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没骂他们是神棍骗子,已经很给面子了。 几位德高望重的星际名医为寒栖做了详细的检查,除了依然搞不清病源外,还有一个新发现:雌性的病情加重了。 一位年纪最长、资历最高、也最受大家尊敬的水鹿医生站出来,斟酌着道:“尊敬的指挥——” “说重点。”邦德双臂抱环于胸前,长腿交叠坐在寒栖的床边,非常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雌性所感染的这种病毒,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例,目前除了知道其具有极强的寄生性和繁殖力外,我们还在做进一步的研究。以目前的医疗手段,还没有办法根治,只——” 邦德撩撩眼皮,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这些废话我都会背了,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你们的医术不精与无能,我早就知道你们是有多么的不中用。” 邦德用尾巴指了指身后就算睡着,也依然愁眉紧锁、捂着心口被病痛折磨的寒栖,一字一句的强调道: “我现在只想让你们想办法缓解一下他的症状,说点有用的好吗?” 他说话夹枪带棒委实不客气的很,但没谁敢有不满。 水鹿医生觉得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挺有用的,但看邦德的耐心实在不多,背后狮尾也一直在不停的甩来甩去,看起来很是烦躁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简明扼要的给出他想要的信息。 水鹿医生擦着额上的冷汗想了想,嗫声道:“除了细心的陪护和必要的心理干预,主要还是得靠药物治疗……” 邦德冷着一张俊及无匹的脸看他,狮耳和尾巴均频繁的抖着,虽不耐烦的要死,但这次他没有再打断医生的话。 只用一种:快点开药,然后赶快给老子滚的眼神,凝视着他。 水鹿医生在这种充满压迫的死亡注视下汗湿背夹,不停的擦着额上的汗,最后几乎是卑微的嘱咐道: “千万不要再让他沾酒精了!一滴都不可以再让他沾了!类似于熬夜、吃重油重盐的东西和其他一些不良的生活饮食习惯,也是诱发他病情加重的原因,需要最大程度的规避。” 邦德很是烦躁的转头,眼刀落在寒栖身上—— 正午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涤荡在雌性苍白病态的面庞上,将他的皮肤照到近乎透明。 寒栖捂着心口,眉头轻蹙,看上去十分痛苦,但依然还是板板正正的睡着。一头半长不短的浓密黑发散落在洁白的枕套上,眉睫也是乌黑色。 如此黑白分明的对比效果,让雌性看上去十分脆弱,但他笔挺的鼻梁和平直紧抿的唇线硬生生搅乱了那池惹兽垂怜的病容柔弱,呈现出一股子无法忽视的锋利感。 这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十分冷淡不好亲近的长相,但偏偏,雌性眼尾那滴猩红似血的泪痣,又非常巧妙的中和了那棱角分明,平添了一抹绝无仅有的艳。 不是寻常雌性的娇滴滴,软绵绵。 也不是特别具有攻击性的杀气腾腾。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感。 多种气质在雌性身上胡乱杂糅,却又恰到好处的中和在一起,让他美的是那么的…… 好吧。 邦德看着寒栖高贵冷艳、不同寻常、非常具有辨识度的脸,决定看在他是第一个和自己接吻的雌性的面子上,就勉为其难在赢得赌约前,先委屈自己照顾这病秧子一段时间吧。 毕竟谁让自己是一只宽容、善良、体贴、具有绅士风度的完美好狮子呢? 哎~ 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哪个雌性,有自己这样的好狮子做兽主,真是美死他了。 邦德抬手揉揉自己的两只狮耳,一头微微蜷曲的银白色落肩长发胡乱的散乱开。 他薄唇轻启缓和了神色,问道:“那他老是想自杀,也是这病毒闹得?” 水鹿医生点头:“他脑内的中枢神经是病毒感染的重灾区,这不仅造成了器质上的疼痛,也让他的精神产生了难以想象的混乱。当精神上的折磨和身体上的病痛叠加在一起,产生他无法承受的重压时,他会产生自杀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邦德沉吟了片刻,似询问,又似自言自语:“或许也并不全是因为病呢。” 水鹿医生没听清,“抱歉指挥官,您说什么?” 邦德手背朝外随意一挥,示意他们可以圆润的骨碌了。 也几乎是医生们刚离开,寒栖就醒来了。 他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但其实也就过了半个小时而已。 尖叫吵闹的斯辰已走,不知是不是那个兽人给自己用了药,宿醉后的不适感已经全部消失,就连晕眩和胸痛都减轻很多。 寒栖注意到什么,微微偏头—— 床边,那只体型巨大的狮子前爪左右交替着,正摇头晃脑的踩着一颗小山大似的毛球,玩的十分开心。 寒栖眨眨眼。 虽说狮子也是猫科动物,但这种踩奶的行为,还是让他对传说中的百兽之王有些微微的幻灭。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觉得它更加可爱就是了。 寒栖喉结微滚,伸着手指刚想触摸一下床边毛茸茸十分巨大的狮子头,搁在枕边的通讯器“叮铃~”一响。 那声音仿若魔音穿耳般,一声又一声的在大脑中轰然炸开,。 “……”寒栖无声痛喘,冰凉颤抖的手指落入了一只汗津津却十分炙热的手掌。 邦德将又开始犯病的雌性一把捞进自己热汗淋漓的怀里,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抚着寒栖单薄的肩背连声哄道: “好了好了,我看看是哪个白痴会在午休时间打通讯过来,我给你骂死他!” 邦德刚运动完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息和沙哑,配合着衣料皮肉的摩擦,也不知通讯器那边的兽人联想到了什么,深呼吸一口后,猛然爆发出一道颇具威严的怒吼。 “混账东西!带着你养的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给老子一起滚回家来!”
