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林追野躺下他是可以感觉到的,但实际并没有。 兰柠翻了个身,发现身旁是空的。 “嗯?”人去哪了? 他下意识向地上看去,林追野把被子铺在靠门口那侧的地上,离他远远的。 “……”兰柠看了他几秒,又披着被子爬起来。 蒙古包里很安静,一些声响都听得格外清晰。 林追野寻声看向他,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可以听出他声音里小心翼翼的:“我睡这里妨碍你出门了是吗?我挪开一些。” 因为房间里没有洗手间,晚上去厕所需要到外边的茅房,他躺在门口的确碍事。 但兰柠坐起来不是因为这个,他看着林追野把被子往一旁挪,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你怎么不睡这边?” 黑暗中,林追野身形顿了一下,低声回道:“怕你不想让我离你太近。” 兰柠哽了一瞬,冷冷开口:“你睡门口明天会感冒。” 何止是感冒,这边夜晚气温零下好几度,兰柠睡在电热炕上要开高温,跟边城根本没法比,那里打地铺最多只是睡得不舒服,这里人挨着门口睡一宿,估计明早人可以直接扔了。 林追野转头对着他,试探道:“那我睡里边一些。” 他说的里边,是靠近炉子边的地上。 兰柠神情复杂的瞪着他:“你既然知道来我这边会睡地上,干嘛还要答应扬哥过来睡?” “……” 他并没有得到回答。 兰柠把身上的被子又裹紧些:“睡这边,又不是没地方。” 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林追野望着自己:“别磨蹭,快点铺好被子睡觉。” 林追野动作依旧很轻,这次兰柠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侧躺下,也能听到他刻意放缓的呼吸,他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有那么一瞬间,兰柠心口发堵。 这种感觉好熟悉,前世他也曾这样,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被嫌弃,每天小心翼翼,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在人前连每一次呼吸都要刻意控制。 兰柠烦躁地翻了个身,仰面躺着。 林追野感觉到他躁郁的情绪,已经刻意放缓的呼吸变得更加清浅。 静静的,尽可能的将自己掩藏起来。 兰柠更烦躁了,欻地转身面向他,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林追野愣住,半天才回过神儿:“我打扰你休息了。” 虽然他已经很安静了,但还是觉得自己打扰了兰柠。 “我们打一架。”兰柠幽幽道。 “什么?”林追野刚刚回过神儿,又被他一句话搞死机。 兰柠一脚踹过去:“什么什么,废话那么多!” 林追野下意识挡住他的腿,但是没挡住他的拳头。 兰柠一点没收着力道,拳头刚好砸在林追野胸口。 他捂胸闷哼一声,兰柠则趁势骑在他身上又一拳挥过去。 这次手腕被林追野挡住。 本以为他会生气,但挡住后就放开了:“别打脸,明天要录节目。” 兰柠反手将他摁住:“不打脸是吧?”低头咬在他锁骨上。 疼痛让林追野浑身肌肉绷紧,起先没想着推开,但兰柠嘴里有血腥味儿散开,林追野才挣开他手,扳住他的肩膀将人拉开一些:“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兰柠抹了下唇角,并不解释,而是挑衅:“你力气不是比我大吗?怎么不还手?” “……”林追野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突然起身把兰柠掀了下去。 趁他没防备,拢顺手脚,用被子裹住滚了两圈,整个过程只发生在一瞬间。 兰柠:“!”他副业是卖卷饼的?怎么可以卷得这么丝滑。 林追野把人卷好,半拖半抱地移到睡觉的位置。 兰柠扭了扭身子,想把手抽出来,但发现做不到,想要出来只能再反方向滚两圈才行。 林追野在一旁神色难明地看着他。 兰柠稍一滚,他就把人又卷回去:“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兰柠不回答,再滚,又被卷回去。 如此反复两次,兰柠绷不住了:“因为你贱。” 林追野被骂得没话说,半晌后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贱,是觉得亏欠。” 兰柠气笑了:“玩单押呢,打个拍子你是不是还要唱一段?” “……”林追野把挡在他嘴边的被子向下压了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兰柠目光微颤,快速垂下眼睫,不自然地应付着:“然后呢?” 这次的沉默时间很长,林追野皱着眉头,纠结了很久:“一些破碎的,残缺的感觉。” 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但兰柠没有看他:“那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所以我才觉得是残缺的,不完整的。”林追野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怅然。 兰柠敛起眉眼,不做声。 “像散乱的拼图,我在找缺失的我。” 也许是屋子里光线太暗,黑暗里兰柠看花了眼,他竟然在林追野眼里看到浓重的悲伤与迷茫。 他把头别开,闷闷地说了声睡觉。 