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借口有些生硬,聂朝栖看着他不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这是鲛人的习俗,我已经快成年了,成年之前,鲛人要找到自己命定的伴侣度过交尾期,我的伴侣在岸上,我不能自己回去,得带伴侣一起回海里才行......” 他不了解鲛人,鲛族确实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但聂朝栖看起来对鲛人有些了解。 在他的注视下,姜偃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也降了下来。 想着聂朝栖是不是已经看出他在胡说了,正打算心一横摊牌的时候,一直没什么表情看着他的男人却忽然撇开了眼,面上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唯独耳廓渐渐变红。 “我不能跟你回海里。起码......这里的事情了结之前,我不能跟你走。” 姜偃眼睛一亮:有戏! 他立马接道:“那我也不走!” 聂朝栖顿了顿,才移开的视线又转了回来。他这时终于敢确定一件事—— “你选中的命定伴侣,是我。” 姜偃反应过来他刚才那么说,是还在试探他口中的命定伴侣到底是谁,当即卡了下壳。 他说得指向性还不够明显吗? 聂朝栖好似不敢相信他会选择他,才百般迂回着确认。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他不再急着说要送姜偃回大海,而是问:“要是我不跟你回海里,你打算怎么度过交尾期?” 姜偃一脸沉重,故意往严重了说:“硬熬着,熬到死吧。” 反正他是别想把他送走了。 “我知道了。”聂朝栖应了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了句去给他找海水,就又出门了。 这次姜偃没拦,只要他不再提把他送回大海一切都好说。 一放松下来,之前一直被无视的身体上的不适就变得无法忽视了。 聂朝栖说得对,温泉水的温度太高了,他这个习惯了深海温度的鲛人躯体根本受不了。 等聂朝栖再回来,原本待在床上的鲛人已经意识模糊地翻滚到了地上,鱼尾黏答答的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 他上前探了探他的温度,发现鲛人竟发热了。 本想抱起人放进海水,谁知他才碰到对方,鲛人灼热的身子就缠了上来。 “聂朝栖,我难受......” 他抱着他不撒手,聂朝栖看他面色酡红的模样,想到刚才路上,临时转道去藏书阁里翻出的古籍上,记载的一些关于鲛人的一些内容。 上面说,临近成年的鲛人发热,可能会提早进入交尾期。
第四十五章 鲛人的手臂如同无骨的蛇一样缠在他的脖子上,鱼尾在海里是能搅碎猎物的利器,到了陆地上,却连支撑鲛人的身体都做不到,他只勉强扬着上身勾着他,将他的腰一点一点扯弯。 他的力气不算大,起码没有大到能让聂朝栖无力反抗的地步。 但年轻的国师仍然像是被区区两条孱弱的手臂圈禁住了一般,随着他的力道向下。 “放开我。”他沉沉看着他。 姜偃仰头眯着眼睛看了他两眼,“不放。” “放手。”聂如稷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语气加重几分。 “就不放,你能奈我何?” 姜偃朝他扬了扬下巴。 他现在难受得要死,心烦意乱,完全不想听旁人指挥他。 太玄宗上下都知道,宗门里最守规矩的是大师兄,最为公正严明的也是他。作事一板一眼,为人老实刻板,相当好骗。 但千万不要惹恼了老实人。 老实人也有爆发的时刻。 比如,他心情已经极为不好时。 为人十分叛逆,甚至还将聂朝栖这个凉丝丝的冰块搂得紧了些。 湿漉漉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发出舒适的叹息。 迷糊中,他不仅没发现聂朝栖分明轻松就能挣开他,却丝毫没有甩开他的一丝,也完全没有自己是个送到别人嘴里的猎物意识。 聂朝栖像是完全不在意他弄湿自己的衣裳,只一味看着他劝说:“你起了情热,再不松开,就来不及后悔了。” 姜偃不作答,他就当他已然清楚后果,终是伸手勾住他艰难撑起酸软发颤的腰,让他整条鱼都挂在自己身上。 聂朝栖:“我已尽心提醒过不止一遍,等你清醒时再来骂我趁人之危,我可不会认了。” 彻底放下疏远克制,将柔弱无骨的鲛人抱到床上,他低声在他耳边说:“把腿变回来。” 姜偃摆了摆鱼尾,醉鬼一样委屈:“变不回来。” 一个受情热所困,颇为急切,一个假作君子,顺水推舟,此时齐齐对着他这条覆满亮闪闪鱼鳞,严丝合缝的漂亮尾巴陷入沉思。 安静一会,不知想了些什么,聂朝栖不敢再看他的尾巴,轻咳了声,脸色微红着移开了视线,“姜偃,有一事,需要你先告知于我。” “何事?” “鲛人在水中,是如何度过交尾期的。” 他声音莫名带着几分磕绊。 最初姜偃还没听懂他问的是什么,鲛人的事,他哪知道,两人僵持好半天,对上聂朝栖含着深意的眼,他才脑中灵光乍现,幡然醒悟。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拉着对方的手放到了腰下与鱼尾衔接之处,一片与别处不同的鳞片上,“你......你帮我看看,我不知道......” 聂朝栖看着面露羞耻之色的鲛人,蓦地笑了。 他反手将人五指扣在掌心,倾身覆下。 . 次日一早,朝堂上等着面见国师的人收到了国师今日休沐的消息。 来此之人具是谄媚恭维之辈,是他人眼中的国师走狗。