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混…… 简若沉手一抖,铅笔掠过洋葱圈,划到了炸蟹腿上。 关应钧垂着眸子,把“厮混”两个字咬在嘴里默念一遍。 他又想到简若沉捂着肚子凑在他肩窝的样子,再想到他们在车里做戏给陆堑看时的模样。 关应钧靠在沙发里,勾唇道:“是我扮的。” 刘奇商觉得自己带个红鼻子就能去马戏团演小丑。 他死死握着杯子,愤愤道:“我要毙了陈祖丹。” 简若沉瞄了一眼刘奇商的腰,小声提醒,“刘sir,廉政公署配木仓吗?” 刘奇商:…… 是啊,廉政公署不配木仓。 他只能说着过一过嘴瘾。 简若沉很理解。 他安慰道:“没关系的刘sir,你和关sir是朋友,又是警察,一开始对人有戒心,很正常。”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跟罪犯周旋的警察还是谨慎点好,不然怎么死的都难说。 简若沉态度好得出乎预料,刘奇商都有点羞愧了。 这可是一个月交税五亿的大佬。 一份税就能养一万个月薪五万的高级督察。 全香江一共才三万警察。其中的高级督查少之又少,根本没有一万个。 简若沉一个人交出去的税,都能养活全香江的警察了。 刘奇商叹了口气,“这顿我请,真不好意思,差点把你查得底朝天了。” 简若沉:“没事,正好我也不知道我的钱是怎么赚的。查查也好,犯法的事情咱们不能做。谢谢您帮我排查一遍,没问题我就放心了。” 刘奇商:…… 感情他还给简若沉打了白工? 这意思是32亿白白飞到你手里了呗? 啊…… 刘奇商木然地想: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果然是一个失败的man。 服务员在外头敲了敲门,打破了包间里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 计白楼过去开门,手放在腰后的配木仓上,半个身体都藏在阴影里,十分谨慎。等服务员把小吃和饭全部放好,转身出了门,才松弛下来,“我们cib有黑警渗透是板上钉钉了,就是查不出是谁,现在我看谁都觉得有嫌疑。” 关应钧笑了声,“应该不是你组里的。” “对。”简若沉把拆好的炸蟹腿戳进梅子酱里蘸蘸,“我当时偷听到的原话是:黑警来了消息,说cib正在往这里来。” “这个表述很明确了,说明黑警没有一起跟你们出警,他甚至不知道出警的是哪一组。” 刘奇商震惊:“你还去偷听了?” 计白楼心说这才到哪儿。 他还去偷犯罪证据了呢。 刘奇商不甘示弱,从内兜里抽出几张A4纸,“我有线索。说起来,我之所以会排查简若沉,是因为我们组有个人固执己见地认为简若沉是内鬼。” “我不查,难以服众。” 关应钧道:“那个陈祖丹?” 刘奇商点头道:“他先是拿来了简若沉花8亿收购江亭电子科技的消息,又告诉我简若沉在酒吧和毒头厮混。” “他说这些消息都是他在cib的朋友告诉他的。” 关应钧单手翻了翻刘奇商递过来的档案资料。 里面是陈祖丹和他私交甚笃的警员。 简若沉凑过去看了眼,没他认识的。 感觉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关应钧带他来吃饭,本意可能也不是让他来帮忙。而是为了让刘奇商放下戒心,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查他家底这种注定不会有收益的事情上。 资料在包间里传了一圈,最终落在计白楼手上。 简若沉见他们还有得聊,就凑到关应钧耳边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吃完饭了,想去洗手。 关应钧想了想,配木仓不能外借,但是手铐可以。 他把手铐卸下来递过去,“出去以后左转直走就是洗手间,碰上不对劲的人就直接铐在原地,然后回来找我们。” 简若沉:…… 这招真损,把人铐在洗手间,然后他跑是吧? 好的,会了。 他侧身把衣兜对准关应钧,“我手脏,你放进来。” 关应钧就把手铐放进他的衣兜。 简若沉用手肘压下门把开门,出去了。 包间里。 刘奇商和计白楼直直盯着关应钧。 不对劲,真不对劲。 以前的关应钧性格淡漠,非必要不做人情,给人发烟都像判官发签。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有人情味? 这人情味是大家都有,还是只针对简若沉一个? 关应钧抬眸扫过去一眼,不明所以,“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写了谁是卧底?” 计白楼低头。 原来这人情味是单独给一个人的。 他垂眸将资料上的人名和样貌都记在脑子里,一颗心沉沉坠下去。 关应钧知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喜欢男人意味着什么? 先前有个小港星,被爆出有男友后不堪其扰,顶不住舆论压力,跳楼自杀了。 简若沉有钱有后路,民众总是会对名声好的资本更宽容些。 可关应钧不一样,他没有这些,舅舅还是一哥,受到的审判只会多不会少。 他作为关应钧的兄弟,真不想看人陷入那种境地。 “哎……”计白楼长长叹了口气。 喜欢男人,好像是天生的吧? 黄有全本来都要睡着了,被计白楼一口气叹醒了。 