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此等候便好,切勿多生事端, 但也不要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敢还手。” 江巽雪也点头嘱咐道:“栖梧魔君是贵客,栖梧魔域之人自然也要好生招待。” 沈素衣和夏弄潮知晓江巽雪所说的意思,心中有些叹息, 但已经做好了准备,更知道江巽雪作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便恭敬应了下来。 * 青枯山上。 青枯山虽名为青枯,但早就不是那个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了。 只是这里仍旧是寂静一片。 天地疏旷,青枯山上的动物颇具灵性,它们感受到了这里的危险,早已匆匆离去。 两道身影长身玉立,静静地站在山巅之上,却迟迟没有动手。 余岁的目光落在江巽雪身上,他的情绪翻滚, 看似平静的湖面下蕴藏着狂暴的风浪。 这个人为什么要欺瞒他呢?他分明他最爱的人就是他啊, 余岁歪了歪头, 有些想不通。 他想要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也只能有自己。 就像心魔之中的一样。 余岁知道自己很难做到, 那应该怎么办呢?就如此放弃吗? 他是不愿意的。 那不如同归于尽吧—— 这是余岁的想法,只是灵识深处那梧桐上的花苞,在告诉着他,他的体内还孕育着一个生命。 他们两人的恩怨,本不应该牵扯在孩子身上的。 只是江巽雪所做的事情,所施加给他的一切,无论是可能会发生的话本,还是为了“改变命运”而对他好。 他都无妨原谅,也不可能原谅。 至于孩子,为他留下一些灵力,总是能够活过来的。 “事到如今,你应当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吧,多说无益,动手吧。”余岁叹了口气,淡淡问道。 江巽雪同样也看着余岁,余岁眼神中的挣扎与仇恨,同样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笑了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几分:“我知道,只是我想说你所知道的并非全部的真相,你可愿意听我说说吗?” 余岁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讥笑:“尊主呐,你若是愿意说当然是可以说的,只是你觉得你现在说得话,我还会相信吗?” “也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江巽雪的眼神暗淡了许多。 江巽雪的落寞的眼神落在了余岁的眼中,余岁微微一怔,肆虐的气息稍稍收敛。 他有些犹豫,江巽雪也许真的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许真的有一些他不知道真相。 但他内心深处同样也在冷酷地警告自己,江巽雪这么说只是想再次取信于他,完成那“天选之子”的任务而已。 余岁的目光落在江巽雪的身上,有怀疑有犹豫其中有夹杂着一些不解,但最终仍旧是变为了不相信—— 一个得知自己被心爱之人欺瞒了百年的人,又如何会轻信于人呢? 江巽雪心中长叹一口气,眼中闪过自作自受的痛苦。 他没有再解释什么,温声问道:“那我问你,你恨我吗?你恨在青冥的这一百年吗?” 余岁手掌握紧,几乎握出血来:“当然恨,每一想起便心如刀割。” “这百年间我的修为尽散,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尊你为师,视你为良人,结果你却只是把我当作工具,你说我怎能不恨?” “你我之间无需多言,早在百年前你布下此局的时候,你我之间就注定了今日这一战。” 这句话是也非也,江巽雪窥测出天机,布下此局的时候,也大致预感到了会有这么一日。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但这一战并不是必须的。 “不,你我之间并不需要这一战。”江巽雪笑了笑,温声道,他有些释然,只是落在余岁的眼中却是挑衅。 “你这是何意?” 江巽雪唇角依旧带着笑意,用最温和寻常的语气说着最难以让人相信的话。 “今日你是以挑战魔尊之位的名义来的,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做魔尊,我都可以立刻宣布我输给了你,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魔尊。” “你若是想留在青冥,那么我可以帮你掌控青冥,若是你想要回栖梧,只要你想,我也可以跟着你回去。” 余岁的神情由冷漠变为了疑惑,又变为了震惊。 这话不像是一个魔尊会说出来的,更不像是一向冷静自持、思虑周详的江巽雪说出来的。 “你是魔尊做久了,想要回去做仙尊吗?”余岁疑惑道。 江巽雪轻笑了笑:“当然不是。” “你不是恨我吗?我总要想办法要你不恨我才是。” 余岁冷笑道:“那你觉得我是想要魔尊的位子吗?” “当然不是。”江巽雪轻叹了口气:“只是我身无长物,又惹得你憎恶,思来想去只有这个魔尊的位子能够让你开心一二了。” “魔域之尊是能够让我开怀,但我要说——看你自尽能让我开怀,那你愿不愿意自尽在我面前?”余岁冷冷问道。 江巽雪轻轻摇摇头,认真回答道:“活着最为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除此之外,我什么都能够答应你。” 这话才像是江巽雪说出来的。 如果江巽雪真的答应了,那要么是被人夺舍了,要么是有更大的阴谋在背后藏着。 这样留有底线的说法,才有一丝可信。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我把命给你如何?” 