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他兜里依旧存不住钱。刚拿到手的工钱扭头就在牌桌上输了出去,爷俩一起饿着。 褚翾的年纪太小,出去给人家端盘子打零工,人家都不敢要他,怕这算是用童工,被看不惯的人给告发了。 古时有孟母择邻,又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抵如此。 就算是禇建华真有什么悔过之心,被那些所谓的朋友们一撺掇,就又回归以前的老路。 毕竟改过自新要好好养儿子,还要每天辛辛苦苦的挣钱,哪有得过且过、只混点儿工钱回家,打牌看电视舒坦呢? 只不过现在家里没人给他操持家务了,他又娶不起一个新老婆来给他当免费的保姆。禇建华在二十年前能凭那张脸骗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而现在的这张老脸被烟酒熏得只剩下满脸丑恶。 动手的毛病也是改不了的,只不过以前刘彤会任他打骂,自己默默承受,褚翾可不惯着他。 他最开始是躲,躲得远远的,躲个清净,后来他心一横,心想凭什么我要躲,凭什么他打我? 反正他妈现在也不在了,也没人再拦着他给他一巴掌,说他毕竟是你爸。就算他真大逆不道打老子,又能怎么样呢? 他有了这个想法,动手就毫不客气。父子俩你来我往,你一拳我一脚,你一个杯子我一个茶壶。 但禇建华毕竟是正值壮年,而褚翾还是个小伙子,虽说正在长身体,但身体素质毕竟不如父亲,因此打起架来经常落于下风,被他爸爸逮着机会就一顿揍,那醉醺醺的狠劲儿真不像是揍自己的儿子。 褚翾犟,他不肯低头,一边被打一边喊:“你等着!禇建华你个老畜生,你等我长大了!你等我打得过你了!我肯定立马弄死你!” 这个时候,他们那一帮亲戚可就没人再来劝,说什么这可是你爸,这可是你儿子了,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也不来掺和这家人的事。 毕竟家里的事,怎么能算家暴呢?国事莫谈,家事更是要莫谈。 褚翾没能实现他的宏图大志——弄死他老子,他在又一个晚上被他爸爸打出鼻血,赶出家门后,便寻摸了个长椅躺下了。 他是等出来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今儿个原来是除夕。 尽管小城市很偏僻,尽管老城区也很破旧,但在这普天同庆的节日,在这红彤彤的万家灯火里,他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寂寞。 尤其是在这种偏远的小地方,烟花爆竹没大城市禁得那么厉害,总会有人偷偷的响几下,也能热闹热闹。 烟花不敢放,放串儿挂鞭,放几个二踢脚,也能让褚翾听个响。他听着别人的响,独自过了一个除夕。 这是他最后一个除夕。 小小的少年还没有长大,也没有变得比他的父亲更加强壮,好抄起拳头为他的母亲报仇,就死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夜。 他出来的时候没穿多少,但以前也经常这样跑出来,趁着年轻火力壮,没啥大事儿。 今天不知怎么的,可能是看星星看的吧,可能是想他妈了吧。 他不敢相信自己死了,在见到魏文绪的时候哭着求他送他回去。 魏文绪说我可以替你实现愿望,但褚翾不干,闹着非要自己动手。 魏文旭又劝他:“我说话算话,绝对会帮你实现愿望的,你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是回不去了。” 魏文绪难得这么哄一次小孩儿,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劝好了。 褚翾道:“好,那你去吧。” 他突然大笑起来:“冲呀!干掉禇建华!” 一边笑,一边流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 加班到九点还依然更新的我!为自己喝彩ouo 手机打字没检查屏蔽词,大家凑合看
第66章 他毕竟还是你爸(三) ◎三◎ 066.他毕竟还是你爸(三) 魏文续睁开眼,听见门口传来了几下敲门声:“小翾!起床啦,妈把早饭给你放桌上了,碟子压着着呢,你记得起来吃。” “我知道了!” “快起吧!上课别迟到了……妈着急先走了啊!” “好!” 随后就是一阵零乱的衣物摩擦的声音、带上门的声音,魏文续揉揉眼睛,昨天褚建华半夜回来撒酒疯,娘俩都没怎么睡好,现在魏文续的眼皮子困得直往下掉。 他勉强打起精神走出来,坐在桌旁把还温热的粥喝了,吃了两个饼,就看见另一扇门一开,褚建华起来了。 自从魏文续开始接活儿之后,辈分一下子猛降,没少给人家当儿子,查一查褚翾的记忆,这回总不用张口叫爸了。 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这么早?难得啊。” 褚建华没理他,闻一闻自己一身的酒臭味儿,骂道:“他妈的!刘彤也不知道给老子擦一擦!就这么把我扔在那?老子娶她干什么吃的!” 魏文续眼神一冷,旋即瞥了他一眼。 算了,反正活不久了。 褚建华还在那里骂骂咧咧,说了这么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去洗洗澡,魏文续抹抹嘴把碗往水池子里一扔:“我走了。” “滚!” “你要是在家里闲得无聊,也别打牌了,把碗洗了吧。” “用他妈你废话?!” 魏文续摸摸自己的衣兜,施施然出了门,不紧不慢地往学校走。旁边有自行车咣啷啷地骑过,车把上挂着豆浆和包子,车上的人刘海挡着眼,扭过头来在喊他:“翾儿!