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睡了?” 陶青鱼盯着他几息, 道:“你先躺进去。” 方问黎掀开被子照做。 陶青鱼看他躺在中间, 道:“再进去一点。” 方问黎又往里面挪。 “就睡在那儿, 不要动。” 说完, 陶青鱼飞快吹灭了红烛。 室内骤暗。 方问黎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会儿才看清哥儿挪动过来的身影。 “慢些。” “你别说话!” 方问黎翘起唇角道:“好。” 摸索着到了床边, 陶青鱼捏住被角的手一顿。 “就这一床被子?” 黑暗里, 方问黎眸光炽热。他轻轻嗯了一声。 陶青鱼抿唇,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中所想。这人……总不能是故意只在家留一床被子。 陶青鱼快速脱了衣服, 掀开被子,小心翼翼躺上床。 他挨着床沿, 被子只盖了自己一半。 方问黎道:“睡进来一点,别掉下去。” 陶青鱼双手盖在肚子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小鱼……” “别说话,睡觉。” 方问黎翘了翘嘴角。 感受到哥儿的呼吸,方问黎安静了稍许。随后轻轻挪动着往哥儿身边靠近。 陶青鱼立马警醒,他竖着耳朵听。 随后慢慢往边上挪。 方问黎失笑,一不做二不休,想一把捞过床沿的哥儿。 但陶青鱼受惊,顿时往外面一翻。 “唔!” “小心!” 方问黎裹着被子一把搂住哥儿,自己跟着滚下去直接充当了肉垫。 他闷哼一声。 陶青鱼呆了一瞬,忙摸着黑去碰他。“撞到哪儿了?” 方问黎隔着被子将哥儿抱住,他轻拍哥儿后背,哑声道:“没事儿。” 陶青鱼拧紧眉头,手在他身上试探受伤的位置。 “声音都哑了,还没事儿!” 方问黎呼吸一沉。 他裹住哥儿乱摸的手,轻轻贴在脸侧。 “脸吗?我去点灯。” 陶青鱼要爬起,可腰间被禁锢,他起不来。 “方问黎!”陶青鱼是真的急了。 “没有受伤,别担心。”方问黎就这么平躺在床边的脚踏上,望着身上哥儿模糊的轮廓。 陶青鱼抿紧唇。 指尖蜷了蜷,忍住羞赧在他脸上寸寸抚过。 的确没有伤口。 方问黎掀开被子,手臂趁机揽住哥儿的腰。手臂与哥儿腰间的肌肤相触,柔韧又细腻。 两人齐齐一怔。 方问黎抱着哥儿起身,被子裹在他身上。 陶青鱼双腿下意识盘起挂在方问黎腰间。他愣了愣,干脆额头抵着他肩膀一声不吭。 “夫郎。”方问黎声音暗哑。 陶青鱼面上一烫,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方问黎刚刚说话时声音哑了。 他别开头,手抓着方问黎胸口的衣服蜷缩。 脖间一软。 男人额头轻轻蹭了蹭,随后将他放在了床里侧。 陶青鱼闭眼,抿着嘴不说话。 方问黎睡在他侧边,慢慢放轻呼吸。 良久,待到旁边的人也呼吸平缓,方问黎才将人重新揽入怀中。 他下巴蹭了蹭哥儿的额头。 克制不住,又在他额角轻吻。 “夫郎……” 黑暗中,陶青鱼长睫乱颤,耳朵悄然红了。 方问黎身上的热气烘烤着他,淡淡的木香成了诱人的钩子。陶青鱼脸热得厉害,他试图装作熟睡时翻身。 但后背灼热的身躯紧贴而来,他又被嵌入了方问黎的怀中。 陶青鱼绷紧唇角。 随着方问黎安分下来,他默默放松身躯。 可脖颈温热…… 他忽的一颤。 黑暗中,陶青鱼瞪大了双眼。 一声轻笑落下,陶青鱼紧张得眼睫乱颤。他喉咙干得厉害,喉头滚了滚,惊得一动不动。 方问黎的鼻尖轻轻蹭着他耳垂,又藏在他后颈。 酥麻细密的痒意不间断,陶青鱼脚趾紧紧蜷缩。 这人,吸猫吗?! 陶青鱼神经一蹦一跳到半夜。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破罐子破摔翻身捂了方问黎的嘴,埋头藏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一整夜,他梦到自己成了一条鱼。 一只长毛狮子猫将他抱在了爪子下。那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又舔,他怎么摆尾都挣扎不了。 最后活生生给自己憋屈醒了。 他气咻咻睁开眼的时候,目光正对着方问黎的脸。 生得一副云容月貌,却是那么个恶劣性子。 他呼吸放缓,那股气性慢慢就溢散了出去。 这人,竟令他生不起气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视线过于明显,方问黎长睫扇动,眼看是要醒来。 陶青鱼脑袋一抽,立马闭上双眼。 待到身旁传来细微动静,他稍微紧张地唾弃自己。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自己! 方问黎却是看着哥儿滚个不停的眼珠还有颤颤巍巍的睫毛,他轻轻凑上去。 看哥儿唇角都微微绷直,他无声浅笑。 鼻尖擦过哥儿侧脸。 看着柔嫩的唇,红润泛着微微的亮。 他呼吸微浅。 禁不住诱惑,垂眸贴了上去。 感受哥儿瞬间凌乱的呼吸,他在哥儿唇上轻咬了一下。然后装作不知,起身穿了衣服下床。 门轻轻合上。 陶青鱼瞬间睁开双眼。 他惊愕不已。 好半晌才抱着被子脑袋往里面一埋,低低呜咽一声。 