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具。 那个曾经的他佩戴了他千年,只要他出现便会佩戴,成为无数魔修梦魇的鬼面具。 江巽雪把它取了出来,鬼面具上的花纹丑陋,宛如厉鬼,他看着它却是笑了。 他明白了——他就在其中。
第126章 兵戎相见 江巽雪等待多久, 一日后,便传来了余岁回来的消息。 同时传来的还有护山大阵被触动的消息。 江巽雪缓缓回过神来,他长舒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得笑了笑。 无论如何, 他已经做好见岁岁的准备了。 * 与此同时, 青冥宫内。 “怎么回事?余右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一回来便成这个样子了。” “再过一个月, 不就是尊主和右使成亲的日子吗,这是发生了什么?” 客居在青冥山上,准备参加道侣大典的众人,也隐隐听见了风声, 想要一观,却是被七夜魔君拦在了屋中。 七夜轻笑了笑:“在这里绝对不会有危险,但诸位若是想要去看热闹, 可以——先过了本君这一关。” 众人无法,只得乖乖地在这里等着, 挠心挠肺地想着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宸殿上,余岁看着那描绘着凤凰的壁画,唇角带了一抹冷笑。 西风烈咧,吹动着余岁墨发飞扬,强大的灵力自他的周身散发,有着一种骇人的气势。 四大坛主与左护法率领着众多弟子,纷纷赶到此地,他们虽然来了, 但却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余岁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上, 俯视着底下的众人, 他的目光落在青冥山上——他应当也快来了吧? 灵力涌动, 伏羲琴已经拿到手中。 众人稍稍惊骇, 纷纷命弟子捂住耳朵,以防被琴音扰乱。 余岁轻笑了笑,他的琴声,难道是捂住耳朵就能够听不见的吗? 只不过并不重要,他这曲子,本身也不是为了他们而弹的。 琴声杀伐之意极为浓烈,裹挟着灵力,传遍了青冥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栖梧魔域的人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听到魔君召唤,纷纷向长宸殿赶去。 监视他们的弟子微微有些惊讶,但听了这曲子的人,像是着了魔一样,用一切可能最快速度奔向了长宸殿,他们也阻拦不了。 “属下见过魔君,恭迎魔君归来。” 这是他们百年间第一次面见魔君——看见余岁后面,他们更加喜悦,因为魔君的实力更加强悍了。 余岁扫过栖梧魔域众人,眼神没有一丝感情,淡淡道:“还有谁没到?” “回魔君,据属下所知,只剩下柳护法未到了,可能是被关押起来了。” 余岁轻叹了口气,语气戏谑道:“没用的东西,还要本君去救,先不用管他了。” 栖梧魔域虽在青冥中安插了许多人,但这些人的身边多少都安插了监视之人,他们于青冥宫并没有多少秘密。 这种情况下暗中谋划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些人的存在同样重要。 栖梧魔域人数虽说不多,但修为却不俗。 他们与青冥魔域众人对峙在长宸殿上,宛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青冥魔域其余三位坛主叫苦不迭,他们刚刚得了沈素衣的消息,便赶到了这里,说实话他们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 只知道这位本应当是魔尊未来道侣的右使,其实是栖梧魔域的魔君。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三位坛主听沈素衣的意思是,这一次打不起来,所以不要太过担心。 但是都这种情况了,不打起来是不可能的。 这栖梧魔君为了夺位,筹备这么久,除非尊主把魔尊的位置拱手相让,否则怎么可能打不起来呢? “已经传讯给尊主了吗?” “余岁一来,便传讯过去了,为什么他还不到?”沈素衣飞快答道,她也在暗自着急。 若没尊主在这里镇着,这不打起来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可若是打起来,那之后便不好收场了。 伏羲琴的声音不停,众人心惊胆战,生怕余岁忽然发难。 不知过了多久。 余岁的琴声才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众人身上:“吾乃栖梧魔君,吾此次是来讨债的,还请魔尊快快现身吧——以免殃及无辜。” “讨债?”甘学名啧了一声,他做书生装扮,摇了摇扇子,道:“莫不是情债吧?” 这句话刚落,他手中的扇子,便被一道强劲的气流打掉。 他倏地一惊,目光落在了余岁的身上。 余岁勾唇轻笑:“若是甘坛主这张嘴不想要,可以不要。” 甘学名倒吸了一口冷气,磨了磨牙,他是坛主之中实力最弱的,对上全盛时期的栖梧魔君,并没有胜算。 史星文看着余岁,心情复杂,他之前脑子被猪油蒙了调戏过余岁,他该不会记仇吧? 方林涂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与魔尊之间,远不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可至于此?” 沈素衣巧笑倩兮,眉目飞扬,一副高冷做派:“无论栖梧魔君要讨什么,这样进入我们青冥魔域,怕是有些不礼貌吧?” 心中却是暗骂:尊主怎么还不来?老娘快要撑不住了! 