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要好的朋友,只是卖药材的时候见过几次,说过几句话罢了。 一开始相处起来就不舒服的关系,还是别勉强了,让对方误会,自己也别扭。 书局的工钱还没有拿,再耽搁下去,又要赶夜路了,他不想再被谁家的祸害吓到。 萧明允摸了摸谢澄安的头,越长大,越是明白,自己不可能跟所有的人都成为朋友,也没有必要跟所有的人都成为朋友。 谢澄安:“你干嘛老是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萧明允:“就摸。” 谢澄安越躲,萧明允就越逗他,却不再摸头了,戳一下肩膀,戳一下胳膊,再戳一下另一条胳膊,就这样打打闹闹地,回到了书局。 书局门口的人,早就换了好几茬了,瞧着他们过来了,李一飞连忙去牵他们的驴,李一飞帮他们看着东西,谢澄安进去喝茶。 因为太着急了,所以萧明允夺门而出的时候,没有跟曹润章说什么。 张文通是曹润章的老主顾,人品又是那样,知道萧明允的小郎君在外面等着,而曹润章却没有提醒萧明允。 他实在没有想到,张文通会对男人感兴趣,这个插曲,搞得两个人都挺尴尬的,两个人很默契地都没有提。 加上喜字酬金事件,曹润章总觉得自己有点愧对萧明允,这不,还没等萧明允再说什么,曹润章便答应他,每本《孟子》给他二两。 先前给一两,心里还不情愿呢,不过,为了防止萧明允不停地涨价,有些话还是要说。 曹润章:“明允老弟,不是老哥我小气,这房租、纸张、墨条、都是成本。” “还得给伙计发工钱,老哥真的赚不了多少,这次说定了二两,你可不敢再加了。” 萧明允:“润章兄放心,我不是那等贪得无厌之辈。” 曹润章:“明允老弟的品性,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管他有没有言外之意呢,就当听不懂,他是商人,当然是利益至上。 一本书竟然能换二两银子,谢澄安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萧明允五天时间就能赚二两。 等于大户人家一等仆从两个月的工钱呢,等于他给别人熬六百多副药,或者看诊两百多次,萧明允真是太厉害了! 盲婚哑嫁的小郎君发现他家那口子知道赚钱、也能赚钱,别提多开心了。 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不顺心的事情,安排在了同一天。 两个人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尽管萧父萧母尽力在掩饰。
第34章 谢澄安真的要以身相许了 按照三家村的习俗,男女联姻,男方要给女方送聘礼,女方要往男方带嫁妆。 有钱人家不必说,条件差的也会从聘礼中选些合适的,给女儿带过去,但是也有不带的,不是新娘子不想带,是她们的爹娘不给。 他们不在乎新娘子会不会因为一分钱的嫁妆都没有、而在婆家一辈子抬不起头。 也不在乎自己被人说成卖女儿,相比之下,他们更需要钱,没有爹娘的,就看哥哥姐姐了。 萧家初来乍到,不懂当地的习俗,聘礼被媒婆魏姝姝抬高到了大户人家的标准,可是魏婷婷一分钱也不给谢澄安。 邻居家的婶婶们看不下去,这家出上五个鸡蛋,那家出上两斤白面,东拼西凑的,没有让谢澄安空着手去婆家。 那批难民中,只有谢澄安一个小孩,别的孩子要么撑不住,病死在了路上,要么是他们的爹娘撑不住,放弃了。 当生活恢复了从前的节奏,他们看着谢澄安,总是想起自己的孩子。 大家的情况都是一样的,所以没有人扫兴地提起过去,也没有人说谁残忍,他们只能多逗逗谢澄安,聊以安慰。 谢澄安的爹娘落户临溪村不到半年,因为适应不了气候,染病去世。 本家叔伯也顾不上他们,从那以后,就一直是兄弟俩相依为命,谢澄安七岁,谢大柱十五。 那个时候谁都帮不上谁,顶多说上一句可怜,谢大柱便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让人看不起他。 田地不是朝廷分的,也不用掏钱买,谁开垦的就是谁的。 谢大柱一个人开了十二亩良田,六亩是他的,六亩,给不给谢澄安,再说吧。 哥哥开垦田地,弟弟就操持家务,谢澄安也干不了田里的活儿,小小的,伸直胳膊都够不着锄头。 做饭、做衣裳、做鞋,谢澄安都是跟着邻居家的婶婶们学的。 大人都喜欢勤快嘴甜的孩子,谢澄安就是,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衣裳洗得干干净净,比她们这些妇人也不差。 谢澄安向婶婶们讨教经验的时候,还经常帮她们干点零活儿。 一群妇人围在一起缝衣裳,中间坐着个谢澄安,也在缝衣裳,说说笑笑,逗逗小孩儿,也不那么烦闷了。 年纪一大,不用自己操心,自有媒婆成天盯着这些大姑娘、大小伙子。 谢大柱长相周正,因为一个人开了十二亩良田,而扬名两村。 没爹没娘,就是没有公婆、没有乱七八糟的规矩,只有一个什么都会干的、乖巧懂事的小叔子。 在平均每家七八个孩子的大庆,谁没几个大伯子、小叔子、大姑子、小姑子? 在以种田为主、以体力劳动为生的三家村,能干活儿是一项非常加分的点。 以至于本地的豪门,魏家的姑娘都同意了,谢大柱是在十七岁那年成亲的。 