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方猩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宿主!反馈和世界检测报告出来了!】77号刚苏醒,【大反派伏断出于bug觉醒了,知道了天道的真相,想要置男主于死地。男主目前身中忘忧散,这边在尝试稀释对方经脉里的毒——】 77号还没说完。 “扑通”一声。 青年将他的宿主扯入水中。 水鹊像是汤圆一样,落进泉里,还呛了一口水。 由于大世界设置系统时,一早编码好了限制级保护程序,77号的频道自动断联了。 原来不是伤口发炎导致的热症。 是忘忧散。 水鹊恍然大悟。 慢吞吞地才想起来要挣扎,结果全让眀冀压制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眀冀这副模样。 压抑到痴狂,礼失智昏。 亲吻劈头盖脸地印下来,密密匝匝。 落在眼睑上、额心上、 山崖峭壁上,有流水叮叮咚咚坠入泉里。 眀冀每一次亲下来的间隙,几乎比叮咚水声还要密集。 水鹊只好去推他,“你、你冷静一点……!” 强求一个身中忘忧散的人冷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尤其眀冀还是纯阳之体。 蓬勃阳气像是被引燃的香蒲毛絮,嚯地窜起来火光。 水鹊背后抵着岸边石壁,泉水常年温热,连带着石壁也温凉。 青年常年习剑,臂膀有力,身躯高大结实,堵在水鹊前方,就完完全全将人笼罩了。 这个角落里所有的退路全堵死。 小宗主显然还不明白如今的情境。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小声地埋怨自己竹马,“我才洗过澡,就你这一件干燥的衣衫,现在也湿透了……” 他嘴巴呶呶不休,话音唤起了眀冀的些微理智。 水鹊看对方忽而如临大敌一般退开,神色晦暗不明,低下头显出十足的痛苦来。 眀冀声音嘶哑,“你走……水鹊,你快走……”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忘忧散灼烧了他的头脑。 他一闭眼,就会幻想着如何掐住小宗主的腰,让对方吃到最里面。 眀冀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低吼道:“快走!” 凶得要命。 水鹊抿了抿唇。 他当然知道忘忧散的作用,但是既然77号已经说了正在稀释毒效…… 那么,只要撑到毒效解除就可以了。 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男主毒发身亡。 眀冀试图寻找刀剑一类的锐物,任何能够让他清醒麻痹的。 锋锐刀剑没有找到。 怀中一团温温软软,贴上来。 甜稠香气混杂着草木味。 水鹊拍拍他脊背,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只亲亲,我把阴气渡给你就好了。” 话一出口,水鹊觉得自己像是那种哄别人那个那个的坏蛋,说什么只亲亲的。 他认真地绷紧小脸,对眀冀说:“我不骗你,真的就亲一亲。” 药效肯定很快会被稀释的吧。 水鹊担心他推开自己。 于是像菟藤缠住大树,缠在眀冀身上,磕磕巴巴地说着:“我阴气很多的,你、你不要客气。” 眀冀立在悬边摇摇欲坠的理智,终于彻底坠入深渊。 他双手穿过水鹊膝弯,牢牢托住。 ……… 水鹊后悔了。 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再也不会相信大世界稀释药效的反馈了。 忘忧散愈演愈烈,眀冀已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他抬首,两人相贴的唇分开,暧昧银丝牵扯。 眼中猩红,映出小宗主此刻可怜的模样。 蔫蔫耷耷,眼尾绯红,脸埋在他肩头,小口小口喘气。 原先阳春雪似的肌肤,此刻浮着一层靡丽粉色。 整个像是被捣熟捣烂的蜜桃。 说不出话,一说出口就是泣音。 眀冀理智全无,但凭借直觉,长久泡在水里不好。 他要带着小宗主回密室里去…… 这么想着,他走上岸。 天边泛着鱼肚白。 轻微天光之中,足背青筋盘踞,一步一步踏在沙石地上,留下蜿蜒水痕。 眀冀不明白怀中的人为什么一直在哭,还一边哭叫,一边咬他的肩头。 他知道小宗主爱干净,从不赤脚踏在沙石路上。 而玉石床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 没有到纤尘不染的程度,水鹊也接受不了的。 眀冀没有让他碰到,他自己在下面充当水鹊的垫子就好了。 小宗主还是哭。 泪水滴滴答答下雨一样,砸在眀冀腰腹上。 眼睛红红,鼻尖也是粉的。 可怜巴巴地捂住肚子。 迷迷糊糊的时候,水鹊还记得功法里说过要藏在下元里炼化。 ……… 伏断认为沧海剑宗的那群剑修,近墨者黑,和天道之子一样难杀。 原本是极其轻易的事情。 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蠢木头人。 幻形可以完完全全化作是他的模样。 正在四处寻找谁,没找到,木头的脑子大约和松子那样小,于是全然丧失理智一般。 