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银子给到位,他们就干,所以官府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滥杀。 他们有他们的规矩,为了避免杀孽太过深重,主家没有提到的人,他们不杀,主家没有提到的东西,他们不拿。 除非是无法避开的阻碍,所以郝家兄弟,暂时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之内。 进山打虎,倒不是因为官府找了他们,是因为赏银太过丰厚,他们想挣这笔钱。 进山十来天了,他们都没有看到老虎的影子,却阴差阳错地,看到了捕蝉的螳螂,他们不要螳螂,他们要蝉。 那个人只是运气好,若是被他们碰上,他们也能打死老虎,不甘心错过一千两,几个人一商议,便决定杀人越货。 丛林不讲道德,不讲律法,不讲正大光明,也不讲阴谋诡计,只讲唯一的结果,萧明允懂。 郝大锤希望赏金猎人和萧明允两败俱伤,赏金猎人却希望他们三个,能够耗一耗萧明允,事实证明,他们太不够打了。 萧明允首先选择郝铁,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战术,是其他方向上的人比较散,而郝铁和他背后的两位赏金猎人,左右相距不远。 一击拿下三个人头,在军中也能吹嘘很久,而已。 攻击郝铁并不意外,令赏金猎人惊讶的是,萧明允竟然毫不犹豫地杀掉了他们的同伴。 在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埋伏在何处、配备多少武器、而他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们同样没有看到同伴的死亡,只看到萧明允朝着他们埋伏的方向,放了三支箭,而那个方向上,迟迟没有动静。 他们忽略了一点,萧明允为什么不顾危险,自始至终站在火光之中? 因为他看得到他们,他把作弊得来的唯一的优势拉平,让他的敌人们也能看得到他。 这样的比试才更加纯粹,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有负罪感。 萧明允身上未见佩刀,他们五个人一起上,就不信萧明允还能活命。 一支被折断的三棱箭,像弩一样飞了过来,好像是在问他们:商量好了没?好在那人反应极快,用刀挡住了。 竟然用折断的箭,太看不起他们了吧!胜负欲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任何一位自命不凡、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无法视而不见,四位赏金猎人齐齐地扑向了萧明允。 深山。 雨夜。 利刃划出刀鞘,袭向它们的目标。 像被风吹散的花瓣,重新回到花蕊。 最训练有素的士兵,动作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哪怕只有零点零一秒的时差,也足够萧明允侧身夺下第一个人的刀,并把他踹了出去。 自上而下划过第二个人的手臂,砍中第三个人的侧腹,又朝着第四个人迎头砍去。 猛虎添翼,无人可当,花瓣回到花蕊,复又被风吹散,不过一秒。 因为躲闪及时,所以他们伤得不重,但就是气得不轻,秉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原则,又是一个回合。 第五个人呢?他紧盯着郝大锤。 山中雨夜真的太暗了,他们常在夜里行走,却仍然不敢在不熟悉的山中,轻举妄动。 他们的目标是虎皮,不一定非要和萧明允分出胜负。 郝大锤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先把虎皮偷走,等下了山就去报官。 说这两个人为了抢虎皮,杀了他的大哥和二哥,他趁着雨夜,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当地人都知道他们会打猎,比起两个外来人,他的话,可信度更高。 更何况,他家里还有很多兄弟,一个人的话不可信,那两个呢?三个呢?当所有人的说辞都一致时,真相就不重要了。 萧明允正在跟四个人缠斗,是靠近山洞最好的机会,郝大锤深一脚浅一脚的,刚摸到洞口就被赏金猎人抹了脖子,要抢虎皮了,就是敌人了。 不知是哪一任山中之王的巢穴,山洞之中十分宽敞,许是人类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它才不得不搬去了深山。 废弃了许久,洞中没有什么异味,稍微一整理,燃一簇柴火,便是一处极好的遮风挡雨之所。 谢澄安紧握着匕首,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郝大锤的颈部喷涌而出,被萧明允设在洞口的禁制挡住,才没有溅到他的脸上。 郝大锤瞪着双眼,倒在泥里,喊出来会分萧明允的心,一个啊字被谢澄安活生生地吞了下去,比干饼子还噎人。 跟昨天晚上一样,为了避免雨水、山石、野兽、野人,闯进山洞,萧明允在洞口设了禁制。 为了让谢澄安睡得安稳,萧明允还削弱了雨声,太安静也很可怕,所以只是削弱。 这样谢澄安就能睡好了?并不是,许是身处不熟悉的深山,也许是萧明允不在身边,谢澄安睡了没一会儿就醒了,萧明允果然不在。 瓢泼的大雨没有一滴飞进山洞,柴火不灭不息,不旺不燥,洞中却足够温暖,水壶也好端端的温在一侧,萧明允总是把他保护得很好。 