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魏文续点点头,继续踱着方步往前走。 长刘海看他自己不着急,叮铃铃响了个铃,脚下猛踩往前方窜去,很快就没影了。 · 前面那个路口往右转就是学校,魏文续却往左转走了一小段,就看见那个卖彩票的正在看报纸。 “两张。” 老板指了指旁边挂着的牌子:“不得售卖给未成年人。” 魏文续没理他,把自己兜里刘彤的身份证掏了出来,顺带拿出了钱和一张写了字的纸条:“就要这两个数字。” 老板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你妈?” “嗯。” “行吧,我给你找钱。”他把报纸放下。 等魏文续揣着两张彩票进教室的时候,铃声正好响起,讲台上已经站定的老师看他的眼神很不善:“还挺准时的啊!” 魏文续得意一笑:“那可不。” 老师无语了,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快回座位做好!翻开书第三单元……” 魏文续落了座,斜后方正是那个长刘海,他趁老师写板书正往嘴里塞包子,一口一个北方版本的“小笼包”塞得嘴里满满当当,腮帮子都鼓出来。 见魏文续准时到达,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就又忙着挤眉弄眼起来。他咕咚一口嘬了半杯豆浆把食物顺下去,自认为帅气地甩了甩刘海,小声道:“翾儿!你怎么这么快?” 魏文续还没顾得上回答,英语老师就一个猛回头:“高铭泽!你没完没了了?” “我刚才看你吃东西就睁一只眼闭一睁眼!怎么还得寸进尺呢?现在都和同学说上话了!” “我在上面讲,你在下面讲!要不干脆你上来替我上课得了?” 长刘海,也就是高铭泽讪讪地闭嘴,低着头也不说话了。见状老师才又回身继续写板书,粉笔灰在初阳的照射下轻轻地往后面飘去。 魏文续立起书,挡住嘴巴假装跟着课代表念单词,心思也已经飘到了别处。 那两张彩票有一张是下一期开奖时的数字,是他从褚翾的记忆力读到的,另一张是他瞎填的。他打定了主意要在死前给刘彤挣一大笔钱出来,但这个身份又不好干别的,不管怎么想,买彩票才是暴富的最快路子。 他至少要给刘彤在这座小城市里挣下一套房子出来,毕竟在褚翾的记忆里,除了他母亲打他的那一巴掌,说“他毕竟是你爸”外,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那个冬天,褚建华让他们娘俩“滚出他的房子”。 所以刘彤也一定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才不至于又去别人家借住,受人白眼。 下了课,高铭泽就凑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前桌的座位上:“妈呀!刚才差点噎死我!” 魏文续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靠着后面的暖气片道:“没事儿,老张就是嘴上说说,不会跟你计较的。” “我知道!”高铭泽偷笑道,“所以我才敢吃早点的!” “……”看不出来这帮初中生,真是一个比一个滑头。 魏文续和高铭泽扯了两句闲天儿,就看见坐他前桌的那个女生接水回来了,拿着个杯子看见高铭泽,颇有些不知所措。 “给人家让让地儿。” “你这个重色轻友……” “跟我上厕所去。” “哦,好啊……” 高铭泽和魏文续勾肩搭背地出去了,女生看两人迈完左腿迈右脚,一路过关斩将似的跨过地上乱七八糟的书包和篮球,在闺蜜打趣的语气下收回了看向褚翾的目光,偷偷红了耳朵。 · 魏文续回家的时候,只看见一帮子人在自己家的餐桌旁坐着吆五喝六,其中包括褚建华,刘彤还没下班回来。 他径直去厨房倒了杯水,端着杯子回屋就被褚建华叫住了:“看见你老子了,连句话也不说?” 魏文续瞟了他一眼:“你有这功夫管我,不如多看看自己牌桌。” “你……” “王强正换牌呢。” 褚建华一愣,倏地看向王强,王强手一抖,讪讪地笑了一下:“别听小孩儿胡说八道……” 褚建华怒了:“好嘛!我说你今天手气怎么这么好!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魏文续关上门,听见客厅里传来了摔牌声,打架声,还有“算了算了”的劝架声。 一阵鸡飞狗跳后大家不欢而散,反正魏文续是舒服了。 刘彤下了班回到家,原本以为仍会面对一屋子乱哄哄的人,乱哄哄的客厅,与几句不痛不痒的“嫂子”。然而今天打开门后屋子里却一片寂静,要不是亮着灯,她还以为家里没人。 她最先敲了敲儿子的房门:“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刘彤推开门,就见褚翾正抱着一本杂志靠在床上看得起劲儿,时不时乐出声。 “你爸那帮子朋友……今儿没来啊?” “来了。”魏文续把书倒扣着扔到床上,“又走了。” “啊?为什么啊?” “有人出千被发现了,打起来了。” 刘彤一惊:“打起来了?那你爸没事儿吧?” 魏文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没事儿,他没那脑子出千,没打他。” 刘彤松了口气:“那就好!要不然还要花钱上医院看病……” 魏文续:“……” 我以为你在担心褚建华,原来是担心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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