身旁依旧安静,过了好久,他感觉到林追野在掀他的被子。 他很想一巴掌呼过去,但是手还在被子里裹着:“别碰我。” 掀被子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而继续:“我帮你弄出来。” “用不着。”兰柠突然翻滚,把半跪在旁边的人撞了个屁墩。 成功从卷饼里脱身,扯过被子蒙头睡觉。 林追野静静地坐了会儿,轻手轻脚的躺好不再出声。 睡意慢慢袭来。 兰柠再睁开眼,站在一片火海前,大火模糊了房子原本的轮廓,但他依稀能分辨出那是被自己拆了的林家。 火中有人影在挣扎哭喊,火海外还站着一道身影。 喷张的热浪扭曲了视线,他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依稀从身形分辨,是林追野。 人影转头往他的方向看过来,很快便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向火海走去,火光连同他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世界归于平静。 兰柠是被敲门声叫醒的:“兰老师,吃早饭了。” “好,马上。”兰柠拥着被子起身,林追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也加快动作换衣服出门。 早餐很丰盛,也很有草原特色,虽然兰柠偏好肉食,但早餐他还是喜欢清淡一些,大概是因为那个梦得原因,他睡的并不好。 应付着吃了几口,他便去找萧诗诗做妆造。 其余几位嘉宾都在,服装师正在根据他们每个人的身形气质搭配这期的服装。 由于主背景被吹坏了,还没做出来,拍摄顺序只能颠倒,今天的拍摄任务是和飞行嘉宾一起骑马牧羊。 混在人群里的程锦州一见到他,像老鼠见了猫,恨不得当场打洞躲起来,借着试衣服的借口,躲进了换衣间。 他不止换衣服时刻意躲开,接下来化妆做发型的时候他也是第一做完,匆匆忙忙地离开。 但兰柠留意到他离开前一直盯着自己。 见兰柠坐在化妆台前,他才走出化妆间。 兰柠直觉他有问题,借口有事把化妆位置让给了邹驰宇,也走出化妆室。 他刚一出门,就见到程锦州行色匆匆地往羊群那边走去,那边的三名飞行嘉宾牵着马在候场。 兰柠跟出一段距离,怕被发现,从蒙古包的另外一侧绕过去。 程锦州走到飞行嘉宾身旁,聊了几句后,拉着其中一人向马群走去……
第四十八章 程锦州把其中一位飞行嘉宾拉离人群, 确定其他人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内容以后,才停下脚步开口:“嘉宾中有个叫兰柠的,他是我的朋友, 我想和他开个玩笑, 整蛊他一下。” 飞行嘉宾是位牧民,英气魁梧,性格热情豪爽:“想让我给他找一匹跑不快的小马吗?待会儿你们牧羊的时候,让他走在最后。” “不是。”程锦州满眼嫌弃,显然是看不上牧民提出的幼稚整蛊方法。 他将声音又压低些,和牧民说了几句,由于隔着一段距离, 兰柠没听清他前边说了什么,只听到后半段:“你能帮我把这件事办好, 我可以给你这个数。”他说着伸出一只手。 牧民皱起眉头连连推拒, 神色凝重地打量着他:“不行不行,你说的绝对不行, 先生你不要和朋友开这种玩笑, 太危险了,真正的朋友之间不会开这种玩笑。”牧民转身就走。 程锦州不肯罢休,强拉住他:“你怕什么,出了事我负责,又不是要他的命, 摔一下不会怎么样。” 牧民又高又壮,程锦州的泰迪身板根本拉不住,人家抡胳膊一甩, 就把他搡出好远,牧民表情严肃, 十分不悦:“从马背上掉下来是会摔断骨头的,不行就是不行,先生你不要再说了。” 听了牧民的话,兰柠大概猜出这杂碎是想让牧民在马匹上动手脚,录节目时让自己摔下马。 牧民带着火气离开,程锦州还贼心不死的围在马群周围,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憋好屁。 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嘉宾在化妆,各组工作人员都在忙,他现在趁乱对马匹动手脚,待会录制时真出了问题,他也可以完美隐身,当做不知情。 他在马群附近站了会儿,转身走开,但很快又回来。 周围依旧无人理会他,他变得比刚刚更大胆,装作好奇的样子摸摸马背,顺顺马鬃,走到马群里侧,借着马身做遮挡,掀开一匹马的马鞍,在下边放了东西。 兰柠用手机拍下了他的一举一动。 猜他放的应该是针一类的尖锐物,等人胯上马背,坐在马鞍上,下边的针就会受力扎进马背里。 马很胆小,吃痛受惊,一定会发狂惊厥,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程锦州在那匹马的马鞍下放了不止一根针。 兰柠拍完照片后收起手机,弯腰在脚边找了几块鸡蛋大小的石块。 他投石头的精准度程锦州在卧龙山落水时就见识过。 像他这种卑鄙的阴沟老鼠,应该再见识一次。 程锦州在这侧马鞍放完针,还想绕到另外一侧继续。 他站在马群中,只顾着避开面前这匹马的屁股,完全忘了旁边还有其他马。 在他走到另外一匹马屁股后面时,兰柠果断掷出手里准备好的石块,石块极速飞出,精准地打在马耳根处。 耳朵根是马痛觉最敏感的地方,被打中的马受到惊吓长嘶一声,本能地尥起后蹄,不偏不倚,刚好踹在程锦州的肋骨和腹部。 巨大的冲击力下他来不及出声叫喊,像一块被风卷起的破布,飞起后又重重摔在另外一匹马脚下。 其他马受到惊吓,躁动不安地在原地踢踏躲闪,程锦州手捂胸口蜷缩在地上,又被马匹踩了好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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