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关应钧话音才落,走廊尽头的包厢里就传来肉体落地的沉闷声响。 接着,枪声诧响! “砰!” 诸位警员脚步一顿,纷纷贴墙而立,举枪警戒。 尽头处包厢的门微微敞着,隐隐有男声从里面传出。 他道:“飞爷。我真想不到,你这样有情有义的人竟然也会帮陆荣那种伪君子做事!” 简若沉屏息凝神,侧耳聆听。 那人道:“陆堑是他亲兄弟!出事之后,陆荣却见死不救!” “潮义帮的兄弟们被CID那些差佬找上门时,多少次上门求陆荣出面主持大局。” “他呢?竟然叫陆宅的保镖把人打了出去!” “陆家靠三合会发家,多少兄弟迎来送往,到头来却无情无义!嫌社团赚得钱不够干净!” 男人说着,语调忽而透出些不忍,“陆堑再怎么混账,到底也让陆爷留下的社团在西九龙再次站稳了脚跟,领兄弟们发了财。” “贩毒啊!那么多钱!” “陆家想洗白,遣散社团,兄弟们能理解,可他根本没留活路!一分遣散费都没留下,只顾洗钱!兄弟们怎么活?” 他举起枪,对准了李飞泉的脑袋:“飞爷,你别怪我。如今社团里的兄弟等着拿钱逃命。你与西九龙翻脸之后,转投陆荣手下,负责帮他洗钱,应该知道他把套出后还未洗白的现金藏在了哪里。” “说!” 李飞泉躺在地上。 他肩膀中了一枪,眼前阵阵发黑,喘息着看向包厢顶灯,隔着裤子摸了摸藏在兜里的软盘。 “大爷的……” 不早说,吓他一跳。 还以为是他暴露了,陆荣来派人试探。 这些人上门械斗,竟是因为陆家自断一臂,洗白上岸之后没安抚好无处可去的马仔! 哈哈哈。 杀人者人恒杀之! 陆家以黑色社团和毒品起家,此时竟然在这方面栽了跟头。 他这辈子最恨贩毒的人,他爷爷吸鸦片死了,他爸爸追龙失去理智,强迫母亲开了天窗(颈动脉注射),双双死在九龙城寨。 所以他开的场子,绝不许有人贩毒! 他恨极了姓陆的! 陆荣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作自受! 这些陆堑手下的残余马仔,他也不会给半分好脸。 李飞泉扯开一个笑,动作扯到肩膀,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你大爷的!老子能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那是要给警察的消息。 男人沉默一瞬,“李飞泉,你还不懂?忠诚在陆荣眼里不值一提。” 李飞泉he了一口唾沫,tui出去,道:“我呸!” 械斗开始时,他正偷偷复制陆荣洗钱的证据。 枪声一响,他作贼心虚,以为暴露,用藏在洗手间的手机报了警。 这显然是近月来唯一一个传递消息的机会。 他就是死,也得把证据都传出去。 西九龙定会看在他拼命的份上,安顿好他的妻子儿女。 简顾问是个有钱又讲江湖道义的好人,只要简顾问拿筹码带A组上楼为他收尸,必定能看到他放在裤兜的软盘。 如今,警察也该到了。 李飞泉已抱了必死之心。 他嗤道:“你大爷的。狗东西,打着为陆堑抱不平的旗号,不还是想捞钱?孬货!” 马仔见李飞泉油盐不进,叹息一声,左手拉住枪支尾部往后一拉。 “咔嚓”。 枪支上膛。 与此同时,重案组众人刚好悄声潜伏到门外。 关应钧一脚踹开房门,将配枪抵上马仔的后脑:“都别动,cid做事。” 包厢里的其他马仔顿时紧张,纷纷举枪,直直关应钧。 “老大!” “谁报的警?” “有内鬼?!” “谁是内鬼!” 众人仓皇环视,两方人马霎时间人心惶惶。 李飞泉得意一笑。 他知道男儿为什么想当差了。 大爷的,当线人骗过马仔就这么爽。 当差击毙匪徒的时候,岂不是能爽到天灵盖! 早知如此,就该早点当线人,开什么场子? 多亏那日简顾问提点他。 可惜这辈子或许要到头了。 关应钧一手举枪抵着领头马仔,一手提着他后颈的衣服,牢牢抓着,“都放下枪!” 简若沉怕有枪战,趁此机会走到李飞泉身边挡住他。 李飞泉一怔,眼眶有些热。 A组其余人蜂拥而至。 宋旭义厉声道:“全部蹲下!缴械投降!” 张星宗:“抱头!” 毕婠婠:“开枪者立刻射杀,后果自负!” 简若沉环视一圈。 这些人紧咬牙关,双目圆睁,握枪的指节微微泛白,胸脯起伏剧烈,呼吸逐渐急促。 不好,他们要拼命! 角落的马仔率先开枪,直指关应钧。 关应钧本就站在领头人的后面提防马仔忽然出手,大半身体都被挡住,这一枪直接打在了领头马仔的腹部。 领头马仔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开枪的人。 关应钧举枪回击。 简若沉立刻蹲下拽住李飞泉没受伤那半边手臂,用力往后一拽,刚将人拖出包厢。 还未站稳,包厢便传出此起彼伏的枪声。 李飞泉忍痛爬起,跪坐在地,掏出裤兜里的软盘:“这是陆荣洗钱的证据,这几个月,所有黑钱基本由我来经手。” 简若沉将软盘揣进兜,扶着人藏进边上的空包厢,“他怎么这么信任你?” “多亏你让记者编排我。”