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那里时,他那个皇叔正在院中品茶,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随侍的太监想要出声提醒亭子里的人,季延歧先一步抬手打断了他,顺带示意他们先退下。 院中只余下他和季经呈二人,他才踱步到亭中。 看到他的到来,季经呈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惶恐的要起身行礼。 季延歧摆了摆手,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皇叔不必多礼了,这里又没有外人。” 季经呈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兀自抱拳作揖,“谢过陛下。” 季延歧微微颔首,语调不急不缓,“坐吧。” 他不再多言,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已倒了一杯茶。 茶水入口,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季延歧微微凝眉,将手中的茶杯又放回桌面。 随即状似不经意的扫了季经呈一眼,对方轻抿着茶,姿态不卑不亢。 季延歧收回目光,不由得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他这个皇叔被先皇赶到苦寒之地多年,饱经沧桑后,变得波澜不惊。 看他这副样子,好似已经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 也是,一个远在北方的小城池,拿不出兵力来夺位。 可他这位皇叔,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气运子啊…… 他原本以为,凌晏秋会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气运子,但经过昨晚他的查探,证实了凌晏秋并非气运子。 排除了凌晏秋,那就只剩下他的皇叔季经呈了。 皇室的人就只有三个,他现在有凌晏秋撑腰,稳坐帝位。 但碍于他是被上面流放到这个世界的人,他不可能成为气运子。 而他的弟弟季宇望,是一个夺了他人气运的假气运子。 到最后,也就只能是季经呈了。 令他想不通的是,如果季经呈是气运子,那这个皇位就轮不到先皇坐,更不会传到他的手中。 早在他们上一代争夺皇位时,这个位置就应该是季经呈的。 这中间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季延歧冥思苦想许久也未能想通,所以才选择来找这个当事人,打算从他口中套话。 斟酌半晌,季延歧才扬起温和的笑容,感叹道:“朕与皇叔好像有很多年未曾见过了,不知皇叔可还记得,朕小时候贪玩,爬到树上下不来,是皇叔在树下接住了朕。” 原主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他也是想了好一阵才想起这么一件与之有关的事来。 说完之后,他便用余光观察对方的神色。 果不其然,这一番话让季经呈也陷入了回忆里。 “记得,当然记得。”他微微仰头,目视着前方笼罩在阳光下的树冠。 入秋后的树叶已经开始泛黄,风一吹,沙沙作响,枯叶便随风而下。 他盯着看了好一阵,才回眸看向季延歧。 “微臣当时接住了年幼的陛下,先皇却说,微臣有不轨之心,是微臣诱导陛下从树上跳下来,欲图谋害皇嗣。” 季延歧愣住,还来不及有过多的反应,便又听他继续说道:“先皇便以此为由,将微臣派去了北方凉城。” “……” 且不说先皇都是作的什么孽,他现在这么旧事重提,话才刚开始套呢,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第20章 皇叔就信侄儿一回如何? 左右这话是套不了了,季延歧思虑再三,打算直接摊牌。 他转头环顾四周,在确定没人之后,冲着季经呈勾了勾手指。 对于他这个动作,对方显得有些意外,但君命难违,他还是将脑袋凑了过来。 季经呈正想着是不是他刚刚的话触怒了帝威,他这个侄儿想要为难他一番,便听到耳边响起一道让人心惊胆颤的声音:“皇叔,你要皇位不要?” 这话一出,惊得季经呈呼吸一滞,随即他便跪了下去,一脸惶恐,“微臣绝无觊觎帝位之心,还望陛下明鉴!” “……”这跪得也太丝滑了,他都没来得及拉人一把。 不过,季经呈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这可是事关天下的皇位,不是什么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这个皇叔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只是,不知道他这个皇叔,究竟有没有治理天下的想法。 若是他真的无心皇位,那自已的让位之路,还任重道远。 季延歧忍不住暗叹一声,起身走到季经呈身边,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皇叔不必如此惊慌,坐下来同朕好好谈谈。” 季经呈从地上站起来,却也没有再坐下,“陛下说笑了,这皇位岂是微臣能随意谈论的。” “怎么不能!?”季延歧强行把人按在石凳上坐下,自已则在旁边坐下。 “皇叔你是有所不知啊……”说罢,他故意长叹一口气,一脸的惆怅。 “朕在位这些年,虽然表面光鲜,但在背地里,朕已经受够了!那些个臣子都瞧不上朕,甚至是宫中的宦官都能欺辱朕!” 说到激动时,季延歧猛地一拍桌子,另一只手捂住自已的胸口,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 “皇叔你说,朕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季经呈听完之后,难得的沉默了许久。 他虽远在北方,消息也不甚灵通,但他这个侄儿在宫中的处境,他还是知晓的。 毕竟季延歧在位五年时间,一无既往的是个任人欺凌的傀儡皇帝。 只是他没有想到,季延歧会因为这个原因,要把皇位传给他。 