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演变成了用“眀冀”吸引水鹊上钩的情况。 六臂魔将摸不准伏断的心思是什么。 他们原先的计划,不是要用黝木扮成“眀冀”,在宗内挑起动乱,污蔑眀冀修魔吗? 再不济,也要威胁那老不死的坎海真君,交出气运之子。 计划变得太快。 前方的小元君,甚至已经舒舒服服地,用脸贴着魔尊肩颈。 长睫毛浓浓,轻轻覆下,安心入睡。 怎么就成了如今的这幅景象? 六臂魔将简直是满腹疑团。 ……… 魔宫有数多的宫殿群,十二魔将和他们座下负责起居洒扫的普通魔族也居住在此地。 中央是魔尊的宫殿,最大,也最寂寥。 按照历来的传统,魔尊原是从十二魔将里面角逐选出。 只是四百年前,伏断这个魔修横空出世,从魔域边缘一路杀过来,血流成河,剑身浸满了魔族的血,十二魔将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反而因为安逸太久了,直接被伏断打得鼻青脸肿。 魔宫千万年来,迎接了第一个人族出身的魔修尊主。 如今还迎来了一个人族的客人。 万古以来,首次有非魔修的人族修士踏足魔宫。 魔宫每每魔尊换人,皆会由新一任魔尊更改名字。 如今的魔尊伏断,干脆随意地将其取名为万魔窟。 细皮嫩肉的小元君,这下真是掉进魔窟里了。 水鹊站在原地,瑟缩了一下。 他才发觉,之前清微胜境里遇到的四五个魔将,是其中体貌端正的了。 水鹊原先还觉得他们吓人,尤其是和他一起过来的六臂魔将。 事实上,其余的才真真是可怖。 肤色青黑,赤露上身,臂膀肌肉虬结,铜筋铁骨一般,下半身四足如同山中老虎,但又布着鳞片,锐爪是黑色的,尾部如鳄鱼尾。 四足沉甸甸,踏步往前,靠近水鹊的时候,阴影黑压压,完全笼罩住对方的伶仃身躯。 如果不看青黑渗人的肤色,其实平头正脸,五官端正。 前肢匍匐下来,嗅闻水鹊的行为带着明显的兽性。 水鹊吓得躲到伏断身后去。 魔将们面面相觑,魔尊分明是他们之中最可怕的那个,什么时候还能给小元君当起避风港来了? 伏断:“……” 打量了虎身魔将一眼。 他眉间骤寒,面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旱魃,没人告诉过你,应该穿衣服吗?” 旱魃不解,声音天生粗哑如虎啸,“回尊主,没有。” 他从出生起就是这幅模样,四百年来,也没见魔尊有过意见啊? “有碍观瞻。”伏断皮笑肉不笑,“还不找衣服穿?指望我给你缝一身吗?” 旱魃一看伏断的表情,就暗道不好。 这时候指望魔尊将他拦腰剑斩更有可能。 旱魃赶紧夺过共事者的外衫,“青尸,你的衣服借我穿一穿!” 青尸是一千年僵尸,为了掩盖不能弯曲的膝盖,总是穿了一层又一层。 只是尸体干瘪瘦削,外衫尺寸明显合不来旱魃壮实的上身。 刺啦一声,衣帛撕裂。 肌肉起伏沟壑,从崩裂的衣衫底下暴露出来。 水鹊还没见过谁能将衣服撑裂的。 他小心地探出头,好奇地去看。 小脸俏生生,眉眼灵秀,从高大魔尊身后探出来。 引得其余的魔将也下意识学他探头,只不过是为了看他的。 伏断“啧”一声。 大手严严实实,盖住身后的脸。 “看什么?别人换衣服你也看?小色鬼你不怕长针眼。” 水鹊懵然,他往左挪,伏断的手也往左,他往右边,大手紧跟着遮住。 对方分明是背对他的,后背却长了眼睛一样,能够预料到他每一步动作。 水鹊不满地嘟囔:“为什么你们能看,我就会长针眼?” 都是男的,谁比谁还不一样了? 还说他是小色鬼,他就是没有见过旱魃这种魔族穿衣服而已。 水鹊感觉伏断也没有传闻和第一印象里那么坏,于是大着胆子和伏断唱反调,非要看,试探对方的底线。 伏断转过来,干脆捂住他眼睛,“别人穿个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你好奇心不要太旺盛。” 水鹊揪住他衣袖,眼睛看不见,只好仰起脸。 他大着胆子试探大魔头对自己的容忍度,信口胡诌:“噢……别人的不好看,你的好看吗?” 水鹊抿唇,回忆文学里那些惹人嫌的普信者。 从伏断的角度,只能见到下巴尖尖,细伶伶雪颈仰着,粉润润唇瓣开合道:“你是不是想让我看看你的?” 伏断额角青筋直跳,转头威胁旱魃,“你要么立刻滚,要么找新的衣服穿好!”
