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会引来食肉动物,如此可以降低风险,不过,这需要极其精湛的箭法。 射中兔子二号尾巴的时候,谢澄安实在忍不住了,他鼓着掌、蹦着高,说:“射中了射中了!你好厉害呀!” 萧明允雄赳赳,气昂昂,抓紧机会刷好感,这时,一只雄赳赳,气昂昂,一看就很美味的大公鸡迎面走来。 谢澄安一把摁住萧明允即将松开弦的手,说:“它是跟我拜堂的那只!” 代替男子拜堂的公鸡,必须经过严格的挑选,郑丰年坑了萧家很多银子,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倒没敷衍,看这只大公鸡,又漂亮,又雄壮。 谢澄安刚进门的时候,人都吃不上米,更别说养鸡了,吃了?总觉得对萧明允不吉利。 放了吧,说不定比在他家过得好,没想到会在茫茫大山里再见,该是他家的鸡。 大公鸡似乎知道谢澄安是跟它拜过堂的人,它昂头挺胸地往前走着,一点也不害怕。 谢澄安咕咕咕地把鸡哄了过来,抱起来就开始撸毛,欢喜都从眼睛里面溢出来了。 萧明允:…… 这么高兴?再看看那只宣告着胜利的鸡,替身而已,牛气什么? 萧明允抢过来:“拜过堂就没它的事了,现在我已经醒了,往后的日子是咱们两个过,不能有第三个。” 他都没这待遇,这鸡何德何能?扔远点,还赶了赶。 谢澄安追上去:“怎么没事了,得养一段时间,然后,公婆不太能吃辣,口水鸡又太凉……”抱起来,撸撸毛。 萧明允抢过来:“一个大活人在这儿你不闻不问,抱它、摸它、跟它这么亲?到底谁是你媳妇儿?”扔远点,还赶了赶。 谢澄安追上去:“什么第三个?家里一共五口人。”怎么突然不识数了?抱起来,撸撸毛。 萧明允抢过来:“咱家又不富裕,带回去还得喂它,我们这么忙,哪儿有时间照顾它?” 小郎君节俭,如此定能打消他养鸡的念头,扔远点、还赶了赶。 谢澄安追上去:“你干嘛啊?你嫌麻烦我杀啊!”鸡都不敢杀,娇气包,抱起来,撸撸毛。 萧明允扔远了:“我给你打两只母的,还能下蛋。” 谢澄安追上去:“公的也能吃啊,又不只是好看。” 萧明允扔远了:“我的头发也好看,你可以摸我的。” 谢澄安追上去:“你的头发是可以摸但是你不能吃啊。” 萧明允扔远了:“我能吃啊。” 谢澄安追上去:“想吃叫花鸡还是、你、吃人啊?”把怀里的鸡抱紧紧,在萧明允眼里,人是可以吃的?他不会真的是妖精吧? 萧明允这次不敢抢了,他说:“我是看它挺肥的,怕你抱不动,”慢慢地把鸡抱了过来,没感情地撸起了毛。 谢澄安:……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谢澄安小小声:“笨鸡,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要吃你,还不赶快跑?” 来的时候还是花仙子,回的时候成了笨鸡。 萧明允:“怎么不告诉我,小郎君是要吃它?” 小天爷死鱼眼蔑视:“人家一开始就说了。”有的人看着没毛病,实际上耳聋。 吉祥鸡公得养到新郎回来、病愈或挂掉,病入膏肓的,很快就能去世,但是出海的、入伍的,三五年都不一定能回来,所以更常见的情况是养一段时间,然后吃掉。 有狼群的踪迹,他们得早点下山了,萧明允背着药筐,拎着兔子和鸡,谢澄安前面带路,远远的就看见一队人抬着草席。
第14章 小破院遭遇狼群 两个人去梁大夫家拿石头,碰上与谢澄安相熟的婶婶,谢澄安告诉她们,附近山里发现了狼,叫她们晚上关好门。 天色尚早,两人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队人抬着草席。 人没了,不管怎样都得入了土,郝箐娘现在的丈夫倒是没有不管,但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张铁牛叫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帮着料理。 谢澄安:“张大哥,这是?” 张铁牛神色复杂,看了一眼萧明允怀里的鸡,他轻声道:“郝家闺女没了。” 谢澄安连忙看了下萧明允,虽然他们不是故意的,但是在旁人伤心的时候搽油抹粉总归不好。 还好他们的迎春花环,在下山的时候放进了筐子里,就是那只鸡有点尴尬。 郝箐嫁到魏家冲喜的时候,谢澄安还小,不过,特殊的例子总是人尽皆知。 他们好像有很多感慨,又好像没什么可说的,沉默良久,张铁牛还要忙,便告辞了。 为了弄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萧明允放开精神力听了听—— “谁让她不老实,死了活该。” “守一辈子寡,还不如死了。” “真够窝囊的,屁都不敢放。” “人家就是玩玩。” “一分钱不想出,不是空手套白狼是什么,还在那儿装好人。” “卖闺女的钱高高兴兴地塞进了口袋,现在装什么慈母心肠。” 萧明允看了看谢澄安,谢澄安却没有什么异样:“爹!娘!我们回来啦!” 先前,家里只有盐和酱油,现在不同,萧明允买了几乎所有的调味品。 一身厨艺终于能够尽情地施展,谢澄安割喉、放血、拔毛,开膛、冲洗、切块,一气呵成,都没给萧明允帮忙的机会。 萧明允:…… 突然有点心疼这只鸡。 萧母奉行鼓励文化:“澄安的手艺就是好,这个黄焖鸡,跟京里的大酒楼一个味道。” 