按理说,季延歧还有个亲弟弟,即便是要传位,也该是传位给他那个弟弟才是,怎么会选择他呢? 季经呈心中疑惑,犹疑半晌,他还是试探性的说道:“陛下这些心事,应当找宇王说才是,毕竟兄弟情深……” “兄弟情深个屁!”季延歧恼怒的打断他,“皇叔你是不知道啊,就是朕这个一直被朕护到大的弟弟,几次三番派刺客来刺杀朕,若不是朕命大,朕屁股下的这把龙椅就是他的了!” 这一点也在季经呈的意料之外,他动了动唇,愣是找不到言语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良久,他才大着胆子伸手拍了拍季延歧的肩膀,“陛下消消气。” 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季延歧便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目光灼灼,“皇叔,我是认真的,这皇位,你到底要不要?” “……”季经呈看了一眼自已被拽住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但已经明显有了些许迟疑。 季延歧眼睛一亮,立马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皇叔就信侄儿一回如何?这皇位本就该是皇叔你的,侄儿这也算是物归原主,皇叔觉得呢?” 此言一出,季经呈当即垂下了眼眸,眼底浮现出几分不甘。 这皇位,确实本该属于他。 是他的好皇兄,篡改了遗诏,把他从储君的位置拉下来,自已坐上了皇位。 最后还将他赶去最北边的凉城,让他永世不得入国都。 而现在,他这个皇兄的儿子,却一脸真诚的要将皇位拱手相让。 但季延歧是如何得知,这个皇位本该是他的? 难不成,是觉得把他赶去凉城还不够,想要借此机会引他上当,来个斩草除根? 想到此处,季经呈沉下了心思,将自已的手抽了回来。 “陛下莫要同微臣开玩笑了,这皇位哪有说让就让的道理。” “嗯……言之有理。”季延歧略一沉吟,“那这样吧,等到朕想到办法让位的时候,朕再来找皇叔谈。” 他心中清楚,他这位皇叔遭过不少罪,现在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不会轻易对人放下戒心。 所以这事还得循序渐进,不能急于一时。 …… 从季经呈暂住的地方离开后,季延歧直接去了凌晏秋的宫殿。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畅通无阻,直接进到了寝殿里。 凌晏秋还在床上睡着,季延歧放轻了动作走过去,走至床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对方那张本就白皙的脸庞好似更苍白了几分,性感的薄唇也失了血色。 看来是折腾得有些过头了,把人的气色都给整差了,还让一个防备心极重的习武之人睡得这么沉。 季延歧没有多做停留,见人睡得沉,便转身回了自已寝宫。 明日还有中秋宴,凌晏秋精神不佳,还得靠自已养足精神去应付自已那个弟弟。 但睡了一宿之后,看着又把他从床上拽起来的人,他觉得自已之前的想法有些多余了。 凌晏秋哪里像是精神不佳的样子,看他那副模样,比自已精神都要好呢。 “今日中秋宴,陛下不早起做准备,倒是睡得舒坦。” 凌晏秋的嗓子已经恢复了许多,若是不细听,也听不出他声音中夹带的沙哑。 季延歧抬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随后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凌晏秋穿着玄色蟒袍,身姿挺拔,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张清隽的脸庞也恢复了几分气色,乍一眼看过去,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今日的凌晏秋,好似收了些锋芒,多了几丝柔情? 正当他疑惑之际,对方突然神色一凝,双眸危险的眯起。 随即他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冰冷语调,“陛下看够了么?” “嗯?” 转变这么快的吗?! 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第21章 再敢乱碰,剁了你的手喂狗 “陛下若是看够了,便该起了。”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再度响起,拉着季延歧的思绪回笼。 他一边挪动身体下床,一边笑哈哈的回应他,“九千岁生得如此好看,哪里就能看得够呢。” 凌晏秋一怔,感觉到自已脸上腾升的温度之后,他立马转过身,飞快的说了一句:“再敢言语轻佻,别怪我的刀剑不长眼。” 话音刚落下,他便感觉后背一片炙热,腰侧也传来了灼热感。 即便是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他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季延歧在他身后抱着他的画面。 脸颊上原本已经降下去的温度,倏地上升,连带着他身体的温度也在攀升。 偏偏在这个时候,耳边拂过一道热气,让他强撑起的腰,霎时间变得酸软。 那夜的放纵在眼前闪过,愈加让他面红耳赤,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加重了不少。 季延歧看着怀里的人,故意凑到他耳旁,轻笑了一声,低语:“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罢了,某些人就要谋杀亲夫啊……”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触怒了凌晏秋,他直接一个手肘顶到了季延歧的胸口上,将人击退了好几步。 季延歧捂着胸口疼得皱眉,但在对方转过身时,又笑意吟吟的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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