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莫言的体温好像比正常人低一些,漆黑狭长的眼睛也有种冷血动物的气质。他穿进来的这本书如果是个玄幻故事,那这人八成是只睚眦必报的美人蛇…… 毕景卿盯着男人修长漂亮的手发呆,这个行为取悦了梁莫言。他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牵着少年站起身来:“走吧。” 他没有解释要去哪里的意思,显然是唯我独尊惯了,毕景卿也没问,只亦步亦趋的跟着,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害怕对方了。 一想到对方会在几个小时后成为代替自己受苦的倒霉蛋,他不仅不害怕了,甚至还感到一丝虚伪的同情。 哎,可怜的腿哥,辛苦您啦! 梁莫言走着走着忽然回头,恰好看到毕景卿唇角没来得及掩饰的坏笑。 毕景卿吓了一跳,赶紧把坏笑拐了个弯,变成讨好谄媚的笑:“梁哥,有什么吩咐?” 梁莫言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平静的收回视线:“先把衣服换了。” 他牵着毕景卿走进淋浴间,空闲的手解开浴袍带子,浴袍松松垮垮的散落下来,卡在牵着的两手中间。 毕景卿下意识的紧紧闭上眼,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干咳一声道:“梁哥,先松开吧,等冲完澡换好衣服再继续。” 梁莫言微微蹙眉,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不太情愿的“嗯”了一声。 他松开手,看着毕景卿受惊兔子似的溜走,微微眯起眼。 好想把这小家伙抓回来,狠狠教育一番,让他再也不敢逃跑。 毕景卿一闪身躲进角落里的小单间,背靠着光滑的瓷砖墙,心跳如鼓——他刚才不小心瞄到,梁莫言后腰正中间似乎有一个纹身。 虽然因为浴袍遮掩,他只看到一点点边沿处的轮廓,但他却直觉般的,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熟悉的图案。 五芒星……而且是尖角朝下,倒立的逆五芒星。 毕景卿在水声中发了会呆,忽然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别胡思乱想了,只是有点像而已,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 毕景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梁莫言正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面,抬手整理衬衣领口。 他的姿态矜贵无双,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刻进骨子里,高级定制西装被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拨弄着,都沦为可有可无的陪衬。 毕景卿小心的观察他的袖口,发现今天他戴的是一对猫眼石袖扣,纯净的黄灿底色,中间一道白色明亮的细线,随着角度变换忽长忽短,猫瞳般惑人。 今天是黄色。 迄今为止,他已经见识过梁莫言四种不同颜色的袖扣了。 红宝石带给他的感觉最危险,青金石次之,祖母绿宝石和今天的黄绿猫眼则柔和很多,梁莫言的心情也比较好,更好说话…… 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范夜霖说的没错,的确可以通过观察袖扣,来判断梁莫言的状态。 梁莫言透过镜子看向他,又一次伸出手。毕景卿老老实实的握住,心里暗自嘀咕:这老流氓今天倒是挺纯情的,跟小学生似的,喜欢牵小手。 梁莫言牵着他侧过身来,嗓音慵懒:“领带。” 毕景卿会意,笨拙的用一只手帮他系领带,折腾了好几遍都没成功。梁莫言静静的垂眸看着,最后提醒道:“可以用嘴。” 毕景卿:“……你就不能用那只手帮帮我吗?” 梁莫言挑眉:“你说了什么都愿意做。” 毕景卿叹了口气,小声嘟囔:“就知道你个奸商半点不肯吃亏。” 他不得不用嘴巴叼起领带的一头,手口并用的打出一个不太标准的温莎结。 “呃,不大好看……”毕景卿心虚的整理了一下,“你看行吗?” 梁莫言的目光落在领带上洇湿的一小块痕迹上,微微眯起眼,宽容大度的说:“就这样吧。” 毕景卿顺着他目光的落点看去,顿时涨红了脸,抓着领带扯几下,把那一小块藏到下面,煞有其事的点头道:“这样更好看一点。” 梁莫言纵容了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牵着他离开顶楼,去了五层的咖啡厅。 一整个下午的时光,毕景卿就和他一起坐在咖啡厅里,手牵着手一起用笔电看老电影。 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温暖又热烈,害得毕景卿昏昏欲睡,梁莫言也不在意,任由他倚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 只能牵手,不能有其他肢体接触的禁令早就被抛到脑后,毕景卿彻底熟睡之后,几乎整个人窝进男人肩窝,像只翻了肚皮的小猫,睡得昏天黑地。 梁莫言饶有兴致的摸摸他的耳朵,捻捻他的发梢,看着毕景卿不满的皱起鼻子,就又伸出手指捏住他的鼻尖。 少年眉头皱起,拍开男人作乱的爪子。 于是那只手就又顺着他的侧颈和肩膀往下摸去,肆无忌惮的乱吃豆腐。 …… 黄昏时,毕景卿才睡醒。 他睁开眼睛,恰好对上男人那双狭长的,冷血动物般淡漠的眸子,不由一呆。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枕在对方大腿上,吓得弹坐起来。 “醒了。”梁莫言平静的说,“你睡了一下午,我觉得我有点亏。” 说好了用一天的时间作为报酬,却睡掉了半天,梁总从没做过这么赔本的生意,嗓音透着几分不悦。 毕景卿心虚极了,辩驳道:“你也不喊我起来……” “我喊了。”