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拿了兰柠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兰柠则裹着大衣缩在车里,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边。 车子启动向营地出发,林追野嘱咐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转头看兰柠依旧在缩球,又把外套脱下来包住他的腿。 兰柠这会儿已经好很多了,不再一直发抖。 林追野掖好外套立马退开,靠在座椅上:“我带了吃的和牛奶,你要不要吃点?” 兰柠到是不饿,只是有些犯困,他觉得自己像一块大号电池,一冻待机时间就变短了:“我不饿,但我想睡会。” 林追野又往车门边挪了挪,给他让出更大的空间:“睡吧,到了我叫你。” “好。”兰柠歪靠在座椅上,脸遮在衣服下,只剩光洁的额头和一撮被风吹翘的呆毛露在外边 车里颠簸,兰柠睡得并不踏实,开门声惊醒了他。 他抬起眼,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间屋子里。 他竟然丝毫没有意识自己是什么时候下车,又走进屋子里的。 抬头打量四周,清冷寂静,他越看越慌,甚至呼吸都跟着变得急促。 这里是精神病医院的走廊! 他明明在去往呼林草原的车上,林追野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门里出现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疑问,林追野穿着黑色西装,神色悲戚,眸色冰冷,他怀里抱着一个干瘦的人。 那人穿着医院病号服,身形枯槁纤瘦,被林追野小心珍重的抱在怀里,却轻飘飘的不似真人。 兰柠看着那人眼熟,冲过去想看看他怀里抱着的人是谁,但林追野却转身朝另外一侧走去。 兰柠拼命追过去,想问他抱着的是谁,又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嗓子都没办法发出声音。 他不仅失声,腿也像注铅一样沉重,脚步越来越慢,眼睁睁看着林追野抱着那个人越走越远,最终停在走廊尽头。 兰柠知道那里有扇窗,打开就可以吹到自由的风。 但在医院里,是绝对不允许打开它的,因为这里是九楼,院方怕病人不小心掉下去,所以不许任何人靠近那边。 可林追野为什么可以靠近?他还打开了窗子。 兰柠瞳孔骤然扩大,他眼中林追野身形闪过,窗前空了。 他急到心跳失控,倾身扑过去,体感骤然失衡,豁然睁大眼睛。 他还在车里,身上盖在林追野的黑色大衣,有浅淡的玉龙茶香萦绕在鼻端。 林追野拧着眉头,关切地注视着他:“又做噩梦了?” 是啊,又做噩梦了。 兰柠记得这是第三次和林追野同乘,每次都睡着,每次都做噩梦。 兰柠把盖在身上的大衣拉低一些,坐直身子,失神地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脑子里全是刚刚梦里的情景。 梦里的他不知道林追野怀里抱着的人是谁,但醒了以后,他却能猜出那是自己。 那是前世瘦得不成人型的自己。 但为什么会梦到林追野抱着自己从九楼一跃而下? 难道因为刚刚上车前他说要抱自己,所以就做了这么个不靠谱的梦? “噩梦又是关于我的?”林追野小心翼翼的。 兰柠从车窗里看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不是,跟你没关系。” 林追野听出他的不耐情绪,沉默着没再出声,又向一旁挪了挪,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更大的空间留给兰柠。 现在的气氛很像猫狗共处一室,猫猫昂首阔步巡视领地,傻狗缩在桌子下战战兢兢。 林追野缩了一路,下车时半边身子都麻了。 这会儿风比之前小了一点,但还是卷着满天的灰尘草屑乱飞,兰柠小跑进蒙古包。 这会剧组的人已经把大自然挑剩下的设备和道具整理好了,至于那些被大自然选中带走的,只能明天再做统计。 大家凑合着住了一晚。 由于道具设备损坏,需要采购和重新制作,导演通知录制暂时延期。 兰柠走出蒙古包,晨光过于明艳,兰柠抬手半遮住眉眼,向远处眺望,晴空万里,温风和煦,令他产生一种错觉,怀疑昨晚入夜以后,他是不是进了异次元。 程锦州和罗毅打着哈欠从蒙古包内走来,刚好看到兰柠站在晨光中。 身形颀秀挺拔,侧颜昳丽精致,晨光在他周身渡了层暖柔的光,漫画唯美的主角复刻在眼前。 程锦州哈欠打了一半,半张着嘴僵在原地。 罗毅见到兰柠的同时,腰背本能挺直,微微昂起头,在兰柠看不见的角度,冷眸悄悄起雾,目光幽沉深邃。 半晌,程锦州拍拍自己的脸,手动把魂儿给招回来,眼神生了勾子,挂在兰柠身上移不开:“腰好带劲儿。” 罗毅三分轻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地笑了:“他打人更带劲儿。” 程锦州满不在乎地哼了声:“你是你,我是我,我绝不会被打。” 罗毅不咸不淡地哼了声:“因为他关爱儿童吗?” 身高确是程锦州的痛处,但他也同样不服罗毅:“我算儿童?那你就是踩着高跷的儿童。” 两人争执间,邹驰宇默默从他们身边走过,停在兰柠身边:“兰先生,早上好。” 兰柠拿下遮阳的手,弯起眉眼和他问好:“驰宇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邹驰宇目光微闪,别开视线:“还好,兰先生昨晚似乎到的比较晚。” 