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一个猛冲,跃身而起,一头扎进姜朝眠的怀里,用恨不得把猫头蹭破的力度和频率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虚影发不出声音,但如果可以的话,姜朝眠觉得对方现在一定是委屈死了的夹子音。 还好他也是灵魂状态,可以碰到同样是游魂的小梁渠,于是紧紧抓在怀里,一边摸一边掉眼泪:“傻子……都能在这儿凝出实体了……到底是分离了多少精魄?!” 小梁渠什么都不知道,跟姜朝眠亲热了没一会儿,钻出怀抱,焦急地冲他摇头摆尾。 传承火在它的嘴里发出绿油油的光,看上去就像个吃了电灯泡的小傻子。 姜朝眠扑哧一声笑出来,揉着眼睛瓮声瓮气:“接下来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小梁渠叼着火纵身朝着他的胸口一冲,径直连渠带火没了进去。 姜朝眠的瞳孔陡然放大—— 胸口烫得要命,烧得他只想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好把那簇不断焚烧他的火给彻底扑灭。 但他还没叫出来,那剧痛的热意就像被什么东西裹了起来,逐渐变成柔和的温度,像水流一样缓缓淌过他的灵脉,流向四肢百骸。 灵脉? 可是他分明已经是现代人的灵魂了,哪里来的灵脉? 姜朝眠的意识渐渐昏沉,来不及再细想许多,就在那股遍布全身、仿佛回归母体羊水中的温热里,彻底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姜朝眠撑开沉重的眼皮,醒了过来。 他像是做了一个漫长混乱又疲惫不堪的梦,梦境的无数碎片在他睁眼时蜂涌而来,又在下一个瞬间如浪潮般倏然退去。 “朝眠兄?!朝眠兄呜呜呜呜你看看我!!!” “小师弟,好些了吗?” “姜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老天保佑,夫人你终于醒了啊!” 姜朝眠头疼欲裂,摆着手试图驱赶这些嘈杂的声音,片刻恍惚过后,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我……我真回来了?……伏商!伏商呢?!” “朝眠兄,你先别急,梁渠大人他……” 端木华吞吞吐吐刚说了一半,被姜朝眠一把推开,他浑身发软根本坐不起来,急得大喊起来。 “快带我去见他!” 端木华:“不是,我是想说他就在你身后!” 姜朝眠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腰上紧紧箍着一只手。 ……怪不得他刚才坐不起来。 他回过身一看,手的主人将将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眼睛里流露出近乎偏执的爱意。 “哥哥。” 姜朝眠呆了片刻,猛不丁地扑上去,死死把人抱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以为我要在里面关一辈子……呜呜呜呜!” 对于如此主动脆弱的人类,伏商当然喜欢得不得了,一手轻抚着他的背脊,一边吻他的发顶,“不可能的。哥哥一朝是我的,永生永世都是我的。” 哪怕天地覆灭,万物消亡。 众人悄悄退到远处,免得破坏了这么浪漫温柔的气氛。 郑瞿风干咳两声,不合时宜地说:“……你们谁去提醒一下,让小姜压得轻些,梁渠刚失了魂魄,这会儿正虚弱……” “……”众人纷纷望天,走得更远。 要作死你自己上,我们反正不上。 郑瞿风:“……” 好在姜朝眠也惦记着伏商身体,没抱多久就松开他,拉着人上下检查,开始秋后算账:“你是不是皮紧了?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这么乱来?!” 伏商老老实实任他摆布:“皮不紧,还行。” 姜朝眠:“……魂儿呢?!我看看!” 伏商咧嘴一笑,伸手按在姜朝眠的心口:“魂在这里,哥哥想什么,我都有感觉。” 姜朝眠冷哼:“是嘛,那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出,我想什么?” 伏商捂着姜朝眠的胸口,头微微一歪,“想……嗯?想杀人?” 话音刚落,姜朝眠一把将伏商摁进自己怀中,抬手击出一掌—— 排山倒海的磅礴灵力裹挟着翠绿色的火焰一击而中,轰地爆燃! 远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呆了,待他们赶到时,才发现地上被烧得奄奄一息的,居然是刚刚以为早已毙命的周沅。 姜朝眠没管这诈死偷袭的狗东西,而是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手。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打周沅像打地鼠? “传承火啊,”伏商理所当然道,“我把我们梁渠一族的传承火交给你了,以后你就是半个梁渠族人。” “这个当作聘礼够吗,哥哥?