伏断看着另一个“伏断”向自己使出杀招,生平第一次觉得匪夷所思。 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他欺负了这蠢木头的小娘。 招招尽显杀意,双方稍不留意,就能够将对手置之死地。 伏断不得已撤了禁制,免得交战引得石洞坍塌。 转移山顶石洞之外,云涌风飞。 天地顷刻变了颜色。 来了。 伏断危险地眯起眼,一掌正中黝木的胸膛要害处,翻飞出去的黝木变回木雕形态。 蒺藜枪势如破竹,直直冲他面门刺过来。 伏断身形闪动,原地残影一晃,堪堪躲过攻击。 “微生枞。” 伏断声线仿若有切骨之寒。 “哦,现在该称呼为,微生宗主……”他似笑非笑,如毒蛇吐信,“真是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微生枞还是正道首席弟子,惊才绝艳,尚未继承悟真派。 一手蒺藜十三枪,闻名修真界。 伏断被迫堕魔前,是领会过的。 青衫男子面容冷淡,没有见到老相识的熟稔,“少废话。” 微生枞:“你如果不想遭到正道联合追杀,就放了他们。” 伏断冷笑:“我何时摆脱过你们正道的追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微生枞本就不是多言的人,他这些年多说的话,皆是对水鹊的温厚叮嘱。 对于旁人,何况是魔修,微生枞向来是漠不相关的态度。 他提蒺藜枪迎面直上。 出枪沉着稳健,枪势如入无人之境,扫荡云烟! 枪势与掌风相接,整个山头荡开轰鸣。 威势四面压迫,罡风飞沙走石,树木不堪重负,摧折断裂。 伏断这些年来,在魔界即便是闭关小憩,也从未有一息停止过修炼。 他为的就是与仇敌交战的这一刻。 而微生枞,大约是贪恋红尘,竟然多出一个孩子来。 伏断听闻对方停留在化神巅峰之境,止步未前。 化神巅峰与炼虚之境,只差一步。 虽说不是天壤之别,但要是寻常修士,两者之间肯定是化神期的显出疲惫劣态。 可惜这里是清微胜境。 伏断是魔修,胜境过于丰沛的灵气本身就在不断地压迫他。 乘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微生枞与他平分秋色,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手臂内腕着力,丹田鼓气,蒺藜枪伴随浑厚内劲,劈下时平地起风雷! 伏断残影一闪。 即便如此,他左脸纹路之处,划开一道血迹。 鲜血渗出。 他扯了扯唇角,冷白肤色伴随着殷红的血,眼中漆黑一片,令人不寒而栗。 微生枞乘胜追击。 伏断此时却一味躲闪,微生枞隐隐觉得怪异。 果然,伏断启唇,轻悠悠道:“有空恋战,你就不好奇,微生水鹊在哪里?” 微生枞身形一顿。 神识扩散至远处石洞之内,果真没有发觉水鹊的气息。 对手方寸一乱,伏断抓住了间隙。 一举重创。 微生枞退至后方,脚后跟抵住地面。 淡然神情彻底碎裂。 微生枞冷声质问:“他在哪里?” 伏断笑道,“自然是和眀冀一起,做了亡命鸳鸯。” “别说我没让着小辈,我只是让他们,在仅仅存活一人的问题中做出抉择。” 微生枞脸色难看极了,沉声打断:“你敢?!” “你急什么?”伏断皮笑肉不笑,讽刺道,“我不是在替你检验眀冀对小宗主的真心么?” “谁能想到小宗主对他也是情真意切,眀冀一跳崖,他也跟着跳了,真是令人欷歔不已的爱情。” 伏断侧身,避过直刺面门的枪尖。 微生枞像疯魔了一样,接连袭击。 枪势大开大合,不死不休。 伏断要让他像自己当初那般痛苦锥心。 比起他曾经受过的众叛亲离,这还差得远呢。 手掌握住枪身,震得虎口开裂渗血。 伏断持续用言语刺激对方,“放心,你别急,悬崖底下是江河,年轻人福大命大的,怎么会死?” “我还送了忘忧散,指不定他们在何处鸳鸯戏水快活呢。” 微生枞不愿恋战,撤了蒺藜枪要往悬崖去。 忘忧散的药效那么久,伏断当然不会让微生枞打断自己的计划。 想救人自然还得过他这一关。 他拦住微生枞,缠斗起来,两人都使尽了全力,峰头地动山摇。 ……… 悬崖之上的交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两败俱伤。 伏断在正道援兵赶来之前,带领魔将撤离了清微胜境。 峰头是如何染得血红一片的,水鹊不得而知。 他睡得昏天地暗。 微生枞背他回到家中,放在床榻上也无知无觉。 辟邪真君的神魄短时内回归,窥视上界。 菟藤仍旧纠缠生长在枝桠上,紧紧攀着辟邪树。 枝枝相纠结,缠缠绵绵。 然而在无光处,青藤绽露,鲜翠欲滴,点缀着几簇淡白透黄的小花。 从前是尚未开花的。 辟邪真君杀意四起。 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水鹊带回来的。 微生枞一句话也没和赶过来支援的长老们说,他纵身飞越悬崖之下探寻。 才在清泉里找到浸满男人气息的水鹊,睡得懵然无知,任由眀冀清理污浊。 末了,半梦半醒之间,还扯住眀冀的手,小声呢喃:“你做什么……我要炼化的……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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