吃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若是换作沈三岁或者沈流响,定然对冒然打断梦乡的人咬牙切齿,但此时段的元神不同,刚失去娘亲,对任何时候都乖顺,茫然无辜地眨了眨眼后,便将弹疼他的修长手指捉住,努力拉到怀里,用双手抱住。 “不能打了嗷。” 帝云宇以为元婴会生龙活虎反抗起来,没想到,对方抱着作恶的手指,温声劝阻一句,就继续睡了。 帝云宇默然。 ……糯米团子还挺黏糊。 元婴入睡后,沈流响仅能感应到怀里抱了个东西,应当是躺在帝云宇手中的,那只修长的手虽走动轻摇慢晃,身子缩在里面,就变得十分享受了。 像躺在摇床,睡起来尤为舒服。 于是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待元婴再睁开眼,周遭换了个模样,不在大街上,而是在一片深山老林。 四周林木茂盛,年岁甚久的古树泽云蔽日,底下藤蔓杂乱铺散,穿梭在灌木间,不远处,流水声与虫鸣交错,成为静谧中难得的声音。 子时前,帝云宇并无要事,在妖都城内待得无趣,便径自寻了片寂静山林,这里虽与神歧山相差甚远,但多少让他产生了点儿熟悉的感觉。 沈流响的元婴睡得过久,醒来后,脸上雪腮透着薄红,坐起身,兀自呆了一会儿,乌睫轻抬:“……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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