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想和人来往,他只想做一只独处的兔子,蜷缩在自己的角落,不让任何人靠近。 顾寅心想。 可是如果我没有来,你已经落进了黄鹤庭的牢笼。还有更多更阴暗的牢笼,一个一个在后面等着你。 26路公交车虽迟但到,减速驶进公交车道。 顾寅和谢奚上了车。 南江大学是起点站,只有顾寅和谢奚两人在这站上车。 谢奚用学生卡刷了公交,刚要往过道里面走,被顾寅拽住了手腕。 谢奚:“?” 顾寅眼神飘忽到两边,清了清嗓子:“帮哥刷一下。” 谢奚:“......” 滴,学生卡! 清脆提示音再一次响起,谢奚收回卡,不管顾寅了,径自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公交车颠颠簸簸上路,顾大爷戴着腕表的手插兜。他这时才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特么是从车祸现场身穿空降到这本书里的,身份、地位、钱,全都没了...... 在辅导员面前借着书里信息顺其自然本色上演了冷酷无情的资本家,可事实上是,他在这个世界一无所有,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顾寅:...... 余光看了一眼静好的白兔,顾大爷捏紧了扶手:‘问题不大,爷能在现世里打出属于爷的传奇,现在手握剧本,还庇护不了一个兔子么!’ —— 不知道是为了租金还是为了安静,谢奚租房的地方很是偏僻。下了公交,两人走了一刻钟才到达小区大门。 小区看上去有些老旧,最高只有六层,一栋一栋紧挨着。 顾寅打量周围环境,发现这小区不单单外在设施老旧,管理方面也不太行,不仅没有门禁保障,就连保安都没有配置。 不知道是不是四处打量的原因,顾寅总觉得背后有道视线同样在打量着他。 这使顾寅屡屡回头,可楼层排列紧密,树木灌丛无人修理,参差杂乱,没能反侦察成功。 顾寅不禁问谢奚:“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 谢奚没答话,稳稳走着自己的路。 视线又扎上脊背,芒刺一样,让顾寅很不舒服。 顾寅心想难道是渣攻一号? 不应当。 篡改了剧情,渣攻一号现在应该在为狗子奔波。 而且以渣攻一号的性格,他不应该是这么小心翼翼跟踪,该是直接开车撵进来才对。 脑子里的书也有了点微弱反应。 难道是篡改剧情的缘故,强行开支线剧情了? 支线剧情会是什么? 本该在后面才会出现的渣攻提前出场? 还是有新角色会解锁? 顾寅有点头疼,留了个心眼,跟在谢奚身后。 谢奚不愧是小白兔,在这么陈旧的小区,租了小区最里面的最后一栋楼房。 单元楼的铁门爬满斑斓植物藤蔓,谢奚脚底沾上台阶,突然停住向上的动作,回头问顾寅:“你确定要来我家吗?” 这是谢奚第二次问顾寅确不确定去他家。 顾寅觉出蹊跷:小白兔家里肯定有古怪。 书都穿了,还有什么古怪能吓到顾寅,顾寅下巴一抬,语气沉着稳重:“带路。” 谢奚深深看了一眼顾寅,不再多说。 两人一鼓作气爬到了五楼,从五楼上六楼,谢奚的动作慢了下来。 老旧小区住人不多,走道里狭窄,光线昏暗,无比安静。两人的脚步声被放大,耳膜边都是哒、哒、哒...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顾寅无端把心提了起来。 拐过弯,顾寅插着兜的手猛然一僵,抬起的腿顿在了楼阶之上。 “......” 顾寅终于知道谢奚在担心什么了。 抵达六楼的最后一面楼道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深黄的纸条。 寻人启事那么大的大小,上面用刺目的红色记号笔,一笔一划写满了“还钱”、“还命”。 顾寅脸色沉了下来,一步向上,伸手从墙上撕了一张纸条到手上。 除了“还钱”,深黄的纸上还画满了长相夸张吓人的动物图腾。 不仅是催债纸条,谢奚住的租房的房门上,更是被泼了大片油漆,红色的、黄色的油漆毒蛇一样蜿蜒爬在门上,门下地面都是干涸的大滴痕迹。 电视里面看过的□□气息扑面而来。 触目惊心。 许是听到动静,对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一双眼睛出现在缝隙里,好奇地向外探视。 看到了外面有人,那眼睛连带着门都是一抖,立刻“啪”一下狠狠砸门关上。 避之不及。 谢奚毫无所动,安静站在门前,拉开背包,掏出钥匙。 钥匙抵上锁孔,没进了半寸。 谢奚歪头,问楼道里神情凝重的顾寅:“你都看到了,还不走吗?” 顾寅把手里的破纸窝成一团,瞪着谢奚。 谢奚好以整暇看他。 顾寅:“走个屁!” 谢奚:“?” 清透明艳的眼眸里燃烧起一团怒火。 该死的狗血文! 扔掉手中窝皱成一团的纸,顾寅抬手松了松颈间领带,说:“开门,哥找点工具!” ---- 顾寅:“不怕小白兔有脾气,有多少我顶多少!” 谢奚:“你确定?” 后来—— 顾寅:“...别...别顶那里!” —— 谢谢柒亭玖的打雷,是爱子呀,胡离不是狐狸的浇水~
