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疏桐点头道:“好,你去那边坐一会儿,哥哥马上回来。” 说完,跟顾奚打了个招呼,去找店员要热水。 顾奚微微一愣。 是巧合,还是刻意支开他? 夏疏桐没注意到他走开后,亨伯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直勾勾地往辞惜身上瞅,压低声音说道:“真漂亮,我在华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看年纪,十岁差不多吧?” 顾奚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走了两步挡住他的视线,笑道:“她你就别想了,身体有问题,估计一下子就死了。而且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但跟我们不是一路上的……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吧,漂亮小姑娘我见得不少,到时候带给你看看。” 辞惜默默地抬头看了顾奚一眼。 她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居然会被顾奚维护,虽然说的话不好听,但却明显是在警告对方不要打她的主意。 不过没有意义。 她转头看向亨伯特,嘴角隐晦地勾了一下。 她迅速别开脸,一副害怕生人的样子,不安地用手指勾了勾头发。 亨伯特看到她的神情,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兴奋。 他喜欢这样的小姑娘,眼前这个女孩几乎从头到脚,甚至于一颦一动都是按着他心里最喜欢的那个方向刻画的,简直就是那深层的欲念在人世间投影出的一个残像,她微微斜着脸怯生生看他的样子一下子满足了他所有的幻想,几乎让他想要当场扑上去。 顾奚:【目标看上去能听懂西洋文,啧,夏疏桐都听不懂吧,她是怎么学会的?而且……她这是在做什么?她疯了吗?】 这个年代,像夏疏桐这样家境的人根本不会有和西洋人接触的机会,顾怡宁那位大小姐倒是有在学西洋文,但说得就跟喝醉酒一样颠三倒四,一点天赋也没有。 系统笑了笑,没回答,顾奚也没再多问,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眼前这个家境优渥大腹便便的西洋男人,显然对夏辞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系统有一点说得对,他必须尽快把夏疏桐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也必须尽快让他那位大哥安下心来。 为此,他不得不稍微利用一下这位特别漂亮的小妹妹。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小妹妹似乎也在小小地利用着他啊。 只不过,他们的目的,绝对不会是相同的。 夏疏桐回来的时候,亨伯特已经离开了,顾奚笑眯眯地坐在辞惜旁边拿着块布往她身上比划。辞惜居然没有跟他顶嘴,甚至连日来的阴沉都褪去了一些,。 这应该是这两个人第一次如此和谐的相处,看得他都有点莫名地吃味了。 夏疏桐有点好笑地想,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在吃谁的味。 顾奚看到他,朝他露出笑脸:“回来啦,赶紧把热水给她,我看你妹妹都要冻傻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据说今天晚一点又要下雪,真是,才晴了几天啊,纭安不应该是那种冬暖夏凉的江南水乡吗?” “纭安夏天是不热,不过冬天绝对够冷,跟西洋那边还是没得比,你之前呆的那个国家冬天几乎不会下雪吧。”夏疏桐笑道。 “你怎么知道?你去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就会嘴硬,原来你对我原本生活在哪里这么好奇啊。”顾奚兴奋地想对夏疏桐动手动脚,被他一下子挡开。 夏疏桐有点尴尬地看了顾奚一眼,又看了辞惜一眼。 顾奚了然地举起双手,说道:“行了行了我不干什么。” 说完,他又轻声在夏疏桐耳边挤眉弄眼地补了一句:“就算要干什么,也得趁这小家伙不在的时候对吧。” 夏疏桐的耳朵烧起了一块红色,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插科打诨地带过这个话题,他几乎有点热切地把辞惜抱了起来,对顾奚说道:“回去吧,顾……顾奚你要不要来我家稍稍坐一坐?” 他咬了咬舌尖,把少爷两个字吞了回去,轻声叫了对方的名字。 辞惜从他怀里仰起头看他,夏疏桐避开了辞惜的视线,有点忐忑地等着。 顾奚笑靥如花,灿烂得像要把人的心都融化了,他说:“既然疏桐都这么邀请我了,就是让我在你家睡一晚上,本少爷也是乐意之至的。” 辞惜抿起嘴唇,她轻轻抱住了夏疏桐的脖子。 没关系,很快了。 很快,你就必须要带着我离开纭安才行了。这个地方太危险了,这个人也太危险了,哥哥你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和这些饿狼纠缠的。 他们太懂得怎么趁虚而入了。 第95章 杀死重生者的方法(十) 夏疏桐仿佛在一夜间放下了某些心防,对他顺从得几乎有些异常了,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顾奚大概能猜出来。 毕竟从短暂的相处看来,那位邻居老太太对夏疏桐而言是一个亲人般的存在,可是她就那么惨死在他眼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打击和愧疚很容易摧毁一个人。 夏疏桐的痛苦值在这场杀戮发生的时候没有任何改变,可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他的痛苦值却开始一点一点攀升,速度虽然非常缓慢,但是一直没有停止。 大概用了四天左右的时间,痛苦值最后停在了百分之七十。 他太容易陷进某件事情里不停地思考不停地纠结,所以他必须用一些别的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 比如一个他曾经试图远离的,让他感到危险的男人。 毕竟他是迦南,是那个很容易就会爱上他的男人。 