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也是新鲜,要如何相处才是正确的,你且说说看。” “尊重彼此,这是最简单直白的道理,男人,女人,都是人,生来本是平等的,只因为男子的力气大一些,体格壮硕一些,难不成就要处处高女子一头吗?女子也有她们所擅长,而男子办不到的事情,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做到互相尊重,才是正确的相处之道。” 至于男女大防,只要做到落落大方,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那些三从四德,给女子戴上枷锁的,不还是男人吗? 这话对古代人来说,有些强词夺理,甚至是离经叛道的了,若是被某些酸腐听到,必然又要指着他鼻子骂个三天三夜了。 不过祁秋年无所畏惧,他现在就一个小学堂,几十个学生,女学生的占比还少一些,也掀不起大风浪。 但老皇帝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吃过饭,又看了一会儿热闹,然后揣着晏云澈那本诗集就回宫了。 祁秋年叹息,又有些高兴,“只要陛下不反对我开这个男女混合的学堂,那就够了。” 其他的,他这不是正在下棋嘛,布局都搭建好了,就等对方落子了。 接下来,每天祁秋年都会出一副新的对联。 画上荷花和尚画。 天若有情天亦老。 寂寞寒窗空守寡。 …… 不一定都是很难的,也可能是很有趣的,每天也有不同的奖品,可能是一面镜子,可能是免费拍一张全家福,也可能是一件玻璃艺术品等等。 其他的商家,酒楼,茶馆,书画舫,甚至是青楼,全都争相效仿。 直接在京城里掀起了一阵对对子的热潮,甚至是接诗,改诗的风潮。 还真别说,这些学子各显神通,让整个京城都笼罩着浓厚的学习氛围。 而祁秋年的食之禅,那是最火爆的,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天亮刚开门,里头就坐满了,不等到打烊,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因为他除了这些对子,还有每日两首经典诗词。 且都是一男一女的作品。 不拘是李清照和李白的作品。 上官婉儿,蔡文姬,鱼玄机,谢道韫……都是华夏史上的著名女诗人。 她们也曾留下过脍炙人口的作品,每每张贴出来,都能让一众惊叹不已。 男诗人这边的选择确实要多一些,诗仙李太白,诗圣杜甫,诗魔白居易,诗佛王维,诗鬼李贺…… 随便选几篇,都能吊打这些书生。 哪怕是当朝大儒,也挑不出毛病来。 虽然祁秋年说了以后会将这些诗词刊定成册,但现在,他们只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抄写记录下来,这才是王道。 每个来食之禅的顾客,身上都随身携带着纸笔。 或是摘抄食之禅的诗词,或是现场与三五友人作文章策论,写诗词歌赋,甚至是讲一讲特殊的故事,或者自己在学习上有什么心得。 大家彼此交流,互相学习。 偶尔有某位大儒混迹其中,兴致来了,甚至当场给学子们出题,或是讲一堂课。 京城的大儒,那可比绝大多数地方学院的夫子水平要高太多了。 学习氛围浓厚,不少学子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得到了提升。 有的人甚至还表示,自己今年来春闱,本来就是为了试试水的,没多大考中的可能性,可是现在他们突然又觉得最近好像开窍了,努努力,兴许还是有机会的呢。 特别是在诗词一道上,经受那么多大作的熏陶,他们也有了不同的感悟。 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女子混迹其中,让人惊喜的是,一位京官家不受宠的庶女,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了才名。 这些天在食之禅出了几篇作品,就连男子们都自惭形秽。 通过打听才知道,那庶女是通房丫鬟生的,不受宠,从小就被当个丫鬟似的安排到嫡兄的书房里打扫卫生,日复一日,她都是自己偷偷学的。 嫡兄书房里的书,她都快倒背如流了。 有人不服气,也不敢相信。 在食之禅想要与那庶女比拼一番,结果发现那庶女不光诗词作得不错,就连八股文策论,她也能说上一二。 即便是还不太成熟,但某位名声不错的国子监夫子给了一句评语。 “若你是男子,不说考中进士,考个举人是没有问题的。” 哗然全场。 京城,聚集起来的学子越来越多,远方赶考的学子,也陆陆续续到了。 他们虽然没赶上食之禅最火爆的那几天,但流传出去的诗词,还有对子,都让他们趋之若鹜。 京城里的书写用纸,销量达到了顶峰,价格是一天比一天高。 不少贫苦学子都怨声载道,即便是家里不差钱的,也被这纸张的物价给弄无语了。 有官员还站出来痛批了一番,这原本最次等的黄麻纸一两银子一刀,现在居然涨到三两银子一刀了,其他纸张的价格,更是贵得离谱。 御史台甚至直接告到了皇帝面前去,直接把所有卖纸张的商户痛批了一顿,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皇帝也下了令,让商户整改。 即便是皇帝,他也没有理由强行要求人家把价格降下去,纸张不同于盐铁这种战略物资,三两银子一刀纸,确实高了些,但不是依旧有人愿意买嘛。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只能说是下令整改。 