第123章 南州之战的半个月后。 一名头戴黑色箬笠,打扮干练简洁的年轻女子带着一身风尘仆仆,走进了大荒海与整个修仙大陆交界处的唯一一间酒铺。 “掌柜的,热二两黄酒来,喝了好赶路。” 女子脱下箬笠,露出一张清秀中带点英气的脸庞,还有一双疲惫但坚韧的眼睛。她顺手将背上的佩剑取下来放在桌上,自顾自端起茶壶,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 这里大陆最西端,再往前,就是苦雨凄风危机四伏的大荒海。 只有两种人会出现在这里:一是要去荒海外岛服苦役的罪大恶极的囚犯,二是负责押送这些囚犯的书院弟子。 酒铺掌柜能守在这里做生意,刚才就已经看出,这姑娘身上没有服役囚犯的烙印,修为还不错,多半是后者。 这时候从海上来,应当是押送了囚犯之后才刚返程。 他端了酒送过去,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仙君,你是哪个书院的?你一定还不知道吧?三大书院都没咯!” 从这儿出海押送囚犯的最后一批书院弟子是上上个月出发的,在那之后就没人出过海,这小姑娘还不知道吧? 嗨,年纪轻轻,本该前途无量呢……哪能想到这一走,回来老窝都被人端没了。 年轻女子一愣,酒杯端在手里都忘了喝,“……什么没了?” “什么都没了!全没了!一个都没留下!”掌柜语气沧桑,索性在她旁边坐下,大有要跟她好生说一回书的势头。 毕竟这可是一千年多以来,修仙大陆上一等一的特大八卦,他终于不是全大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了! 于是酒铺掌柜喝着年轻客人的酒,兴致勃勃地开讲: 从三大书院如何围剿梁渠失手,到最后被梁渠和梁渠的姜姓道侣联手反杀; 从神兽梁渠千年前被书院算计陷害赶尽杀绝,到如今终于沉冤得雪洗脱凶兽恶名; 从修炼者们再也不用担心灵脉枯竭,原先被书院独占的灵脉都被梁渠瓜分给众人,到…… “等等!”女子睁大眼睛,“把灵脉分给……所有人?” 掌柜一拍大腿:“是啊!原先那些好的天灵脉地灵脉不都被三大书院独占了?如今为保公平,修炼者都可以自由进入。说也奇怪,之前那些有枯竭倾向的灵脉,现在反倒充盈了许多……哎?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掌柜的手忙脚乱给她倒酒,一边劝慰道:“你也不用为师门难过,谁知道书院领头这些人会是这种货色呢?你们年轻人就是受了蒙骗,好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不知道吧?这三个书院背地里可是干过不少坏事!什么枯骨祸、抢矿脉……” 年轻女子抹掉眼泪,脸上竟然露出畅快的笑意:“您误会了,我不是为他们难过,我这是高兴。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书院的弟子。” 掌柜一惊,下意识地起身做出防御姿势:“那你……” “您别担心,我也不是囚犯。我只是陪哥哥一起在荒海服役而已。”年轻女子笑起来。 “您刚才说的……梁渠的道侣,是不是叫姜朝眠?” 掌柜的这才放松下来,点点头,咂巴着嘴说:“没错。巫族那些人把这个姓姜的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恨不得比梁渠大人还有名呢。我瞧着,说不定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废物,就想攀着神兽这根高枝儿,成新神呢!” 女子面色蓦地一肃,一字一句道:“才不是,姜公子很好。在我心目中,姜公子可比你说的那个什么梁渠,更配享神位。” 说完,她也不等掌柜的回话,自顾自扔下一锭碎银,戴上箬笠,朝南州洞府的方向御剑而去。 沽海城一别,已经有两年多不曾再见过恩人,莫阿九在荒海中摸爬滚打时,总是会想起姜朝眠。 若没有走时姜朝眠给她的乾坤袋,好几回她都说不定活不下去了。 如今知道恩人比安好更好,莫阿九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只是…… “要是姜公子能再早些出现……该多好啊,”莫阿九喃喃道,“想必哥哥和我,还有沽海城的人,现下都应当是另一副模样了……” 可惜的是,莫阿九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南州洞府时,却并没有见到这片大陆的新神和自己心心念念的新神“夫人”。 巫族的侍者听说了她的来意,彬彬有礼将她迎进神祠,“如果只是想表示谢意,在这里上一炷香便可,尊上和姜大人一定能感受到的。” “如果您愿意等候,也可以在这里先住下。只是姜大人这次是回太清山去助他的师兄接任掌门,琐事繁多,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许结束后,还会继续陪同尊上游历他处……” 莫阿九怔了半晌,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只净手在神祠前上了两炷香,一炷给梁渠,一炷给姜公子。 她环顾神圣巍峨又不失烟火气息的南州洞府,仿佛看见了千年前被神兽们庇护着的安宁人间。 这样就很好,不用非要见面。 哥哥已经不在了,她既重回大陆,不必再前往荒海,那早晚会有有缘得见的一日。 希望那时候,她真的能像姜公子说的那样,有全新的人生境遇。 与此同时。 身处太清山上那久违的一片珠光宝气里,姜朝眠恹恹地打了个呵欠,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里毛茸茸的小兽。 林汀转头看他:“师弟若是困了,就先去休息吧。” 姜朝眠摆摆手,不耐烦地对宝座上的人说:“姜万信,你赶紧的,把掌门之印交给大师兄。再自己下个罪己诏,把你干过的事公之于众,挨个去跟那些受害者道歉去。” 姜万信面色铁青,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仍强撑着笑脸,讨好道:“儿子,你是知道的,这位置爹一直都是想留给你的。如今你既已完全康复,又……” 姜万信再次仔细打量起姜朝眠。 他看不穿姜朝眠的修为,可这小兔崽子刚才只用一招就把宁以礼拍飞出去,显然是修为远高于自己的——而他离家的时候,分明呈灵脉衰弱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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