身为乡村豪门之女,魏婷婷是有些矫情在身上的,成亲以后,她发现谢大柱并不怎么待见谢澄安,那她更不需要装大度了。 谢澄安不是对干活儿心生不满,是谢大柱成亲以后,他就吃不饱了,尽管饭是他做的,房间也腾给了小侄子。 没有嫂子的时候,偶尔跌了东西就跌了,偶尔一次菜咸了就咸了,米汤稀了就稀了,不会被骂,也不会被打。 有了嫂子以后,他成了家里的受气包,魏婷婷敢动手,主要是因为谢澄安那个时候还小,谢大柱也不站在他这边。 在一个家里有没有底气,看的不是血缘关系近不近,而是受不受宠,就像谢澄安。 亲亲的亲哥,一起度过最艰苦的两年,谢大柱成亲的被褥都是他缝的,可是他受了委屈,不敢吭气。 谢澄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谢大柱一个亲人,虽然谢大柱不怎么和他说话,但他确实是靠着谢大柱,才有一口饭吃。 为了不影响哥哥和嫂嫂的感情,谢澄安能忍则忍,实在觉得委屈了才会去求谢大柱,只是,他从来没有从谢大柱那里,讨到过公道。 知道魏婷婷在琢磨着卖他以后,谢澄安就很担心自己的去处。 他顺从地嫁给萧明允,一是因为他嫂嫂已经把他定了出去,二是因为留在家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嫁到三家村,最起码离梁大夫近。 下午知道他要给人冲喜的事,晚上被一群人围着讲东讲西,第二天早上就稀里胡涂的,跟一只公鸡拜了堂。 作为当时的热议人物,谢澄安听说过萧明允,不过,都是一些不好听的话。 还好梁大夫给萧明允看过病,他对这家人的评价,与热议之词不同,所以谢澄安才会尽力地维护他们,想着一起把日子过好。 日子过得好不好暂且不提,按照三家村的习俗,小夫妻在成亲的第二日,是要回门的。 谢澄安第二天回去以后,却发现家里的门是锁着的,他抱着东西在大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谢大柱也没有回来。 谢澄安倒是没有多伤心,他哥对他一直很冷淡,他嫂子又是那样。 谢澄安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按照习俗,回门是要在娘家吃午饭的,现在还不到午时,现在就去婆家的话,又要被村里的人说三道四。 梁大夫进山采药去了,不在家,谢澄安靠门坐着、杵着头。 过了午时就回婆家,谢澄安心想,他都快睡着了,可是不能睡,那个时候是腊月,外面很冷。 谢澄安的嫁妆是婶婶们凑的,他们是同时逃难来的,没有太富裕的,谢澄安壮着胆子,跟公公婆婆说了实话。 说想把他带着的东西,给婶婶们送回去,萧父萧母心里一疼,没有不应。 回家以前,谢澄安已经挨家挨户地,把东西送了回去,李婶婶家一匹布,赵婶婶家两副鞋样,等等,每位婶婶都当面说了谢谢,婶婶们比谢澄安更早地知道,他家没人。 多好的孩子,婶婶们心疼,叫谢澄安去家里坐坐,谢澄安只说再等等,有的不忍心,干脆绕个路,不叫他难堪。 空气中传来了阵阵香气,终于有人在做午饭了,再过一会儿,就能去婆家了。 谢澄安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只见过两面,还不太敢细看,他都不确定,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他公婆。 家里那么破,他们担心谢澄安一旦回了娘家,就不想回去了,非要过来看看,其实不必来这么早,一般都是下午才回婆家。 还好来早了,不然他们都不知道,媒婆说的哥哥嫂嫂好相处,是这么个好法。 萧母心软,顾不得礼数和身份,她抱了抱谢澄安,说:“好孩子,跟娘回去吧?” 谢澄安忍了忍,没有哭,从那以后,他一次也没有回过谢家。 许是瞧着萧明允赚了钱,姊妹两个又开始琢磨着,怎么再从这件事情上捞一点儿。 孙莹也不直说,只说京城那些冲喜的,醒来后都要拿着谢礼,去老丈人家拜谢的,所以魏姝姝敲响了萧家的门。 因为很喜欢谢澄安,所以萧远之和赵慧静夫妇对魏姝姝还留着一份情面,让谢澄安和萧明允去拜谢,二老却十分不愿。 萧父:“澄安回门那日,谢家大门紧锁,你应当是知道的。” “寒冬腊月,澄安在外头等了一上午,他们都没有回来,叫来来回回多少人看了笑话,这么大的谱,还敢叫我们去拜谢?怕是给我们找难堪吧。” 魏姝姝堆着笑道:“他俩小,头一次办事,不懂,谢家叔伯和我家婶婶都说他们了,他们知道自己做的不妥,每天都等着澄安回去,给他做好吃的呢。” 萧母:“什么好吃的给人吃的皮包骨头?这种好吃的我们可不敢吃。” 魏姝姝皱着眉头,语重心长道:“萧伯母,不是我多事,明允毕竟是借了人家澄安的福气才醒的。” “澄安爹娘走得早,这么多年,全靠他哥哥拉扯,他哥实在,不会说漂亮话,却是真心疼爱这个弟弟。” “不然逃难的孩子那么多,怎么就澄安活了?不是全靠哥哥照应吗?把自己救命的口粮分给弟弟吃,走不动路了,哥哥背上。” “血脉亲情不是靠说话的,和嫂子不对付,还有个亲哥呢,这么久了都没去谢家转转,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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