君主不理朝事,国师代君摄政,每日晌午必要会见这些狗腿子,今日却是缺席了,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狗腿子中的头子徐南松正在心底疑惑着国师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一道灵光闪过,脸色忽地古怪了起来。 他昨日好像是叫那个叫姜偃的散装探子把国师往床上带,还叮嘱最好把人缠到天亮...... 姜偃照着十分去做这事,但凡有个三分成果,也就是能做到把国师引进房间,小谈几句,都算他这事办得漂亮,回头他都给宋岐去信大加夸赞,好让姓宋的给他家里多赏赐些银钱田地之类的。 结果,看样子,他不仅完美做到了他的吩咐,还......远超预期? 徐南松看了眼外面接近正午的日头,就连在这等了一上午的疲累都清扫一空,眼底多出了一丝丝对昨日见过的那年岁不大,十分美貌的少年探子的敬畏。 是他小看了他,他行商多年,竟然还会犯以貌取人的大忌。昨日只觉得那探子看着呆呆的没点机灵劲,就真当他呆笨。 现下一看,他何止是不呆,能让国师到了中午都没现身,一定是才智过人远非常人啊! 眼睛一转,对国师不来这事有了数,徐南松心一下放到了肚子了,是半点不着急了。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他这边神色稍定,那边就有人眼尖地过来打听消息:“太尉大人,国师那边的情况您有什么想法了吗?” 徐南松就等着他们来问呢。 他捋了捋胡子,摆着脑袋自得道:“听说国师得了一位美人,堪称绝色,国师位高权重,却也是知慕少艾的年纪啊。” 话到这里,点到为止,其他的,就任由他们猜去吧。 他还赶着去联络宋岐呢。 . 寝宫内,临近傍晚,姜偃才头昏脑胀,浑身酸痛地睁开眼睛。 他迷茫地望着床顶,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 “你终于醒了。”身旁一道嗓音略带沙哑道。 姜偃转头,发现身旁竟是聂朝栖。 乌发披散的男人,正慵懒地撑着头看他,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狮子,美目轻眯写满了餍足。 他单披着一件薄薄的玄青色鹤纹外披,下身只有一条锦被搭在腰上,姜偃下意识顺着□□起伏着的胸肌线条向下看去,延申进被子里的阴影,在呼吸间浮沉。 姜偃刷地转回头,整个人像石头一样僵住不敢动,手心冒汗紧紧抓住被子,生怕自己一乱动,就碰上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这是什么情况,他只记得昨夜聂朝栖走后他就发起了烧,后来...... 没印象了啊。 姜偃心里苦着脸,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他、他到底是怎么和聂朝栖睡到一个被窝里去的? 布料窸窸窣窣,有人磨蹭着凑了过来,一抹温热贴上了他被子下的手臂,姜偃整个人一激灵,本就过快的心跳霎时又飙高了些,他几乎是在一个呼吸间,就从脖子红到了头顶。 “身上这么热,莫非昨夜折腾一晚,都还平息不了你的情热?”聂朝栖探了探他的额头,聚精会神地思索。 姜偃听他说这些话,头发都快炸毛了,他抿着唇,努力用平稳的语气,一板一眼说道:“平息了的。” 聂朝栖摸了摸红彤彤的耳垂:“真的?事关身体,不要逞强。” 姜偃又红了一分:“真的,你......别再说了,别再戏弄我了。” 聂朝栖这时才逸出一丝笑意。 他在旁边低低的笑,笑得姜偃感觉自己恨不能当场给自己一锤子砸晕过去。 他不知道,聂朝栖也偷偷松了口气。 其实姜偃醒来之前,他一直都在想鲛人醒来后要是恼怒他,他该说什么才哄得住他。 可姜偃没有生气。 是因为鲛人选中了他,就对他百般纵容吗? 聂朝栖出身复杂,经历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波折,身上背负着的东西,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如此人生经历,绝不会造就出一个耽于情爱之人。他更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对人一见钟情。 他不信这些,也无法理解。 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里忽地有种近乎失控的想要把人藏起来的念头。 他潜意识里,有种鲛人不会真的青睐他的认知,总觉得一旦对方知道他的真面目,知道他的过往,就会厌恶他,远离他。 唯有把人圈禁起来,挂上锁链,让他哪也去不了,才能安心下来。 脑中盘旋着阴暗的念头,手指也若有似无的在鲛人颈侧划弄。 姜偃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还在努力尝试回忆起昨晚的事,但他烧断片了,实在没什么印象,还是放弃了。 只是就算想不起来,也不至于不知道他和聂朝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来,便不再纠结于此事。 仔细想想,他竟然也算是顺利完成了宋岐安排的任务。 姜偃隐约觉得这次秘境和上次的有些相似之处,如果按照上回脱离秘境的法子,粗浅来看,是因为他在秘境之中被聂朝栖当作影兽杀死才脱离,但总不可能在秘境中死了就能通关,那这秘境可太奇葩了,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其他与之相关联的,必须达成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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