门外,方问黎轻笑。 可惜,没能亲眼见到哥儿此时的反应。 他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去厨房。 陶青鱼将自己弄得一身凌乱,憋红了一张脸从被窝里挣扎出来。他拍拍自己的脸,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下床,穿衣,收拾床铺…… 将在卧房里所有能做的事情做完一遍后,陶青鱼打开卧房的门。 “夫郎。”方问黎站在门外冲他一笑。 陶青鱼瞬间破功。 他面无表情将门一关。 方问黎顺势抵住,捏着哥儿的手腕将他拉出来。 “去洗漱,该用饭了。” 陶青鱼被迫跟在方问黎身后,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方问黎。 方问黎只觉得可爱。 他拍拍哥儿脑袋,然后去端菜。 陶青鱼机械地漱口洗脸,然后坐在了桌前。他看了一眼方问黎,磨了磨后槽牙。 “可是我脸上有东西?”方问黎手指轻蜷,故作不知。 陶青鱼道:“有。” “那夫郎帮我擦擦?”方问黎凑过脸去。 陶青鱼咬牙,当即指腹贴着他的脸狠狠一擦。 “好了,没了。”他就此收回手。 方问黎脸都没变一下,有模有样地点点头。 陶青鱼看他一眼,却瞥见方问黎脸上渐起的一条红痕,抿紧了唇。 算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吃完这顿饭,陶青鱼终于调整好心情。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走着消食呢,房门忽然被拍得啪啪响。 他看了一眼书房里忙碌的人,随后快步走到大门前,一把拉开门。 门外的人似长了记性,听到声儿立马后退一步。 待看清看门的人是谁,那脸一下就黑了。 “你就是陶青鱼?” 来人用目光从脚缓慢打量到头,好似自己是件放街上售卖的东西。陶青鱼心里瞬间浮上一股不舒服劲儿。 他不记得方问黎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丑人。 陶青鱼以为是来找茬的,当即抄起院儿里的扫帚。 “你又是谁?” “我是谁?呵,你还不配知道!” 陶青鱼眉头紧拧。 “哪里来的狗眼看人低的糟老头子,闯别人家门还好意思了。” 书房里,方问黎听到哥儿的声音立马出来。一见是蒋书利,他立马抓住哥儿的手将人拉到身后。 “你又来做什么?”他背对哥儿,眼神阴翳。 蒋书利前日醉了一日,昨日又睡了一天,今早醒来就被告知方问黎已经成完亲了。 他是又气又急,也顾不得上次的警告,头脑一昏直接冲了过来。 如今看这哥儿已经在他蒋家门中,更是心里冒火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就娶了这么一个……” 方问黎当即冲上去。 陶青鱼却比他更快,一把扫帚劈头盖脸砸向蒋书利。 “啊!” “你个没教养的哥儿!居然敢对我动手!” 陶青鱼立在方问黎跟前,扫帚举着道:“许你骂我,我还不能还手了?” 他回头问:“仇人吗?” “嗯。”方问黎看着哥儿,轻轻圈住人的手腕,“乖,去屋里,我来解决。” 陶青鱼点点头,扫帚贴墙根放着转身进厨房。 方问黎看着一大清早来院儿里吵吵嚷嚷的人,眼底冰寒没有什么情绪。 倒是阿修在隔壁听到了,立马赶了过来。 见方问黎如此护着这哥儿,蒋书利更是暴跳如雷。 “这就是你娶的哥儿!我看跟你是一个不孝模样!没教养,没学识,粗鄙不堪!以后要生出……” 方问黎看着蒋书利朝着自己步步逼近。 听他越说一个哥儿的不好,他心里的怒火就越盛一分。 他黑压压的眸子微动,他暗自想:如何才能让这老头子安分一点过日子,亦或者“寿终正寝”。 阿修见他神色不对劲,想也不想地跑去挡在他身前。 蒋书利却以为他怕了,气势更盛,嘴上喋喋不休。 忽然,哗啦一声—— 半开的院门中,方家小院儿死寂。院外偷看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好、好生剽悍! 陶青鱼挡在方问黎跟前。 他下巴微扬,手里木盆高高举起。“你再说一句试试?” 方问黎一怔。 忽然间,重复在眼前的种种蒋书利的可憎面目淡了。取而代之的不仅仅有哥儿曾今清脆叫卖的声音,还有挡在身前的瘦削身躯。 他轻轻握住哥儿手腕。 本意是将他手中有些分量的木盆取下,但哥儿却转身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别怕。” 方问黎心中藏了那么多年的郁气被轻轻一戳,好似忽然就有了排解的出口。 他手一顿,转而勾住哥儿的腰肢,将他揽入怀中。下巴也轻靠在了他肩膀。 似惫懒,他微微半阖上双眼。 那股弥漫着死气的淡漠散去,人也变得有温度了起来。 “夫郎,我不想见到他。” “听到没,叫你滚!”陶青鱼怒目而视,打断落汤鸡的嚎叫。 蒋书利只在还没入赘到方家之前见过这样的彪悍夫郎,如今时刻多年,他竟无法反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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