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景卿闷头喝水——他本打算把一些不那么和谐的经历含糊带过,可程以川实在太精明了,一点点隐瞒都能听得出来,非要把所有细节都问清楚不可。 他现在非常尴尬,脸红得能煎鸡蛋,心里也生出怨气,怀疑程以川是故意想看他的笑话。 程以川却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轻声解释道:“我没有直接跟范迟昼接触过,只能从你和白医生这里了解。现在问得仔细一些,后面也许就能派上用场……抱歉,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他面露歉意,反倒让毕景卿不好意思起来——程以川愿意帮范夜霖治病,已经是帮了大忙了,他怎么能不感激,反倒心生埋怨? 他急忙道:“以川哥哥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和霖哥好。” 程以川笑了笑,扶着他躺下,柔声道:“再休息一会吧,待会我喊你起来吃饭。” 毕景卿乖乖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程以川离开病房,外面走廊里,据说已经离开了的叶倾珏和周冶一个坐一个站,齐齐抬眼看过来。 程以川比了个手势,示意换个地方说。 离毕景卿的病房不远就是主治医生办公室,暂时被程以川征用了。 程以川关好房门,推了推眼镜道:“景卿虽然看起来没有大碍,但还是有心理创伤的症状——提起范迟昼时呼吸加快,瞳孔收缩,且有明显的回避行为。” “而且……”他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而且很奇怪的是,比起“范迟昼”这个人,毕景卿似乎更害怕“被囚禁”这件事——提起相关细节时几次沉默深呼吸,就算勉强开口,用词也极其简省,眼神飘忽逃避。 程以川想了想,目光扫过叶倾珏和周冶,忽然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囚禁过他?” 叶倾珏挑眉:“囚禁?只有姓范的那个神经病喜欢干这事吧?” 周冶沉默摇头,眼底一点厉芒掠过:“你的意思是曾经有人……” 程以川沉吟道:“也许,像是过往经历,反复多次。” 周冶默默攥起拳头,侧目看向隔壁病房,范夜霖正躺在里面——那男人有前科,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 程以川道:“这事还是以后再说,他现在不宜受到更多刺激。情况就是这样,你们确定不去看他?” 叶倾珏站起身来:“不了,周冶还要给姓梁的卖命,我也还有些事情要解决。” 这次找人声势有点大,惊动了几位“老朋友”。继续留在京城,难保不会把毕景卿牵扯进来,所以他纵然不舍,也只能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叶倾珏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程以川,意有所指的说:“程医生,我就把卿卿托付给你了。医者仁心,你可别监守自盗,让我失望。” 程以川微微一笑,从容道:“叶导不用这么客气,景卿和我是青梅竹马,照顾他是应该的。” 青梅竹马。 叶倾珏被这四个字恶心到了,嗤笑一声道:“算了,我倒不担心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卿卿那么聪明,早晚看透你的真面目。” 说完,他便带着周冶转身离开。 程以川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无波的漠然。 * 第二天晚上,范夜霖终于醒来了。 毕景卿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赶过去,却又在病房前却步。 他能听到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却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没法分辨里面的男人到底是范夜霖还是范迟昼。 如果是范夜霖,会不会介意他跟范迟昼朝夕相处的那四天? 如果是范迟昼,会不会恨他直到最后仍然坚持逼他吞下毒酒? 作出决定的那一刻他不后悔,现在却近乡情怯似的,鼓不起勇气面对。 在门外徘徊几圈之后,毕景卿悄悄退回自己的病房,唤醒了已经被屏蔽好几天的系统。 系统对他的虎口逃生表示了祝贺,随即对他一言不合就屏蔽的行为表达了强烈不满。 【你怎么能随便屏蔽我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宿主!】 毕景卿有事相求,好言好语的道歉:【我是不忍心你和我一起担惊受怕,横竖不论成败,咱俩都绑定在一起,你永远是我生死与共的好战友!】 系统还是太单纯,没几句就被他哄好了,别别扭扭的说:【反正不能再有下次了,你要是再屏蔽我,我就辞职,换别人来!】 毕景卿心想换谁来都是个废柴,除了查看好感度以外别无他用。 话虽如此,他还是指天指地的发誓再也不会了,然后就求着系统看看好感度有没有变化。 系统很快给出答复:【没变,之前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你屏蔽我的时候怎么一直摸鱼?】 毕景卿闻言有些失望,却又听系统“咦”了一声。 【奇怪,范夜霖的好感度怎么——】 毕景卿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他怎么了?】 【他的好感度分成了两部分……原本不是32点吗?现在是20和12。怪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毕景卿闻言有些恍惚,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时间百味杂陈。 