谢澄安笑笑的说:“娘多吃点。” 出事以来,一家人吃的最舒心的一次。 筑阳县每日都有供应蔬菜和肉类的早市,剩下的两只兔子和一只鸡,萧明允打算卖掉。 搭冯爷爷的便车,一来回只需要十文,专门跑一趟却要三十文,萧明允打算明日再打几只,这点东西,不值得专门跑一趟。 自从萧明允醒了,谢澄安身上总会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这个时候,萧明允正在给他抹冻疮膏,有手的人不是都自己抹吗? 三家村的冬天不像北方那样严寒,贫苦人家虽然难过,但是少有冻伤或者冻死的。 冬天山里食物匮乏,野兽很有可能下山觅食,萧明允家偏僻,西墙又被大雨冲塌了。 一家人老的老,残的残,还有一个不会动,谢澄安总怕他们会被野兽吃掉。 把几个发小叫过来,一会儿就能补上,但是能自己干的事,谢澄安总是习惯自己干。 而且,萧家名声不好,万一叫了,人家却不来,以后就没法处了,谢澄安最终用了十天,才把墙补上。 家里没有收入,谢澄安每天不是在挖药材,就是在挖笋,成天泡在冰凉的泥里,一双本就劳苦的手,生满了冻疮。 不管它,天气暖和了也能好,但是萧明允心疼啊,赶集的时候,他买了筑阳县最好的冻疮膏,天眼能看到它的成分。 谢澄安:“我自己抹就行了。” 萧明允:“你舍不得用,我抹。” 昨天买了太多东西,谢澄安都不知道萧明允什么时候买的冻疮膏。 其实昨天晚上萧明允就给他抹过,可能是白天太累,谢澄安一挨枕头就睡着了,所以没有印象。 谢澄安:“娘手上也生了冻疮,你给娘也抹点儿。” “娘有爹呢,不用咱们操心,”萧明允轻轻地按摩着,每个细小的裂口都得照顾到:“我买了两盒,那盒已经给爹了。” 用温热的水把手洗干净,再细细地涂上润肤膏,少做粗活儿,慢慢地就把皮肤养过来了。 都说男人在认真的时候,才是最有魅力的时候,此时春夜微寒,执子之手,让谢澄安有一种不真实的家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还在长身体,也可能是因为白天太累,往常,谢澄安若是不想和萧明允说话,一闭眼睛就能睡着,今天既不说话,也不睡觉,就呆呆地盯着墙。 萧明允一起身,他立马把眼睛闭上了,好像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萧明允挠了挠谢澄安:“想什么呢?” 谢澄安躲了躲,说:“没什么。” 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张草席,棺材都没有,更不可能请大师看风水,茫茫大山,随便挖个坑,她的一辈子就结束了。 萧明允:“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不把魏福田浸猪笼?” 谢澄安/小天爷:“你怎么知道?” 萧明允:“闭嘴。” 叫小天爷闭嘴。 萧明允给谢澄安捏了捏被角,说:“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只要不姓魏,六房都不会善罢罢休。” “因为他是魏家的人,魏家不追究,就算闹到衙门,也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真要追究,魏家的家长也不会将魏福田置于死地,既如此,还不如让八房欠他们一个人情。” 谢澄安:…… 怪不得人人都羡慕大家族。 谢澄安:“他们要面子,可是人死了,就能当做没发生过?大家还不是都知道了。” 萧明允:“没有孩子还好,有了孩子,他们反而不会放过郝箐。” “没有孩子,他们可以把人休了,卖了,时间一久,大家就会把这件事情忘掉。” “但是孩子会长大,会时刻提醒着所有人,他们魏家的儿媳乱搞,如果放过了郝箐,旁人就会以为魏家乱搞的,不止她一个。” 谢澄安:…… 他不是不懂,只是觉得不公,倘若此事真的罪无可赦,那就应该把两个人一起浸猪笼,可是魏福田能原谅,为什么郝箐不能? 为什么魏福田活着,别人不会以为魏家那么多男人,也会像他一样乱搞?还是说,在他们眼里,男人乱搞并不是多大的过错? 萧明允:“这些话,不可以对别人说,要是说了,他们就会认为,你跟她一样。” 言论从来都是有成本的,尤其是三家村这样的地方,从来都不是自由的。 谢澄安:“我知道。” 本来,他都不打算跟萧明允说,他还不够了解萧明允,也知道自己与萧明允不般配。 他怕有一天,萧明允遇到真正喜欢的,变得嫌恶他,那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攻击他的武器。 虽然在萧明允睡着,他以为萧明允听不见的日子里,已经说的够多了。 但是萧明允好像并不防着他?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尤其不可以跟谁说,萧明允是第一个。 “你怕什么?”萧明允轻轻地点了下谢澄安的鼻尖:“你有银子,会看病,乖巧懂事却有主见,聪明伶俐却懂分寸、心地善良却不任人欺辱,我最喜欢了。” 萧家祖传夸夸术又来了,谢澄安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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