他坐直身体,脑袋上的黄毛一颠,疑惑道:“简若沉怎么还不回来?” 洗手能洗这么久吗? 不会真碰上事了吧? · 简若沉碰上了一个小偷。 这个小偷大概以为他兜里银光闪闪的东西是首饰或者名表,趁着他洗手,站在身边将东西摸出去了一点。 简若沉:…… 他看着小偷看似机敏实则漏洞百出的动作,反手捉住了对方的手腕,“你这业务有点不熟练啊。” 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呢? 小偷懵了瞬。 他动作已经够快够果断了,哪里不熟练了?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偷过来的! 怎么有人不懂乱说? 简若沉轻叹一声,“你叫什么名字?我来给你演示一下。” 小偷挑眉。 这是碰上同行了? “我姓林。”他话音刚落,手腕就一重。 简若沉趁他愣神,抓起小偷另外一只手塞进手铐。 “咔”一下,铐住了。 关应钧这手铐,怪好用的。 简若沉抬手推他:“老实点,林某。” 小偷:…… 他看了看“银手镯”,又看了看简若沉,表情皲裂,“你是阿sir?” 简若沉道:“也不算。” 小偷:也不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什么叫也不算? 简若沉拢了一下头发,“我看上去很好欺负是不是?” 上辈子就是这样。 只要出了大院和学校,他就格外容易吸引罪犯。 学校的教官都觉得他很适合去钓鱼执法。 小偷:真倒霉,竟然看走眼了。 “哎呀阿sir,我就拿了你一副手铐,这不是没拿到嘛,这算是未遂不?要不就算了吧?” 简若沉一听这个语调,就知道他是老油条。 他笑了笑,“行啊,不过开手铐的钥匙在包间,你先跟我回去。” 手铐只能限制手,不能限制脚。 人要是想跑他不一定能追得上,但骗到关应钧和计白楼面前就不一样了。 那两个一看就很能打。 简若沉推推他,“走吧。” 小偷惊疑不定,有点将信将疑,“你不会骗我吧?” 简若沉掏出传呼机,一边发消息给关应钧一边道:“什么骗不骗的,有本事你就跑,你敢跑,我就敢开木仓。” 刘奇商那一嘴“我要毙了某某”的空城计也挺好用。 “林某”立刻老老实实。 他跟着简若沉走进包厢,一抬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关应钧,顿时脸色大变,转身想跑。 计白楼站在门边,头上戴着关应钧收到消息后就递给他的渔夫帽,抬脚把门“哐”地踹上了。 他反手掏木仓,顶在来人肚子上,“不许动,双手举高,低头蹲下!” 林征震惊抬眸,“计白楼?你怎么也在这里?” 简若沉看看计白楼又看看林征。 计白楼已经做好了伪装,只露出了鼻尖以下的部分。 如果不是极熟悉他的人,应该认不出来才对。 计白楼收起木仓,语气有点不确定:“林征?” “是我啊计sir。”林征站起身,把被铐住的双手送到计白楼面前,“快快,计老板,帮我解开。” 计白楼后退一步,没碰手铐:“你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简若沉把林征偷东西,偷到手铐的事情说了。 整个包厢陷入了惊人的沉默。 这玩意,又倒霉又好笑。 林征看向简若沉,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栽在没有戒心上。 他这辈子没碰到过骗人时这么真诚的警察。 说好了同行交流,结果反手把他铐上了。 说好了回来拿钥匙,结果门一开三个刑警站在面前。 还带木仓。 计白楼把木仓别回腰间,冷声道:“你之前不是说以后不偷了吗?” 林征讪讪,油腔滑调地说:“我就是有点手痒,哎呀……就是忍不住想摸点东西。我也没偷到啊,这不是还没开张就被铐过来了吗?” 简若沉:“你说谎。” “你说话时脖子涨红,鼻尖充血,眼睛眨动的频率也比之前快一些。你今天还偷过别人吧?” 林征心里暗骂了一声,勉强一笑,“我是CIB的线人啊。” 计白楼扯了扯嘴唇,“CIB的线人就能偷东西了?偷民众的钱难道也在警员给你的任务里?” 林征双手抱拳,弯腰躬身讨饶:“计sir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偷了,真的。” 关应钧扯唇笑了声,“上次我抓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他伸手提起林征的衣领,将他的外套拉开,伸手进去掏。 林征顿时大惊失色,想要挣脱钳制,可关应钧力气大,一掏一个准。 金表、钻戒、金珠子手绳、手镯、钱包…… 一样样,一件件,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计白楼被气笑了,“这就是你说的再也不敢了?” 关应钧估了估价格,“判八年吧。” “八年?计sir。”林征抓着计白楼的衣摆凄然哀求,“我给你们cib做了这么久的线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我坐牢啊。” 计白楼看了一眼关应钧,“抓你的人是关sir,我保得了你一次,保不了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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