第151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30) 旱魃慌里慌张地借了另一个魔将山魈的披风围上。 他一个魁梧高壮,虎身鳄尾的魔族,如今老实巴交地立在原地,围着披风不伦不类。 画面一眼看上去,甚至令人感到些许滑稽。 伏断冷冷瞥一眼,这才松开捂住水鹊眼睛的手。 视野忽而亮起来,看到旱魃这幅样子,水鹊有点想笑,险些噗嗤一下笑出来,但是感觉太不礼貌,最后紧紧压着上翘的唇角。 可那双眼弯成月牙状,笑意盈盈如水。 旱魃摆了摆鳄尾。 他这些座下魔将,怎么和狗一样? 伏断眉头紧皱。 水鹊扯了扯他的袖子,“我有点渴,你这里有茶水喝吗?” 他的魔宫是茶楼不成? 伏断讽刺:“你以为你是来做客的吗?” 水鹊犹豫了一会儿,“不是吗?那实在是叨扰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他一点点往外挪着步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逃走。 伏断扯住他后衣领子,“你准备走回去?幽都距离魔界边缘,要行走十万里,这里可没有灵气,等你丹田里的灵气全因为御剑耗尽了,准备堕魔再飞回去么?” “何况,”伏断觉得他天真可怜得好笑,“魔界可到处都是魔族,茹毛饮血,生啖人肉,可比方才你踩到的骷髅可怕多了。” 伏断掰住水鹊肩头,转过来强硬地与之对视,眼中漆黑一片。 “他们最喜欢吃的,就是你这样……”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养得一身娇皮嫩肉,但是体内又有些低微的灵力,尝起来滑腻温香。” 伏断继续道:“那些魔族,光是见到你就垂涎三尺了,烧一锅热水,潦草地清洗干净,就能开始品尝。” “到时候,你就是哭啊,叫啊,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舔你、咬你身上的每一寸嫩肉。” 幽都山没有白天,除却天上一弦月,时不时翻滚乌云,仅剩地下的纸扎红灯笼亮澄澄。 伏断半张脸的花纹,在暗淡红光下愈加怪异。 他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会突然开始品尝美味小元君的魔族。 从颊肉软嫩的脸蛋,先如同对待珍馐般轻轻抿汁,再到小巧圆润的肩头,整个肩尖都要被他纳入黑暗口腔。 水鹊听他一番话,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吃人族的故事,他有点儿胆怯,缩了缩脖子。 这个表现成功取悦了伏断。 为了彻底打消水鹊出逃的念头,伏断蹲下来。 “咔”的一小声响。 水鹊脚踝凉丝丝的,隐约有什么玉质温润的物件禁锢住。 他好奇地低头,抬了抬右脚。 原来是被伏断撩起了裤腿,束上了两个晴水绿的玉镯,是叮当镯,细细的,一上一下堆在一起。 不难想到要是走起路来,长罗裳底下,会有玉石相撞般环佩作响。 水鹊方才分明看到那镯子是开圈的,有个开口才扣进去的。 伏断手一抚,叮当镯化水般,马上变幻成了完整一个圈,大小也根据水鹊的脚踝而调整成形。 他仰头对水鹊道:“除非我大发慈悲放人,否则你别想逃出去。不论你到天涯海角,这玉镯摘不下来一日,你的踪迹我就了如指掌一日。” 那岂不就是在他身上装了定位器? 怎么这么坏心? 水鹊苦恼地盯着那对玉镯看,晃了晃右脚。 清润之声,叮叮当当响。 完全束住白皙脚踝。 伏断直起身,凭借优势居高临下,恫吓道:“别说到御剑十万里到魔界边缘,你就是踏出这魔宫一步,我也会直接将你捉回来。” 玉镯还有一个用处,魔域内唯有魔气,而无灵气,这玉镯能够滋生灵气,补养人修佩戴者,只不过伏断没有说明出来。 “你不会想知道被我捉到的后果。” 他冷声威胁。 水鹊不敢和他呛声,无措地站在原地。 半阖眼,纤长睫毛垂覆下来。 伏断眼神淡漠地看着,对殿外的伥鬼道:“沏壶茶来。” 魔域内所说的伥鬼全是些低阶魔族,皮糙肉厚,脑子也不灵光,但胜在忠诚认主。 是稍微有些地位的魔头都喜欢招来作仆役的种族。 魔尊实在太过反常。 十二魔将们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他们当中有的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元君不是来做客的。 而是被魔尊强取豪夺,掳掠过来。 如今还被迫要套上监视行踪用的叮当镯。 想起魔尊方才对水鹊说的话,他们更是面有异样。 他们的魔尊,说不定还会恨不得将对方拆吃入腹,一点点嫩肉都细舔烂吸地抿出汁水来。 到时候,整个万魔窟里都是小元君无助的泣音,还有足踝玉镯叮当。 魔将想要为自己这带领魔界反抗天道的尊主找出合适的理由来。 之前不是商讨好了从为祸沧海剑宗开始的么? 怎么行动忽而偏转到这一步了? 他们窃窃私语,替魔尊寻找行为的动机。 有的跟着去搅乱过清微胜境,说道:“我明白了!你们可知道,这位只有筑基修为的元君,是微生枞的孩子微生水鹊,更别说,还是气运之子的心上人、未婚夫!” 他们身处魔域,消息滞后,不知道水鹊已经和眀冀解了婚约。 青尸明白过来,“这么说来,魔尊是要囚禁折磨他,这样就逼得微生枞与气运之子送上门来,甚至直接挑起魔界与修真下界的争斗,到时候借机杀了气运之子,不信天道会不作为!此计真是英明,一石二鸟!” 他们窃窃私语时,用的是神识交流。 那点神识,对炼虚境界的伏断来说有如无物,他稍一注意,就能将他们说话的内容收入耳中。 伏断让伥鬼把沏好的茶递给水鹊。 眉头紧紧皱着,却也没反驳魔将的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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