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我什么?” 小一刻钟后,方问黎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开门出去。拿了哥儿看重的钱箱子进门。 陶青鱼已经将自己蜷缩起来,贴在了床里侧。 他听到方问黎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 “睡觉!” “夫郎不急。”方问黎将陶青鱼的钱箱子放回了原处。 陶青鱼闷闷道:“谁跟你着急了。” 方问黎哼笑一声。 翻身上床,又将哥儿搂住。 陶青鱼动了动,道:“你不热吗?” “不热。” 陶青鱼抬头,露出被汗湿了的额头。 “我热。” “好……” 方问黎无奈,鼻尖碰了碰哥儿额头。 陶青鱼眯眼,听着身侧细微响动,没一会儿就感受到风轻轻吹来。 是方问黎在扇扇子。 陶青鱼心里那股躁意瞬间消散。 他喟叹一声的,也容着方问黎揽着他。 *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陶青鱼在黏糊糊的感受中醒来。 他迷蒙地半阖着眼睛,将背上的长发拨至一边肩膀。 后背衣服都湿透了。 每每到夏天,陶青鱼最想干的事情,莫过于剪掉手上这一把厚厚的长发。 “夫郎。” 耳边方问黎轻唤。 陶青鱼抬头,看着床边一身清爽蓝袍的男人。 他揪住男人衣角,冒着细汗的额头贴上他手背,被热得有些烦躁道:“方问黎,好热啊……” 方问黎撩开哥儿的长发,道:“抱歉。” 陶青鱼拧眉仰头。 大清早的,又做错什么事儿了? 方问黎擦掉他额角的汗道:“该准备些冰的。” “费不着,这个天的冰死贵死贵的。” 陶青鱼起床气醒了。 他松开人下床,光着脚丫子走了几步,又被方问黎提溜回来穿鞋。 冲了个澡,换一身衣服便也舒服了。 时至六月,地里的庄稼都快要成熟,陶家人也即将忙着收成。 家里人手不够,鱼丸生意也起来了。陶青鱼也县打算在县里盘个地方专门做鱼丸。 不过现在只让阿修帮忙留意着铺子,他还得回村干活儿。 * 宝瓶村。 这次阿修没有跟来。 方问黎赶马车,陶青鱼则坐在他身边。 马车颠簸,但久而久之也适应了。这会儿坐在外面还能吹吹风,比扇扇子凉快些。 两边茂密的树林被落在身后,叶片舒展,还没被太阳烘得卷曲。 越往山里走,空气越清新。 陶青鱼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一头歪倒在方问黎肩膀。 “这日子可比起早贪黑去上工舒服多了。” 方问黎笑道:“夫郎所言极是。” 马车缓慢驶下破,两人进村。路过前面一段,就见秦家门前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院子外,几口大锅一字摆开。 从县中酒楼里请过来专门办席面的厨子到了,跟来的伙计们也搭好了案板。 院外有摘菜的,切肉的,杀鱼的,烧火的…… 大伙儿各司其职,乱中有序。 马车从秦家院前驶过,陶青鱼瞥见那院中还在搭戏台子。 里面人头攒动,好些是生面孔。 “今年办这么大?!” 车轱辘滚过的声音引起了秦家的注意,秦竹爹爹出来。见是陶青鱼两人,笑了笑招呼道:“明儿记得过来看戏。” 陶青鱼笑道:“知道了,阿叔。” 马车离了秦家,又沿着才被拓宽的小路直接走到陶家门口。 陶青鱼帮着方问黎将车厢卸下,牵了马儿到西边树下让它自个儿吃草。 两人一进屋,坐在堂屋的方雾就招招手让他们过去。 “小爹爹,爹。” “岳父。” “可看见了?”方雾冲着院子外抬了抬下巴。 “看见了。” 拉着方问黎在一旁坐下,陶青鱼问:“我好像看见秦秀了。” 秦秀是秦竹的哥哥,远嫁到江阳府给一个富商做妾。 他日子也过得不好。 往年秦桩办寿宴,他是不会回来的。 “今年办得大。” “你是没看见,今日一早,马车一辆一辆不值钱似的往咱村里走。” “秦家那些嫁出去的哥儿姑娘都带着女婿、儿婿回来了。明儿这宴席办得可不是一般大。” 陶青鱼低声道:“那可都是人脉。” 话落,他就听见耳旁的方问黎笑了一声。 他转头瞧去,人嘴角还残留着几分笑意。陶青鱼撞了下他的肩膀,反问:“难道不是?” 方问黎抓住哥儿的手捏捏,没说什么。 “卖儿卖女不算完,还卖孙辈的人脉,他用得也安心。”杨鹊从后院出来,翻个白眼道。 虽不耻,但秦家确实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不只陶家看到了秦家今年的情况,村里其余人家盯着秦家的一举一动。 秦家搞这么一出大的。 这会儿又临近收赋税了,大伙儿送礼金又得再斟酌斟酌。 陶青鱼问:“咱家送多少?” 方雾摇头道:“问你爷去。” 方问黎挨着哥儿肩膀,瞧着端坐在跟前的小黄。 小黄已经长成大狗。 有人大腿高,毛短,呈焦黄色。体长轻盈,很适合当猎犬。 