第5章 推门,有光来 ==== “工具?”谢奚捏着钥匙愣在门边。 顾寅冷哼一声,步步踏上楼梯。 他背着光,身形淹没在狭窄的阴影里,每向上一阶,脚后好似都是不断下沉看不到头的悬梯。 等他站到最后一阶楼梯上,来到谢奚身侧,态度有那么一点强硬地从谢奚手里夺过钥匙—— 夏日的暖阳刚好从过道的小窗中斜斜穿透。 阳光穿过顾寅骨节分明的手指,锁孔转动,咔嚓,泼满油漆的门被顾寅推开了。 空旷清冷的小客厅映入眼帘。 没有多余的家具,白墙黑地,两种最简单的色调就是这间出租屋里的全部。 顾寅心情越发的差,拔下钥匙招呼谢奚:“进来吧。” 倒反客为主起来了。 谢奚没动,微微低垂着头,脚尖前正好是一线阳光。 “不带哥参观参观?”顾寅嘴上是这么说,人已经进到一间屋子了,“那哥可自己动手找东西了。” 说罢自发在出租房里穿梭,找进厨房,翻翻找找,从一个柜子里翻到了把还算顺手的铲刀。 “OK,工具到手。” 拎着铲刀出来,顾寅把两臂袖口向上挽,从门边开始一路向下铲除墙壁上的纸条。 铲刀刮墙的声音并不好听,刺啦刺啦。深黄带字的纸条伴随着这种声音一张张脱落在地,越堆越多,很快层层叠叠铺满了楼梯,就像深秋枯萎的黄叶。 然而铲刀没能把墙壁刮干净,有些纸条粘得紧,四角坚守着防线就是刮不下来。顾寅弄了好一会儿,两只手换着来,胳膊都酸了也没法把它们全都处理掉。 顾大爷多少年没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了,累出一身汗,成果还就这吊样,气得他把铲刀往地上一丢。 丢了还不解气,又踢了一脚,才蹭蹭蹭走回最上层。 缓了口气,顾寅一拍额头:“是我傻了!我不该刮墙,我应该买漆。” 买桶白漆把墙重刷一遍不就完了么! 谢奚的目光扫过楼梯翻卷的残页,慢慢向上,最终停留在顾寅身上。 顾寅也不怕脏,昂贵的西装裤直接坐上楼阶,就地歇了起来。 他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弯着腰,很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想着想着胸腔里的闷火烧得更旺,气得解开领带拽下,埋头擦手上的汗和灰。 修长的颈项暴露在谢奚眼里。 柔软发尾下面,漂亮的曲线,吞进了衬衫。 谢奚眸光微动,落在顾寅左侧后颈。 顾寅左边肩颈相连的那处,有一颗小小的痣点缀在白皙皮肤上,磨蹭着衬衫,忽隐忽现... 抬脚,谢奚进了屋。 顾寅闻声转头,看到小白兔不见了。 顾寅:“......” 卧槽,这小子... 不过还没来得及感慨,谢奚又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默不作声递向顾寅。 小白兔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但顾寅闷火的心一下子软化了不少。 接过水,顾寅看了谢奚半晌,一肚子话想问想说,可还是什么也没说没问。 哪怕是递来一瓶矿泉水,这也能算是小白兔第一次主动在示好了。顾寅不准备太过紧逼,不然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想到小白兔一边让自己离他远点,一边又愿意把自己往住的地方带,没准就是想用这些吓退自己。 这大概也就是没有同学愿意接近谢奚的原因。 可顾大爷怕过谁? 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顾寅收拾好情绪,抬头对谢奚扬起笑容:“没事儿,晚点咱们把墙重刷一遍。” —— 打扫完楼梯上的狼藉,顾寅以为他跟小白兔的关系算是稍进了一步。 谁想,刚在客厅坐下,小白兔从卧室里面走出来,冷淡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顾寅:“......” 实惨。 兔子到底是兔子,领地意识太强了。 无家可归顾大爷犯起了愁,他要怎么跟小白兔说自己其实是准备住下来的呢。 再说外面被糟蹋成那样,小白兔的处境肯定很危险。 这一部分内容书里没有,但顾寅这下明白渣攻一号为什么能得手了。渣攻一号应该知道外面是什么势力,且他有能力帮谢奚摆平。 顾寅说:“哥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太危险。” 主要是刚穿进书里,顾寅二十六年的人生积累全没了,不然哪有黄鹤庭啥事,他分分钟带走小白兔搬到安全舒服的地方。 现在,他反而...还得暂时半依靠着小白兔... 谢奚一点也不委婉:“你,想在我家住下来?” 声线凉薄,尾音压低,是个人都能听出话里的赶客味儿。 顾寅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小白兔是真的特别嫌弃他! 谢奚的眼神转变成在公交车站前谈论到女厕所事件时的那样,意味深长看着顾寅。 顾寅嘴角一抽,试图辩解:“不是...” 门外传来砰砰捶门的声音:“要死啦!老娘这门是怎么啦!快开门!” 谢奚面色微变,看向防盗门方向。 顾寅问:“谁?房东吗?” 谢奚抿紧了嘴唇,垂下眼睫,长密的睫毛颤动着。 肯定是房东。 顾寅叹着气起身,这事儿怎么一件接着一件,连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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