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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两难的瞬间，辞惜已经被顾行止的手下带走，被顾行止抓在手里。 系统：【目标痛苦值，百分之六十五，还在持续上升。】 小白反手护着顾奚，死死盯着顾行止。顾奚远远看向她，看到了一双近乎陌生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属于那个疯子人格，也不属于女王陛下。 那双眼睛近乎恍然地注视着他和小白，仿佛在看一个隔世经年的梦境。 最后，那双眼睛有些难过地合上了。 系统：【目标痛苦值，百分之九十三。】 顾奚定定的注视着白辞惜，微微笑了。 女王陛下也好，那个疯子也好，都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而创造出来的人格。女王不知愁苦，被丧尸臣子环绕着，无忧无虑，疯子已经黑化，精神混乱内心强大，哭笑间根本没有真正的情绪。 现在，顾奚终于直面了真正的白辞惜，确实在这样一个关头。 第56章 杀死丧尸皇的方法（十九） 顾行止抓着辞惜的头发把她拽起来，狞笑了一下，冷冰冰地盯着江时怡：“把你手里那东西给我，这里的仪器能压制异能，你以为没了异能你能在我手底下活着走出这里？现在那东西给我，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江时怡反唇相讥：“你以为我想过活着走出这里？” 江时怡通红着眼睛深深地看了顾奚一眼，而顾奚就在那一眼里，意识到了江时怡想做什么。 他压低声音在小白耳边问道：“小白，你的异能能使用吗？” 小白小幅度地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 勉强能使用，但是因为仪器，不确定性会很高。 顾奚沉默一瞬，笑了笑：“不用担心仪器，你只要抓住仪器的影响消失的那瞬间就好。” 顾奚说：“我们带着辞惜和那个孩子，一起回家。” 小白缓缓点头，好像只要顾奚说的，他就相信一定能做到。 另一边，江时怡挟持着手里的孩子，慢慢移动着步子走向实验室内部，靠住了实验室一侧的墙壁。她转头朝顾行止冷笑道：“顾行止，你做过什么，包括十年前的那件事我都知道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他们呈三角之势在实验室里对峙着，顾行止抓着白辞惜堵住了正门，江时怡占据了靠近仪器的一角，顾奚被小白挡在顶部枪械攻击的死角。 江时怡阴森地看着顾行止，说道：“顾行止，你该付出代价了。” “代价？我做了什么？”顾行止笑起来，他抓着辞惜的头发晃了晃，“只是一个实验品，却不自量力造成了这么惨烈的后果，几十亿人的死亡，整个世界的倾塌……该付出代价的从来都是她，我费尽心思，可是为了结束末世。” 顾奚差点被顾行止的话逗笑，虽然早知道这个世界都是一堆变态，根本没有人性，但这样的人还是让顾奚觉得有点恶心了。 小白牙关紧咬，被顾行止的话气得眼睛发红。顾奚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摸了摸。 顾行止还在笑：“江时怡，你又有多高尚？你现在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知道了我差点弄死顾奚好多次吗？一个恋爱脑的蠢货，我都告诉你了，现在你面前这个根本不是顾奚，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个孤魂野鬼用着顾奚的身体，委身于那个叫小白的‘羊’。” “你闭嘴！”江时怡突然激动起来，过了一会儿，又猛然惨笑了一下。 “他们有他们自己该付出的代价，但不是付给你的。”她说，“顾行止，我现在，是在为真正的顾奚，也为我自己，报复你。” 说着，江时怡看向顾奚，眼睛里快速闪过了很多情绪，最后定格成了一种复杂的悲伤。她反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管淡红色的针剂，尖端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江时怡带着点微笑，对顾奚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会喜欢的。” 顾行止瞬间明白了江时怡要做什么，刚要下令扫射，所有动作却猛的顿住。 他低下头，就看见辞惜仰着脸，黑洞洞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辞惜用已经恢复完整的右手捏着一截断骨——顾行止仔细看了一眼才看出这是被她折断的左臂骨——把那个锋利的断口，硬生生捅进了顾行止的腹部。 与此同时，江时怡将怀中的孩子抛向顾奚，顾奚推了小白一把，自己接住孩子，让小白夺回白辞惜。 顾奚：“我们走！” “你别想走！”顾行止捂着腹部不停流血的伤口，几乎疯魔了。 江时怡红着眼睛咆哮：“让他们走！” 她手里的针剂已经按到了底，全部注射进身体里，轰然的雷光瞬间突破了压制倾泻而出，直接破坏掉了仪器，小白的异能瞬间流转。 她最后看了一眼顾奚，没有表情。 再也不见了。 她静静地想着，雷电的光芒散了开来，所有的异能被一下子榨出，巨响几乎要冲破鼓膜，她在闻县见过注射这种药剂的异能者，她知道自己的异能会在瞬间被无限放大。 然后她大概会变成一个被异能侵蚀的怪物吧。 不过没关系，她不会作为一个怪物活下去，她会死在这里。 “人类真是糟糕。”她很轻地喃喃了一声，“可我们都是人类。” 我们都无辜，我们都有罪。 她从顾奚留给她那封长长的信和与信放在一起的实验资料里，知道了一些真相。 十年前顾奚曾被视他为眼中钉的顾行止诓骗，偷偷送进了源城实验室，一直到很久以后才被他父亲找回来。 