第15章 父子嫌隙 邦德是独自回家的。 他没带警卫,也没乘坐军部的专用飞行器,更没穿象征指挥官身份的军服。 他收敛了一身嗜血杀伐的气势,只着简单却做工考究的白衬衫、笔挺无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裤和一双锃亮无比的黑皮鞋。于长灯璀璨的华丽回廊,单手插兜缓步而来。 虽打扮休闲随意,但邦德眉目疏狂,身材昂藏,端的是一等一的绝色俊颜,也是一等一的绝世风度。 如果他没有在进门时被低垂的珠帘嗑到狮耳,长眉轻蹙甩着狮尾爆粗口,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他的佩达西,不出预料会给他打满分。 邦德从裤兜里掏出手站定在狮子父亲面前,瞧他左手虎口处贴着医疗胶带,当即眉尖轻蹙,还未及询问自家父亲怎么受伤了?一杯热茶便狠狠的砸向了他的额角—— “混账东西!你还敢回来!” 那本是个轻易就能躲开的抛物线,但邦德却任凭杯击眉骨,让热茶顺着面颊淌进领口,洇湿了小半边肩膀。 他不闪不必的用一双冰蓝色的竖瞳,和自家满目怒火的父亲大人对视着,仿若无声的挑衅。 碎瓷四溅,满室寂静中…… 哑巴垂耳兔爸爸看着邦德一瞬间泛起细小燎泡的侧脸,眼眶一红。虽心疼的不行,但他不敢对自家兽主有丝毫不敬,蜷着手指低下头,连掉眼泪都是偷偷的。 狮子父亲也僵了一下,随即更是火大,指着邦德怒斥:“你还敢不服!” 一家之主发起火来不是闹着玩的。 不止垂耳兔爸爸,连一向得狮子父亲宠爱的斯辰都缩起耳朵,吓的大气不敢出一下。 一旁的大哥、二哥齐齐给了邦德一个眼神,示意他服个软。但邦德天生反骨,明知狮子父亲在气头上,他不放软态度就算了,还咧着一嘴整齐的白牙故意冲着怒气冲冲的父亲笑,不怕死的反问他: “父亲您是不是老糊涂了?不是您让我回来的吗?那我走?” “你!”狮子父亲“砰!”的一拍桌子,彻底暴怒:“没大没小的东西!我是谁?你是谁?翅膀硬了!不由人了!当了指挥官了不起了!敢这么和我说话了!老子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他说着就要起身,又不知牵动了哪里的伤,倒吸一口冷气“咚!”的跌回到了椅子上。 大家一窝蜂上前关心的空档,邦德手指微蜷,站在原地没动。 “那个卑贱的雌性呢!”一辈子要强的狮子父亲虽唇色苍白,但半点脆弱不露。 他推开想要查看他伤势的垂耳兔爸爸,中气十足厉声斥骂邦德:“我不是让你把他带回来!真是反了天了!敢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真以为当个破指挥——” “父亲,”众目睽睽之下,邦德抬手掌心向外,朝狮子父亲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没什么情绪的道:“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但请您先别气。” 大概是从来没有谁敢这样打断自己说话,瞬间僵硬的狮子父亲居然还真就止了声。 “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我也不想再讨论谁对谁错,总之我已经狠狠的教训了那个雌性,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毕竟只是两个雌性打架而已,咱们当雄性的,我插手已经很欺负人家了,您再……是不是也太不体面了些?” 邦德的态度无需多言,言语间,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斯辰气得大哭。 狮子父亲一双茶色的狮耳直愣愣的朝天立着,良久,这才怒声咆哮道: “没出息的东西!居然被一个低贱!不知从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破烂.货迷晕了眼,不仅不护着自己的弟弟,还为了他和我呛声,凡赛尔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次不等邦德再说话,大哥便冷着脸给了他一记眼刀;二哥脾气暴躁,直接用尾巴扇了邦德屁股一下,咬牙切齿道:“父亲有伤在身,你少说一句会死吗?” 邦德的视线落在狮子父亲袖口处隐隐渗出的暗红血迹,舌尖抵住上颚转身离开时,被狮子父亲指着脊梁骨下了最后通牒: “明天之前,他哪条腿踢了你弟弟,你就把他的哪条腿卸下来!办不到,就把你自己的两条腿都卸下来!两天之内,我要主星再也没有这个货色,否则以后这个家你也不用回了!” 邦德撩着珠帘的手一顿,头也不回的道:“如果哪天那个雌性离开,那绝对是我不想要他了。否则,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把他带离我身边。就算您是我的父亲,也不能。” 父子两不欢而散。 大概是这样争执的次数太多,所以邦德也没有太大感觉。只是在镜中看到脸上的烫伤时,有点恍惚……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父亲怀里颇受宠爱的小狮子,为什么会变呢? 是因为弟弟出生? 还是因为自己没有按着父亲的期望成为一名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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