小黄怕热,坐了没一会儿就吐着舌头趴了下来。 陶青鱼叫它一声,它尾巴就摇一摇。脑袋搁在狗爪子上,看着人发呆。 歇了会儿,陶青鱼去后院。 见他三叔还在忙活,自己绑了袖子过去帮忙。 “三叔,送酒楼的做多少了?” “差一半。” “那趁着今日给他昨晚了。” 天热,鱼丸也不在家放了,做好了就给酒楼送过去。 余下的时间,陶青鱼就一直待在后院忙。 没多久,方问黎也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陶青鱼果断让位。有前半个月的了解,他知道这方面,他犟不过方问黎。 只要方问黎在,他就干不了多少重活。 真把他当个柔弱小哥儿了。 经过那半个月的锻炼,方问黎已经是熟练工。 陶青鱼看着大石臼,捉摸着改良改良工具。要以后做的丸子更多了,光靠人力始终是慢。 一日一晃而过,陶家熬了大半夜将剩下的丸子做好。 待明日回县里时,他们直接带上就走。 * 东方破晓,沉寂一晚的小山村苏醒过来。 陶家用完早饭没多久,就听到秦家那边人声鼎沸。 开门一瞧,路上已经有好些村民提着糖、鸡蛋这些往秦家跑。 “看什么?”杨鹊跟着看去。 “这才几时,人家就送礼去了。” “不着急,中午那顿席面之前送了就成。” 因着要做客,陶青鱼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衣柜里不止有自己的,方问黎的衣服也放了一两身在这儿便于换洗。 陶青鱼给他找了找,选了一身看起来清爽一点的竹青色长衫。 换好衣服,陶家便送礼去了。 家里没分家,所以只用送一份。按照往年送礼的习惯,今年陶家照旧随二十文礼金。 陶青鱼拉上方问黎跟着去看。 那礼单上半数以上的人家是送这个数,有些想讨个好的则送的是三十文,五十文。 其中最显眼的倒不是村民,还是秦桩那些费了大心事结成的亲家,还有儿婿女婿们送的。 什么鹿茸、茶叶、山参……礼金也都是六十六两打底。 这一个寿宴办下来,钱虽然花得也不少,但进账只怕是比花出去的多了十倍有余。 这秦老头可真会赚。 现下还没开席,不过戏台子上已经唱起来了。来得早的客人不想走的就留下来看。 陶青鱼看向方问黎,眼神询问。 方问黎没看戏的想法,拉住哥儿的手道:“周令宜应该来了,让他去看岳父。” 陶青鱼:“人家是来贺寿的,不急于这一时。” 方问黎勾了勾哥儿手心。 “不叫他,他也得来找我们。” “哟!方夫子!” 说曹操,曹操到。 周令宜本就跟秦家那些姑爷说不到一处,天知道他在屋里看他们比来比去只觉无趣至极。 好在他夫郎贴心,找借口将他拉了出来。 “走走走,去小鱼老板家。” “小鱼!” 秦竹扑过去,双手双脚将陶青鱼抱住。 陶青鱼拍拍他脑袋道:“去我家做什么?” 秦竹下来,道:“玩儿啊。” “快走快走,家里烦得很。” 秦竹拉着陶青鱼就跑,方问黎和周令宜慢慢跟在身后。 周令宜也许久没跟方问黎聚,趁机调侃:“听说你最近转行卖鱼丸了?” 方问黎淡淡道:“支持夫郎而已。” 周令宜道:“你俩都是大忙人。阿竹想找小鱼老板玩儿,每次县里都不见人。” “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那找个时间聚一聚?” “看情况吧。” “呵——” 在陶家呆了一会儿,午时初便听到一阵鞭炮声响彻整个宝瓶村。 陶家人收拾收拾,叫上陶青鱼几个出门。 该吃席了。
第57章 村中吃席没那么多讲究。 寻常的位置不分男女, 除了主家留下的那几桌,其余的想坐哪桌就坐哪桌。 吃这样的大席,又这么近, 不吃白不吃。村中多是全家出动,一桌八个位置都是自家人。 秦家这席面摆得大,院子里搭了戏台子, 剩下一半位置搭着桌子是给自家那些贵客。 而其余的桌子就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摆到了外面的大路上。 陶青鱼跟方问黎在外围坐下。 小三叔夫夫俩跟他们一桌, 三个小孩一来就找玩伴去了。再有陶老爷子也被他那些老伙计叫走了。 他小爹爹还有奶奶没来。 一个要照顾他爹, 一个是吃不下多少, 不想来。 不一会儿,路上的桌子被围齐。 戏台子上唱着戏,大伙儿难得有这机会,都看得认真。 方问黎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抓着哥儿的手捏来捏去。 上瘾似的,也不觉无聊。 陶青鱼看了看秦家院子里。 秦家那些亲家都落座了,里面分了桌, 但还空着几个位置没坐齐。 陶青鱼收回视线, 动了动被方问黎捏红了的手。 方问黎道:“茧子少了。” “嗯。” 陶青鱼拉着他的手摊开, 指腹蹭了蹭他掌心。 方问黎笑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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