他在病床上枯坐了好一会儿,苦笑着喃喃道:“事到如今,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残缺的副人格拥有了完整的灵魂,甚至拥有了能够被系统识别到的爱/欲情愫……他怕是阴差阳错,辜负了那一具身体里的两个人。 半小时后,程以川回到毕景卿的病房,本想跟他谈谈范夜霖的情况,却看到毕景卿在办出院手续。 看到他,毕景卿歉意笑笑:“以川哥哥,给你添麻烦了。既然霖哥已经醒了,我也该回家了。” 程以川探究的看他:“你不问他如何了?” 毕景卿苦笑道:“只要能脱离危险就好。” 范迟昼说过,他和范夜霖的记忆是互通的。所以无论现在主导身体的是哪一个,夹在中间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做一次选择了。 程以川:“但是他想见你。” 哪个他? 毕景卿一瞬间想问,最后还是忍住了,摇摇头道:“还是等他康复吧,等到那时候,我再回来见他。” 程以川没有勉强,走上前帮他整理衣服领口,柔声道:“景卿,我要去H市参加一个研讨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毕景卿有些惊讶:“那霖哥这边……” 程以川解释道:“他的病需要长期治疗,短时间内很难看到成效。比起我,他更信任白湖医生,所以我给白医生提了建议,也开了辅助药物,她会留在这里继续为他治疗的。” 他眼神温和,眼底满是疼惜,轻声道:“景卿,和我一起吧,就当做是散心……你现在并不想待在京城吧?” 毕景卿有些心动——他的确不想留在京城,无论是家里还是哪里,都四处可见范夜霖的影子,让他心浮气躁,根本平静不下来。 要是能短暂的出去度个假,摆脱所有的烦心事,倒也挺好的。 “但是《深宅》和《莲诀》的拍摄……” “叶导临时出差,《莲诀》那边已经暂停拍摄了。至于《深宅》……我想范夜霖会帮你想办法。” 毕景卿这才意识到从苏醒到现在,都没见过叶倾珏和周冶,急忙问起。程以川只说有急事必须要去办,得过一阵才会回来。 毕景卿有些遗憾,叶倾珏和周冶救了他,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看来只能等下次见面了。 程以川还在等他的回答,毕景卿迎着他温柔又沉静的眼眸,终于下定决心:“好,那就一起去H市!” H市临海,气候温暖,一向是全国最受欢迎的度假胜地。可怜他回溯那么多次,竟然一次都没去过,真是暴殄天物。 阳光沙滩大海,胸肌腹肌翘臀,我来啦!! * 程以川要参加的研讨会后天开始,所以他订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体贴的把毕景卿送回家,约好第二天来接他的时间后才离开。 毕景卿站在楼下仰头看去,发现自己家里黑洞洞的,半点灯光都没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韩谨那小子在外面鬼混好几天了,连个电话都不打,估计都不知道他被绑架过。 什么忠犬小奶狗,都是胡扯,关键时刻一点靠不住。 毕景卿满心怨念,哼哼唧唧的上楼回家。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家那层的走廊灯还坏了,他摸着黑凭记忆走,差点被家门口的一个大型不明物体绊倒。 “我草!什么东西!”那东西还是温热的,他吓得一蹦三尺高。 一双有力的手臂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委屈巴巴的乱蹭:“景卿哥!你去哪里了!我都等你好几天了!”
第57章 不要赶我走&笑面狐狸精 刚才还念叨着的人,忽然就近在眼前,毕景卿有点恍惚,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阿谨?”他弯下腰循着声音摸索,“真的是你?你坐在家门口干什么?” “我进不去!”男生委屈得语气都不对劲了,“你好几天没回家就算了,怎么还把家里的锁给换了?” 毕景卿呆了呆,这才想起自己在猜到夜袭人的身份后,担心对方再偷偷溜进家里,所以的确把锁给换了。 “啊,这个……主要是为了安全,前几天家里闹小偷了。” “真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毕景卿本来还有点心虚,一听这话立刻来了脾气,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出去集训都不知道跟我联系,我还以为你要搬走了呢,凭什么告诉你!” 他甩开韩谨的手,掏钥匙开门:“起开,别挡着我!” 韩谨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从后面抱着毕景卿不撒手:“哥,我最近没联系你,你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毕景卿刚拧开门把手,就被韩谨用力抵在门上,“砰”一声轻响,刚打开的门又关上了。男生温热的鼻息洒在后颈,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糟糕的姿势,让毕景卿回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耳畔仿佛又有人哑声说一句“这是惩罚”。 他神色微变,曲肘用力向后,重重撞在男生肋间。 韩谨吃痛闷哼,往后退了好几步。 毕景卿转过身来看他,黑暗中,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莹莹的光,恶狼一般的贪婪一闪即逝,随即恢复原本的乖巧讨好。 那一瞬间的变化实在太快,几乎让毕景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韩谨捂着发疼的胸腹,嗓音压低,可怜兮兮的说:“哥,你想怎么打我都行……别生气了好不好?” 毕景卿抿唇:“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韩谨:“因为我没联系你,害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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