程锦州本来看邹驰宇就不顺眼,这会儿就更来气了,示意罗毅:“把你的狗赶走,煞风景。” 罗毅嗤了声,并没理会他,单手插着口袋,转身又回去了。 程锦州愤愤不平,向兰柠和邹驰宇走去,到了近前冷声道:“邹助理,你家总裁找你。” 邹驰宇抬起眉眼,审视着程锦州。 “怎么?我还能骗你?”程锦州不仅油嘴滑舌,撒起谎来也面不改色。 见他神色坦然,不像在说谎,邹驰宇只能向兰柠告别。 程锦州神情得意的看着邹驰宇走远,转头和兰柠说话:“早上好,我的小……” 话说到一半愣住了,刚刚还站在他身旁的人,这会儿已经走开老远。 他忙殷勤追上:“柠柠,我来陪你散步。” “散步?”面对他,兰柠可没面对邹驰宇时的好态度,冷声冷调:“我要晨跑,你去找别人散步。” “我也可以晨跑啊。”程锦州挑着一侧眉毛看着他:“我体力强,耐力好,要试试吗?” 兰柠觉得他目光有颜色,还有些脏,转头加速跑走:“别跟着我。”务必甩开这个泰迪。 程锦州从第一期就盯上兰柠,好不容易找到独处的机会的,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 大清早上演一场他跑他追。 兰柠不说体力惊人,但甩程锦州几条街还是轻松愉快地,眼见着他越落越远。 在草滩上跑不比平整路面,很消耗体力,兰柠也有些累了。 前边不远处刚好有几棵树,打算跑到那儿就停下歇会儿。 这几棵树下平时似乎经常有人休息,树干上有用绳子绑住的皮垫子。 这垫子应该是牧民休息时用的,绑在树干上多半是怕被风给吹跑了。 兰柠选了个干净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 本以为程锦州半路回去了,没想到,过了十多分钟,他竟然晃晃悠悠地追过来了。 这只泰迪还真难甩! 程锦州跑到树下时嗓子都快喘冒烟了,两只手撑着膝盖,累到抬不起头。 兰柠这会儿已经休息好,起身就走。 “诶!等会儿,等会儿!”程锦州哑着嗓子拦住他:“你好歹让我歇会儿再走。” 兰柠冷漠的对着他:“我没说不让你歇着,我要走而已。” 程锦州想伸手拉他,但兰柠甩手躲开,程锦州忍不住抱怨:“我这不是追你才来这儿的吗?你不能钓完就跑啊。” “什么?”兰柠停下脚步,返身走向他:“你刚刚说我什么?” 程锦州跑步时把脑子里的浆糊甩浑了,还没意识到不妥,喘着粗气道:“我说你不能把我钓到这儿不负责就跑了。” 兰柠恍然发觉,人和人都差别还真大,比如林追野,他知道自己不喜欢他,非必要时候,几乎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使出现了,也会刻意降低存在感。 程锦州则刚好相反,兰柠对于他得印象一开始就不好,对他也表现地十分冷漠。 刚刚明确的拒绝了他,可他为什么还能说出自己在钓他这种令人极度反感的话。 究竟多明显的拒绝才叫拒绝? 程锦州见兰柠去而复返,十分雀跃,不长记性的又想去搭兰柠肩膀。 刚一抬手,就被抓住手腕。 手腕处传来的钝痛让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想抽回却来不及了。 兰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旁边的树:“你刚刚说我钓你是不是?选选喜欢那一棵树,我满足你。”
第四十六章 程锦州和罗毅不同, 罗毅是真情实感地亲身经历过兰柠的疯癫。 程锦州几次都不在现场,关于兰柠的事迹只是听说而已,最多就是看到兰柠把隋煜星拖去海边, 远远地观望。 听说哪有切身体会刻骨铭心, 有些痛经历过才会懂,有些疯体验过才会怕。 譬如罗毅经历过‘食物中毒’事件后一直安分守己,不敢越矩,也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而程锦州从没亲身经历,顶着他的泰迪脑子一直贼心不死。 不过今天,难得的机会终于被他作来了。 兰柠向来言而有信,说满足他就一定会满足他, 说吊就一定会吊。 程锦州刚跑完,身体脱力还没恢复, 连续甩了几下胳膊, 都没能把兰柠甩开。 他这才意识到,兰柠刚刚说的不是玩笑话, 他是真的想把自己吊在树上, 并且也有力气把自己吊起来。 惶乱转变成恐慌,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消失不见,正色道:“放开,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生气, 别这么玩不起!” “开个玩笑?”兰柠拉着他的胳膊往树下拖:“好啊,我现在也和你开个玩笑,希望你别玩不起。” 程锦州被拉住踉跄着走了几步, 开始挣扎:“你还真要把我吊树上?我是喜欢你才跟你过来的,你看不出来我是在撩你吗?” “撩?”兰柠一手扣住他肩膀, 另一只手配合用劲儿,将程锦州胳膊反压在身后:“你情我愿,那些互动才叫撩,你单方面的行为叫骚扰。” 程锦州挣脱失败反被压制,行动受阻,不能动手,只能动嘴:“你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随便招招手,他们就会主动扑过来,我至于饥渴到骚扰你?” 兰柠嗤了声,扯下树干上绑着的绳子,脚尖儿踹在程锦州腿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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