顾奚也严格遵守了花花公子的本性,一切以玩乐为主,想尽办法逗他开心,连顾怡宁就惊叹于他们既然就这么真成了朋友。辞惜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再也没有说过离开纭安的话。 平静的生活一直到某一天,辞惜失踪了。 夏疏桐回家后,那个一直坐在床边上等着他的小妹妹不见了。 屋子冷得好像冰窖,火盆一点温度也没有,院子和房子的大门都敞开着,床上被子被扯得凌乱不堪,一盏煤油灯掉落到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味道刺鼻的油,那油被踩了几脚,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些杂乱的,属于成年男人的硕大脚印。 他意识到,辞惜是被什么人闯进家里掳走了。 夏疏桐像是被这个事实打击得断了线,踉跄着后退几步,突然转身狂奔起来。纭安冬日凛冽的寒风像是要在他脸上刮出一层血来,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还是没能保护好辞惜。 这个被他害得体弱多病的妹妹,他所欠下的累累血债。 等他注意到周围的景色时,他才惊觉,自己居然一路跑回了崇德女高。他今天的课比较早,惦记着带辞惜去独眼儿那里检查身体,请了假早点回去了,这一路跑过来,正好听到下课的铃声叮叮咚咚地响起来。 夏疏桐咬牙,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应该去找辞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先生?你不是早回去了吗?”一个惊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他抬起头,看到顾怡宁抱着课本吃惊地望着他。 夏疏桐狼狈地蠕动了一下嘴唇,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会无意识地跑到学校来? 因为顾奚通常都会在放学后等在校门口,只是今天他要早退,特意叮嘱了他不用过来了。 原来,自己是在试图向他求救吗? “先生?你不要紧吧?你脸色太难看了……”顾怡宁担心地说道,突然被夏疏桐一下子拽住了手臂。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甩手,夏疏桐迅速松了手后退一步。 “怡宁……”夏疏桐有点难堪地用手背抹了抹脸,艰难地问道,“你……你能带我去见一见你小叔吗?” 向自己的学生提出这样的请求,夏疏桐几乎涨红了脸。 顾怡宁愣了一下,意识到或许是出什么事了,她很聪明也很有分寸地什么都没问,快速说道:“我家的司机就在校门口等着了,我先把先生您送去小叔叔那里,您别担心,很快就会到的。” 车子很快开到了顾奚在靖安街的洋楼,夏疏桐冲进去的时候没有人拦他。 他这些天时常出入这里,佣人也都知道这是他家少爷用了心的人,见他着急赶紧去叫顾奚。 顾奚从楼梯上往下看的时候,就看见夏疏桐满头大汗地发抖,一副前所未有的狼狈样子。 夏疏桐仰头看着顾奚,哪怕在家里,顾奚也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派头,从头发到手指无一处不是精致的。夏疏桐突然感觉到自惭形秽,他莫名地,甚至带着几分惊恐地想起了他第一次拒绝顾奚的时候,对方所说的话。 “要是等我没什么兴趣了,你再来求我,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那时他回答说,他一介书生,没有需要劳动顾家少爷大驾的时候。 顾奚急匆匆地走下来,两手捧住夏疏桐惨白一片的脸,急切地问道:“疏桐?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夏疏桐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夏疏桐的手冰冷湿滑,微微颤抖着,掌心满是冷汗。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屏息凝神才能听清。 “辞惜,不见了。”夏疏桐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一些,“辞惜不见了,家里乱七八糟的,有人闯进去过,我没有办法……顾奚,你帮帮我。” 顾奚像是愣了一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脸色铁青。 王诚站在他身后,不知道是如释重负还是幸灾乐祸地拉了拉顾奚的衣角——在他看来,他家小少爷已经在这个叫夏疏桐的男人身上花了太多心思,无奈这家伙就是不肯松嘴,现在好了,交易的筹码有了,少爷该能如愿了。 这正是好时机,按少爷原本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要是他放过了……那就真的得知会一声大少,少爷可能动真心了。 顾奚沉默了一瞬,说:“疏桐,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十岁,正是一些变态最喜欢玩的年纪。” 夏疏桐一下子愣住,脸上仅剩的一点血色瞬间消失无踪。 “看电影那天我们遇到的那个人,亨伯特,他就是那个变态。”顾奚说:“是我的错,我以为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有所忌惮……事实上他们西洋人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眼里过?就算顾家在纭安地位再高,在西洋人眼里也就只是待宰的羊罢了。” “所以辞惜被那个人抓走了?”夏疏桐声音艰涩,“在哪里?我去救她。” “你救不了她,我去,现在就去。”顾奚伸手抱住夏疏桐,脚下却没动。 他知道王诚在想些什么,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不过就是在等着这一刻,所以无论是忍心还是不忍,他都要继续把这场闹剧演下去。 顾奚突然笑了,说道:“疏桐,你准备拿什么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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