萧明允没有跟他交代,为什么冒着雨出去,但是他隐约有感,除了雨声,还有不希望他听到的吧。 谢澄安很想搭把手,可是他知道,以他的身手,出去就是给萧明允添麻烦,他又做不到回去睡觉,便坐在洞口等。 这一等,就等来了被抹了脖子的郝大锤,和第五位赏金猎人。 宽大的斗笠显得对方的脸很小,许是气温低的缘故,白面红唇,还挺好看的。 但是谢澄安总觉着他的眼神和表情很不协调,就像郑丰年伏法那天的王叶子。 这个人不会是僵尸吧?啊啊啊!萧明允!快回来! 赵昂:“呦,还藏了位美人啊。” 瘦瘦小小的,不仔细瞧都瞧不见。 顺着谢澄安的目光,赵昂看到了自己手中,还滴着血的匕首,怪他怪他,让小美人受惊了。 他用雨水冲掉了的匕首上面的血,收进小腿外侧的绑带,不是赵昂夸张,对付谢澄安,抓小鸡那一套就足够了。 洞口虽然设了禁制,但是赵昂与谢澄安只有一步之隔,所以谢澄安能够听到他说了什么。 谢澄安不是因为亲眼看到同类被同类残害而惊讶,是因为这个人,白天没有见过。 除了铁匠三兄弟,还有其他人,萧明允到底在跟多少人打? 谢澄安未曾习武,但是他能看出来,这个人是练家子,他的同伴应该也很厉害吧?萧明允一个人应付的来吗? 赵昂嘴角一勾,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缝:“我拿你跟他换虎皮,你猜,他换不换?” 虎皮就在边上,又没藏着掖着,他不出事就是对萧明允最大的帮助。 谢澄安:“应该不换吧,我就是被他抓来认路的,何必这么麻烦,你要是能绑了我,为什么不直接把虎皮拿走?” 不是太亲密的关系,抓了他也威胁不到萧明允,这样,大刺猬就懒得在他身上费劲。 萧明允就不用顾及着他的安全,而放不开手了,蓑衣穿在身上,很像一只大刺猬。 赵昂:“我以为你是他的姘头,抱歉啊。” 谢澄安:…… 一句没关系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什么姘头,他们是明媒正娶的夫夫。 赵昂:“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美人,被彪形大汉掳了上山,会发生什么呢?既能用来认路,又能用来解闷。” “小美人为了活命,只好对大汉有求必应,平日里不敢玩、不好意思玩的,在这里却可以尽情的玩,左右无人,快意温存,别是一番趣味吧?” 谢澄安:…… 话本看多了吧。 赵昂:“不愿意聊啊?我要那块虎皮,只要你不拦我,我就不伤你。” 谢澄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人家辛辛苦苦打的,你这样不太好吧。” 萧明允还在为了保护他们应得的财产而斗争,他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赵昂半眯着眼睛,朝着谢澄安的脖颈伸出手去:“我说,只要你不拦我、” 空气中有堵墙似的,把赵昂的脸和手,全都挡住了,紧张的气氛一下就变成了滑稽。 谢澄安一下就放心了,就说吧,萧明允会把他保护得很好。 紧握着匕首的手都松开了,谢澄安偷偷地揉了揉手掌上,快要掐出血的指甲印,语气都比方才轻快了许多。 谢澄安:“你赶快走吧,你打不过他的。” 话音刚落,谢澄安就握紧了匕首,那双原本只是戏谑的眼睛,竟然透出了浓浓的杀意。
第59章 萧明允与三皇子雨夜对决 弯弓搭箭太浪费时间了,萧明允甩过去一支折断的双羽箭,把箭当成飞镖玩的,萧明允是头一个。 赵昂一个侧身,眼睁睁地看着箭矢撞到空气,掉在了地上。 禁制暴露了?不,死人不会说出去,萧明允没有给他惊讶的时间,环首长刀破雨而来,直逼赵昂的脖颈。 抢虎皮就罢了,还敢调.戏谢澄安?赵昂双手持刀,堪堪挡下。 接下来就不是谢澄安能看清的了,微弱的火光里只有残影,枝叶是残影,人是残影,刀也是残影。 长刀与长刀的碰撞,比倾盆而下的雨声还要急促,他们到底是在打斗,还是在剁饺子馅? 缠斗中的人心脏还好吗,谢澄安不得而知,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蹦蹦蹦蹦的。 小老百姓谢澄安只在郑丰收给他讲过的江湖故事里,听到过这种场面。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结果根本睁不开眼睛,谢澄安没有斗笠,只好把虎皮披在了身上。 他两手撑着虎皮,勉强看到跟萧明允打斗的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死绝了? 再远的地方,再细节的东西,谢澄安就看不见了,萧明允也没有给他多听多看的机会,他与赵昂缠斗着,远离了洞口。 赵昂:“好久不见,萧二郎。” 萧二郎把他的蓑衣和斗笠全都劈了,衣裤瞬间湿透,变得很重,两把大刀迎刃相撞,谁都未能推出去分毫。 萧明允:“昌平王?自己的脸见不得人啊?怎么,陷害忠良得来的赏银挥霍完了?竟瞧得起这些散碎银子?” 算是有过离奇的经历,三皇子赵昂借用别人的身体跟他交流一事,萧明允没有觉得惊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皇子来,照着脑袋砍就行了。 赵昂:“你会修行?” 萧明允:“如你所见。” 萧明允没有叙旧的兴致,他想说的话,在不留余地的一刀又一刀中说尽了。 赵昂的文章和骑射,在一众皇子中算得上优秀,但是萧明允更优秀。 他听不得旁人说他不如萧明允,所以谢澄安的一句无心之言,重新燃起了赵昂对萧明允的杀心。 确定洞口设置了禁制的那个瞬间,赵昂立刻就变换了心态。
238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