李飞泉勉强笑了一下,竖起大拇指,“再说……陆荣和三合会切割,手底下能信的人本就不多,我是趁虚而入。” 外面枪声震天,夹杂着马仔的骂街。 简若沉听见几声熟悉的闷哼,心中一紧,起身想走。 李飞泉抓住他的裤脚,语速极快地道:“陆荣把准备洗白的现金放在了赌场负责人办公室。赌场负责人是港英那边的,他早就对陆荣手里的钱起了贪念,经常暗示陆荣分赃,但陆荣小气,洗钱时一直二八分成,没有松口。” “负责人办公室的电脑里还存着这个赌场的犯罪证据,负责人手里说不定还有陆荣的其他把柄,我没机会上去拷,电脑密码是84502977。” 他喘了口气,忍着肩膀上的疼痛道:“我听说……赌场负责人正在应付西九龙前来调查的另外两组警察,你们如果想要拿走更多证据,还要趁现在。”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马仔们交谈的声音,“搜!路上碰到警察和陆荣的人一律开枪射杀,不要犹豫!” “楼下嘿嘿哥放了兄弟上来帮忙,条件是要我们牵线搭桥,帮他引荐卖药郎(贩毒的)。” “厨房(制毒工场)都被西九龙端了,有个屁的货!先稳住他,骗人上来帮忙,活下来再说!” 砰砰砰砰! 装了消音器的警用枪射击声响起,门口那两个马仔立刻压下把手,想躲进李飞泉所在的房间。 简若沉毫不犹豫举枪,对着刚冒头的两人膝盖射击,见二人跪下之后还想举枪反击,不再犹豫,开枪射杀。 他心脏跳得有些快。 看着两人倒下的身体出神一瞬。 这种境地,但凡因“不忍心”犹豫一秒,死的就是李飞泉和他。 李飞泉看得发怔。 短短数月不见,简若沉竟成长如此之快。 简若沉掏出手铐走到李飞泉面前将人铐住,拉开牌九桌上落地的暗绿色绒布将人藏进去,“飞爷,委屈你藏在这里。” 李飞泉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铐。 “我不是不信你。”简若沉平静道,“如果这次行动顺利,我们可以靠着这副手铐假意逮捕你,帮你脱身。如果不顺利,我们不幸牺牲,你就靠着这副手铐向陆荣证明自己的立场,一旦陆荣问责,你也有资本说警不是你报的。” “门我不关,马仔看到有同伴尸体,不敢进来的。” 李飞泉哑口无言。 其实不为他想这么周全也没事,他今日视死如归,没想过还有活路。 简若沉他们要是舍不得钱,连3楼都不可能上来。 这条活路,是西九龙重案组硬生生给他拿命拼出来的。 今日之前他为简顾问和关sir做线人为的是钱和家人的前途。 今日之后他该为了道义给这二人卖命了。 李飞泉喉头发哽,眼眶微红。 他垂眸看见简若沉的手指,只见简顾问死死握着手枪,骨节泛白,也并非像表面展现出的那样,对击毙马仔无动于衷。 简若沉放下桌布,转身走出半敞的包厢门。 关应钧刚好从另一个包厢出来,他看了一眼倒在包厢里的马仔尸体,“你没事吧?” “没事。”简若沉将李飞泉告知的信息原封不动转述给关应钧,“……除此之外,嘿嘿哥和这些马仔似乎有联系,拨了人手上来帮忙,让大家小心。” 三楼必须有人拖着才能去顶楼的负责人办公室弄更多证据。 关应钧将头顶的黄毛摘了,跟平光镜一起扔进垃圾桶。 他盯着简若沉不断开合的嘴唇,看着琥珀色瞳仁里的迫切与坚定,忽然抬手拢着心上人后颈往面前一拉,狠狠亲了一口,“我在三楼拖着。” 简若沉:“嗯。” 男人舌头在口腔走了一圈,离开时,他舌尖都麻了。 生死之间激发的肾上腺素让这个吻格外刺激。 仿佛灵肉合一,神魂交融,不分彼此。 关应钧不舍得他,但还是低声道:“你自己小心。” A组是乔装探查,带的子弹不多。 简若沉脚脖子上一共绑了三样东西。 右脚外侧绑了手枪,内侧是备用弹夹。 左脚绑了消音器,备用子弹则像花生米似的装在裤兜。 他将绑在脚脖子上的备用弹匣取下来递给关应钧,随后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你也注意安全。我们电话联系,叫陈近才他们在上面帮忙拖一下负责人。” 对讲机无法静音,还是电话更加安全。 简若沉将沾了血的软盘潦草擦了擦,放进没有子弹的一侧裤兜,随后将手枪插进裤腰,拾级而上。 四楼,楼梯口的打手验过筹码兑换的单子,将人放上去,半点没起疑心。 哪个警察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钱查案? 差佬一个月顶多十万块,这样破案,不要命了? 上面的人说了,防着白金色头发的就行,这个黑头发,可以上。 · 上到五楼骨场时。 简若沉脑子里却还回荡着枪战时手枪发出的震响。 好在骨场淫声艳语,十分吵闹,手枪的声音淹没在震动的音乐和人们的欢呼里,让楼上的人没察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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