但是他却没有这中间的所有记忆，只记得他被带回顾家后，他父亲铁青着脸，让人洗掉他后颈上的一个刺青。 他的父亲将这一切掩盖了起来，所有和他有关的资料都被销毁，所有认识他的实验员都被封口，就好像他从未在那个实验室中存在过一样。 他花了很多时间去探寻这段被他遗忘的过往，才终于发现了源城实验室。 那个以探寻进化和永生为目的，由他们的父母暗中资助的人间地狱。 那些实验品被称为“羊”，是用于献祭的牲畜。 顾奚曾经，因为顾行止，差点真的成为了“羊”。 而如今，他从地狱中逃离。 他第一次见到那时带来杀戮的女孩，而女孩落荒而逃时，他就已经意识到，这是曾经温驯的羔羊化作了恶魔一般的黑羊，前来吞噬曾经的“狼”了。 最后，顾奚对她说，对不起。 他猜那个女孩或许曾经和他相识，甚至或许会对他偏爱。 他想去斩断这一切罪恶的锁链，哪怕利用一段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利用一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感情，利用他自己。 他要去杀死一个可悲的，成为了加害者的受害者。 这是一封绝笔，无论他是否成功，他都无法允许自己活着回到人类基地，回到真正的生活中。 罪恶感会压垮他，而他至少想要自由地死去。 但他祝愿她能够活下去，活到这个世界重新盛开繁花的那一天。 江时怡轻声笑了：“对不起，我没能看见繁花。” 她在那一片嘈杂的安详中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顾家老宅的玫瑰花园特别漂亮，那个少年站在白色的玫瑰花海中，逆着阳光，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少年微微一惊，随即轻柔腼腆的笑了。 那一眼，就是一辈子了。 ** 眼前景物再次清晰的时候，顾奚意识到小白将他们带回了城堡的花园。 花园内一片狼藉，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毁了个干净，四处都是断壁和尘屑，而城堡的大门洞开着，隐隐露出里面源城实验室的一角。 辞惜靠在小白怀里，掀了掀眼皮看着城堡内的景象，她身上的伤口快速的恢复着，皮肉伤已经收口，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而那点痕迹也很快消失不见。 她快收回目光，看向顾奚和顾奚怀里抱着的孩子，嘟囔了一句什么话。 顾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谢谢你”。 她说这句话时，嘴角微微弯着，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她从小白怀里跳到地上，朝顾奚伸出双手，问道：“给我抱抱她，好吗？” 顾奚弯腰把孩子递给辞惜，那个孩子一到辞惜怀里就很舒服似的合上了眼睛，甚至发出咯咯的笑声，辞惜伶仃地站在废墟间，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婴儿幼嫩的肌肤。 她问道：“她像我吗？” 小白别过头没有再看，顾奚轻轻笑了一下：“还是个婴儿，现在看不出像不像，但以后会和你一样越来越漂亮。” 辞惜露出一个笑脸：“顾奚，你总会说出我期望听到的话。” 然后她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目标痛苦值，百分之九十四。】 他们又一次在城堡住了下来，但是城堡已经不是原本的样子了。 因为大厅变成了源城实验室，小白不愿意进入城堡，但白辞惜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顾奚和小白一起在城堡外收拾花园，那些花倒是坚强，哪怕在一片废墟里也依旧开得灿烂热烈。 而白辞惜则抱着那个孩子独自呆在城堡大厅的实验室中，她一寸一寸地看过这个地方，最终找到了她曾经生活的牢笼。她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里面，深黑的眼睛只注视着那个婴儿。 顾奚看得出，小白很担心她们。 顾奚一边清理着花园里的浮灰，一边问他：“你知道那个婴儿是怎么回事吗？总不能是她生的吧？” 他实在没想到，闻县实验室的“人类希望”，居然会是个婴儿。 小白赶紧摇头，努力比划了一下，试图让顾奚明白他的意思，但怎么都表述不清楚。 “这个婴儿就是我。”辞惜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抱着婴儿靠在城堡的门边，安静地注视这他们，轻声解释，“它是人类用我的基因样本制作出来的，另一个我……我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把那份样本变成一个活着的孩子，但是我其实应该想到的，因为我和小白，就是这么被做出来的。” 顾奚了然。 那个疯子人格原本以为闻县实验室所拥有的只是她的一份基因样本，她在潜意识里意识到这可能会成为变数，可能会成为伤害她的东西，所以一切代价想要毁掉它。 但她没想到，那份基因已经被做成了一个婴儿。 对她而言，婴儿或者样本，并没有差别，她只要毁掉就好。 但这条真正存在了的生命，刺激了真正的白辞惜，那声啼哭将她从无边的沉睡中拉回了现实，不得不面对这满目的疮痍。 顾奚叹了口气，突然开口：“女王陛下。” 辞惜对这个称呼有点吃惊，却也了然，黑沉沉的眼睛里像是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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