梁莫言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西装裤,“但是叫不醒。” 毕景卿摸到一片湿漉漉的,立刻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口水,顿时涨红了脸:“这个……那个……” 他支支吾吾一会儿,不得不乖乖道歉:“对不起梁哥,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 “嗯,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梁莫言沉吟着没有回答,身后传来一道柔和却凉飕飕的熟悉嗓音:“哦?你们要一起吃饭啊?” 韩谨的嗓音也随之响起:“哦,你们要一起吃饭啊!” 不擅长掩饰情绪的男生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毕景卿后脖子一凉,下意识的抬头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六点了!程以川和韩谨找来了! 梁莫言饶有兴致的看向忽然出现的两个男人,问道:“你们认识?” 韩谨神色阴沉:“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大叔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毕景卿口水呛进嗓子眼,咳得撕心裂肺,狼狈的制止:“咳咳,别胡说——怎么就大叔了?!” 韩谨冷哼一声:“哥,离这老男人远一点,一看就蔫坏,不是什么好人。” 程以川点点头,很有礼貌的表达了相同的看法:“知人知面不知心,景卿,跟不熟悉的人,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梁莫言举起自己和毕景卿十指相扣的右手,从容道:“不管怎么看,都是我们两个比较熟吧?” 毕景卿:“……” 他觉得自己无辜又可怜的爪子快要冒烟了!
第66章 三位怨夫&谁离不开谁 毕景卿觉得,自己的计划理应毫无瑕疵。 一切都如他所想的发展——勾搭到梁莫言这条金大腿,利用他来让程以川和韩谨吃醋,梁莫言不肯轻易放人,三个人杠上,自己趁乱溜走——多么完美的计划,却偏偏在进行到最后一步时出了岔子。 眼看着程以川和韩谨已经把炮火对准梁莫言,他也到了该功成身退的时候,可那只和他十指交扣的手半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玉石般微凉的硌在他指缝间,像个结实牢靠的锁头。 如果不能溜走,那一切就毫无意义。 毕景卿顾不上旁边唇枪舌剑含沙射影的三个男人,专心低头研究手上这副人肉手铐,琢磨着怎么“开锁”。 先松开大拇指,再试试把小指抽出来,然后是食指…… 他太过专注,连耳畔的争执声什么时候停了都没发觉。 “你在做什么?” 柔和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温文尔雅。 毕景卿头也不抬的说:“研究怎么把手松开。” “为什么要把手松开?” 柔和的嗓音换做华丽的嗓音,大提琴般悠扬。 毕景卿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要跑路了。” “跑路去哪里?” 声音又换了,这次更低沉些,强压着怒火。 “去哪都好,只要不在这——” 话说到半截,他忽然意识到不对,猛地噤声。 柔和的那个黯然神伤:“我明白了,你只是不想待在我身边而已。” 华丽的那个隐隐不悦:“原来你早就打定主意要赖账。” 低沉的那个委屈巴巴:“哥,你就这么讨厌我?” 毕景卿大脑自动翻译了一下,觉得这三位“怨夫”用不同的语气表达了相同的意思——毕景卿,你这个寡廉鲜耻的负心汉! 他被自己的脑补恶心的不轻,干笑着抬起头来:“误会,误会啊,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其实我——” 三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探照灯似的,让他有种自己坐在审讯台上的错觉,心里一慌。 他大脑飞速运转,琢磨着该怎么摆脱眼下这该死的修罗场,目光扫过垫在桌子上的宣传单时,忽然灵机一动:“其实我想去南理区逛夜市!” “南理区?” “夜市?” “就是这个!”毕景卿把宣传单扯出来,上面画着绚丽盛放的烟花,还有各种美食和游乐设施,“我下午看到这个就心动了,但是担心你们不感兴趣,所以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三个男人神色各异,看不出来喜怒。 毕景卿屏气凝神的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程以川缓缓笑开:“原来是这样。景卿,你该直接告诉我的。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愿意陪你去。” 他抢先伸出手,柔声道:“来,我们现在就出发。” 韩谨一把拍开他的手,剑眉蹙起:“有你什么事?你个老学究,知道夜市该怎么玩吗?哥,别理他,我陪你去!” 程以川神色微变,蹙眉道:“我的确不擅长……小时候没有人陪我玩,每天都在上课……” 天才的生活可真辛苦啊,连童年都没有。 毕景卿听的心疼,急忙安慰道:“以川哥哥,你别难过,玩这种事是无师自通的,就算以前没去过夜市也没关系,我陪你——” “哥!你怎么老是向着他说话?”韩谨抓狂控诉,“他明明是在故意装可怜!” 程以川只是垂眸,轻轻叹息一声,清俊的面庞笼上一层轻愁,目光柔柔的望着毕景卿,眼底满是含蓄的恳切和渴望。 韩谨也盯着毕景卿,眼神如狼似虎,大有毕景卿敢选程以川,他就扑上来咬死他的架势。 毕景卿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问:“我就不能自己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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