商户们心里也苦啊,不是他们想卖这么贵,是供应商在不停地涨价啊,他们要是卖便宜了,那根本就是亏本的买卖。 京城里的商户们也团结,约在一起去找了陈氏造纸坊的管事,希望他们能把纸张的进货价格降低一点。 否则他们也没办法交差啊。 那些个学子,口诛笔伐,比武将的大刀更有杀伤力,万一真闹到不可开交,陛下先惩罚的,也还是他们这些商户。 那陈氏的管事儿,高高在上,“诸位也是有所不知,这销量上涨了,我们也在赶工,又新招了不少工人,原材料的价格也在上涨,我们这成本高了,确实没办法给你们降价,要是你们接受不了,那不然去别家问问。” 答非所问,就是不肯降价。 甚至还说,等到春闱过去,那纸张的价格,自然就回落了。 等到春闱结束,那黄花菜都凉了。 还说去别家问?整个京城的书写用纸,不都被陈氏垄断了吗? 其他的造纸作坊,早几年都被挤压到关门大吉了。 现在的陈家如日中天,谁敢和他们作对?哪家小作坊还敢继续造纸? 难不成要他们去外地进货吗? 这一来一往,路上的消耗,成本也是不低的,再加上,就这最近的时间,一来一回,春闱都结束了。 商户们憋得没办法,强硬的要求他们降价,那陈氏才用一种施舍的语气,把其他高档纸张的价格往下降了一部分。 至于最次等黄麻纸,那是决计不肯降价的。 呵,别看黄麻纸是最次等的纸张,卖得也是最便宜的,但黄麻纸的利润却是最高的。 商户们气得不行,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回店里,把黄麻纸的价格稍微降低了一点,都不赚钱了,只以求能够交差,别让陛下责罚下来。 等熬过春闱就好了,他们如是想。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那县侯祁秋年,居然开办了一所男女合班的学堂。 简直是不可思议,那些女子也是,简直是不知廉耻,怎么可能和男子一起读书呢? 男女都在一个学堂里读书,那哪里是什么读书啊,明明就是伤风败俗。 有些人甚至更恶劣,觉得那些女子保不齐骨子里就是荡。妇,天生淫。贱,日后的出路怕是某个青楼的才女花魁? 有人不停地在煽动,似乎希望这件事情越闹越大才好,迂腐学子顿时上头,群起而攻之,口诛笔伐,言辞犀利。 有不少最早来京城的学子却皱了眉,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打听过一耳朵,都是十来岁的半大学生。 而且,听说那学堂两面落地大玻璃窗,外头都能看见里面。 再加上,人家侯爷也没说那是正经学堂,只是顺便给工人们的子女提供一个便利,让孩子们能认识基础的常用字,学会最简单的加减乘除,人家以后也不考科举。 他们有人去反驳那些激进的酸腐,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不知道是谁,提议去食之禅或者玻璃专卖店门口抗议,若是不把按学堂给关闭了,他们就要堵在门口,不让他们开门做生意了。 领头羊这时候就出现了。 居然是那最开始在京城博出才名的万举人,万言之。 万言之在一帮狗腿子的簇拥下,痛心疾首,“小侯爷,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又岂可在一个学堂里上学?那些女儿家难不成连名节都不要了吗?” 祁秋年勾起一个反派的笑容,他等的时机,到了。
第49章 静坐 祁秋年火速让提前就买好的店铺开业,现在只卖黄白纸,不,他给黄白纸换了个名字。 黄白黄白的,听起来不是很吉利。 换的名字叫珠玉纸。 手感顺滑,如珠如玉,书写也十分的流畅。 比起市面上的黄麻纸,质量要好得太多,甚至比起市面上原本十两银子一刀的纸张的质量也差不了太多了。 祁秋年让自己的小厮三石,乔装打扮一番,去了铺子做掌柜,别说,三石又经常跟在祁秋年身边,气质耳濡目染,换上一身好衣服,还是有那么几分富家小公子的模样。 “记住了,腰板挺直,你是这里的掌柜,你不是我的小厮,这店是你说了算。” 三石紧张地点头,从前都只是帮侯爷跑跑腿,这还是侯爷第一次给他安排这么重要的工作,能得侯爷的看中,对他这么一个卑微的奴仆来说,这已经是一种荣耀了。 三石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纸铺的生意做好。 可接下来,侯爷的话,直接让他傻眼了。 祁秋年要他务必做到低调。 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纸铺是他祁秋年开的。 甚至也不要做任何的宣传。 要偷偷摸摸的,悄咪咪的就把这店给开了。 三石简直不知道侯爷到底想干什么,开店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开在这小巷子里,人流量本来就很少了,还不让宣传?侯爷此举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不过大源管家给他的叮嘱,他时刻牢记着,“侯爷的命令,你只需要去执行,不需要去问为什么。” 如此,这家在巷道里的小店铺,装修毫不起眼,甚至连一块像样点的招牌都没有的书写用纸专卖店,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始营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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