江巽雪温声说道:“我可以教你一个封印法力的阵法,你施在我的身上,那个时候我没有了法力,只能任你摆布。” “那时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何?” 江巽雪知晓这对余岁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同样,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赌注,拿他的命再赌。 余岁看向江巽雪,他的目光多了一些审视,他的内心再次动摇,往日的情谊不是假的。 江巽雪说活着最为重要,但却愿意把命给他,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他不再恨他而已。 余岁微微闭上了眼睛,他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内心深处仿佛是在撕扯。 一边想要原谅江巽雪,你爱他,他爱你,你们何苦彼此折磨呢? 一边又在告诉他千万不能这样做,这也许只是江巽雪新的骗局。 江巽雪的目光紧紧落在余岁的身上,没有片刻的转移,他能够感受到余岁的痛苦——而这份痛苦正是他给余岁带来的。 心魔藏在每个人内心的深处,有人一辈子都触发不了,也有人触发之后便再也回不去了。 正如他推演出来的自己一般,他想尽办法避免了那样的结局,却为余岁带来了痛苦。 若是余岁再掉落下去,便真的回不来了,有心魔的人,自己是不知道自己生出心魔的,因为那就是他内心深处的欲望。 “怎么样,你愿意吗?” 余岁抬眼,江巽雪的声音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带了出来,他深吸了口气,勾唇道:“愿意,你既然能够把自己做赌注,我为何不敢收下这个赌注?” “难道你就不害怕,等到你修为散尽的时候,我取了你的性命吗?” 江巽雪极为放松,完全看不出谈笑间已经把自己的生死交给了旁人。 “愿赌服输,既然愿意,便不会害怕。” 余岁眼神闪过一丝复杂:“教给我吧。” 江巽雪温声道:“好啊。” 两人席地而坐,江巽雪认真讲述,余岁仔细聆听,一如曾经的师徒一般。 只可惜如今的再像,也不是从前了。 天渐渐暗了起来,风雪不知在何时小了一些,只是它依旧在下着,不知在何时才会停歇。 在青冥宫苦苦等待的两方人马被下令无法围观,不禁心焦了起来。 “不知这胜负何时才能够出来。”甘学名轻叹了口气,只恨自己不再现场。 额角兽冷笑了声,反唇相讥:“怎么,这么期待你家尊主输吗?” 甘学名冷哼一声:“高手过招,不打几个月分不出来胜负,但是我家魔尊对付你们魔君可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你是讨打不成?” “打就打。” 沈素衣眉眼微抬,冷声道:“不许胡来,区区一日便等不住了吗?” 栖梧魔域之人也纷纷劝说额角兽,他们此时的立场虽然不同,但最后的结果要等青冥魔尊和栖梧魔君决斗完才能确定。 两人白了对方一眼便不再说了。 沈素衣轻叹了口气,她一个早就知道结局的人,还要在这里等待,实在是太难了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等待这决定青冥、栖梧命运的一战结束。 “只是这两位的动静,是不是有些太小了?” “是啊——”众人也感到了不对劲,仔细感受,竟是没有感到庞大灵力的波动,那可是两位大乘巅峰的人啊。 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灵力呢,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不要去青枯山看看?只远远看一眼,并不上去。”一人说出来,旁边自然会有人附和。 沈素衣眉头微蹙,正想要阻拦。 下一秒,异变突生。 余岁的身形出现在了长宸殿的上方。 只有他一人,不见青冥魔尊的身影。 整个长宸殿都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
第128章 送上门 此时哪怕是栖梧魔域之人, 也是惊讶无比,他们期待魔君能够战胜尊主。 可当真的战胜的时候又不敢相信。 他们的目光落在余岁的身上,等待他们的魔君揭晓出最后的答案。 余岁神情淡淡的, 他看着长宸殿下的众人, 久久没有说话。 雪花飘落在余岁的肩头, 余岁有些恍惚, 这雪花似乎带了梅花的香气。 他终于开了口,却只是淡淡道:“回栖梧。” 这是……怎么回事? 是赢了,还是败了? 若是赢了,为何不留下享受胜利的果实? 若是败了, 为何只见魔君,不见魔尊? 失踪百年的栖梧魔君,在青冥魔域里做起了右使。 不仅如此, 还和魔尊有了婚约,马上便要行道侣大典。 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人知晓,只是两人一个魔尊、一个魔君,先是即将结为道侣,后是公然挑战,这实在是让人脑补出一场相爱相杀的大戏。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场的众人一头雾水,不知是什么情况。 栖梧魔域之人不解,但是余岁刚刚说完这句话, 他便消失无踪了。 魔君走了, 他们继续在青冥魔域呆着做什么? 他们纷纷离去, 想要追上栖梧魔君, 但是余岁不想让人追上, 他们又如何能够追上? 可怜柳知同,好不容易逃出来,可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便要回去了。 栖梧魔域的人走了,长宸殿自然而然也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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