这要是真打起来了,他们这么多人,是围殴余岁,还是不围殴? 输了太丢人,赢了尊主能饶得过他们吗? 就在沈素衣进退两难的时候,终于传来了解救他的声音。 “尊主来了!” “是尊主。” 栖梧魔域的人听闻青冥魔尊来了,虽然早做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惧怕了一下——魔尊统御魔域千年,他们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看看了他们的魔君,便稍稍放心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通常是是魔君和魔尊两人的事情,而他们的对手是对面的四位坛主一位护法。 魔君是魔域中最年轻的魔君,百年前便被视为最有可能挑战魔尊之人。 虽然失踪了百年,但如今归来,实力更甚从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此一战胜,便能够一举多得魔尊之位,而他们的手中的权力也不仅仅局限于栖梧魔域了。 就是有些想不通,他们的魔君为什么就成了青冥魔域的右使,还险些成了魔尊未来的道侣? 只不过那是两人之间的事情,余岁不会主动说出来,他们自然也不敢询问的。 也许柳知同会知道一些,但是他是唯一一个被关起来的,他们与他也断了联系——没有魔君说话,他们可不会去救他。 少一个抢夺功劳的人,自然比多一个分功的人好上百倍。 余岁的琴声倏地停住了。 琴弦划过指尖,有些微微的刺痛,但是这刺痛正好让他压抑住自身的情感。 他以为他能够忍住,但是他还是无法做到。 只是见到此人,他便无法继续保持他原有的平静了。 余岁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江巽雪的身上。 他的眼神冷冷的,宛如冬日里冰封已久的江面。 江面上风平浪静,但是江下却是隐藏着滔天的巨浪。 而打破这一平静的,正是江巽雪—— 余岁深藏已久的心魔被江巽雪的背叛、算计彻底激发出来。 他的周身被魔气缠绕,若非余岁有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只怕早就被魔气吞噬。 这百年间,他被江巽雪玩弄于手掌之中,早就全身心的信任于他。 若不是他读了这话本,怕是永远也醒悟不了—— 他不后悔当初自己不听柳知同的劝告,也不后悔自己会爱上江巽雪,但是如今的他知道了真相,便再不可能继续被江巽雪欺骗下去。 江巽雪心中宛如刀割,若非是他……自以为能够把这一切都处理好,若非是他迟迟没有恢复记忆,若非是他不敢说出真相。 岁岁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余岁看见江巽雪的眼中的痛苦,却只觉得可笑,若非是他的所作所为,他又如何会落入如今的地步? 欺他,骗他,他又如何能放过眼前之人? 余岁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江巽雪的人,如今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那些相处的日子,却并非假的。 百年前,最年轻的栖梧魔君便是最有可能挑战魔尊地位之人。 如今重现变回栖梧魔君的余岁,有着被江巽雪教导的经历,自然而然得成为了魔尊最大的对手。 青冥魔尊在那个位置上呆了太久了,久到魔修们早就习以为常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他了。 余岁暴虐的气息一点一点攀升,他的目光染上了不明的猩红,冷冷地落在江巽雪的身上。 曾经的二人,亲密无间。 现在的二人,兵戎相见。 江巽雪微微一惊,生怕余岁会因此而入魔,若是因此入了魔,想要恢复便难了。 余岁的识海宛如疾风过境,一片荒芜,只剩下那棵梧桐树还在他的识海当中。 那花苞正开在梧桐树上。 淡淡的清香,似乎在呼唤着余岁。 余岁回过神来,暴虐的气息稍稍平复——不可入魔。 他心中暗道。 入了魔的修士,虽然能够带来一时的修为暴增,但做出的事情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是他的孩子再提醒他。 孩子虽然还未出世,但已经在保护自己的父亲了。 只是他是否已经感受到,对面那人是他另一个血脉相连的父亲呢? 不知道他是否也在痛心? 余岁的手掌微微握紧个,把孩子的事情放在一旁,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江巽雪的身上。 “昔日种种,已成过往。新仇旧恨,理当一并清算。今日本君前来,为魔尊发下战贴,只为一战。就是不知魔尊敢不敢应下?” 江巽雪心中稍安,只是如今的局面让他心如刀绞,可偏偏这份痛苦无法展露。 他面上镇定如常,微微颔首,道:“魔君请战,本尊自然应下,不知可愿前往青枯山一战?” 余岁的唇角勾起冷笑,缓缓道:“当然……愿意。”
第127章 不是必须 青枯山是个不吉之地, 上一个来挑战魔尊之人的尸骸就埋在那里。 江巽雪的话一出口,栖梧魔域众人的神色便变了。 “魔君,青枯山上形势不明, 贸然前去怕是会有危险。” 说话之人声音清脆, 竟然是个少年。 余岁淡淡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一眼便知晓了此人并非人族而是额角兽。 正是他与江巽雪从集市中带回来的, 不承想他为了混进来,竟是化作原型那么长的时间。 余岁缓缓道:“无妨,青枯山的确是最适合我与魔尊在此交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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