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下,贺远斜算是认清谁是尤玉清了,顿时跳开尤灵鸢的身边,咬破两指一抹七步莲剑身,七步莲接收到主人的献祭如受鼓舞,剑身越拉越长。 贺远斜随手一挥,被扩大两倍的剑刃带着横扫千军的架势直冲女鬼,却不料那女鬼实力强悍,硬是抗了下来。 就在同时,尤灵鸢被巨大的震动惊醒,如弹簧一般坐了起来,那女鬼受了贺远斜的一击,又和尤玉清对打两招,原本就畸形的四肢更加难看。 它似乎是恼了,身残志坚地袭向尤灵鸢,贺远斜距离她有一段距离,一时冲不过去,尤玉清却毅然决然地挡了上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贺远斜看着尤玉清两只漆黑的爪子,在心中感慨,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只要专心对付那只女鬼……话音未落,只见尤玉清脚下升起旋涡,鬼手再度出现,这次却不再是袭击人了,而是冲着尤玉清的魂魄而去! 尤玉清是鬼,被困住的时间有限,她轻易便能出来,可似乎是算准了她会老老实实留在原地,那些鬼手牢牢抓着她的腿,更像是在以防万一。 不好!贺远斜心中警铃大作,抬眸看见那女鬼身上的鬼气全部从它身上消失,聚拢化成一把黑色鬼剑的模样,朝着尤玉清直去。 女鬼精疲力尽地落地,同时,青年以极快地速度冲过,七步莲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变大变长,被握着努力去挡那一击。 可是还是差一点。 只差一点。 黑剑被齐中斩断的瞬间,黑剑的剑刃已经刺入女人的胸口。 尤玉清身上的黑雾在一瞬间被剥离得干干净净,贺远斜听见尤灵鸢无措的声音:“……母亲?” 她伸出手想要接住摇摇欲坠的身影,可那缕魂魄没有摔倒,稳稳当当地站住了。 然后,从飘着的裙摆开始一点点化作光点消散。 尤玉清刚从魔怔的状态抽离,整个人都很疲惫,甚至有些不清醒。她垂眸看着自已的双手,慢慢回头看向尤灵鸢,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笑:“哎呀,好像搞砸了。” · “师兄!”池树和严骁姗姗来迟,两人一同解决了那只女鬼,这才发现,它是惨死的白雯音。 白雯音整条鬼都呆滞了,随即漆黑的瞳孔中飞出一丝鬼气,池树当即斩断,回身对贺远斜道,“又是那个东西!” 贺远斜还有些呆,他的瞳孔倒映着沉默拥抱的母女俩,池树和严骁就都不说话了,来到他身边。 “小鸢。”尤玉清摸了摸尤灵鸢的后背,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小鸢啊……” 尤灵鸢好像还是没什么反应,她沉默地抱着女人纤细的腰,脸埋进女人的脖颈。 光点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多,它们飞散着远离,连同她抱着的人,一起慢慢消失在她眼前。 光点全部飞远的瞬间,怀里空了。 …… 手心被温热的温度包裹住,贺远斜好像在此刻才找到自已的呼吸方式,缓慢僵硬地把头扭过来,眼圈有点红,声音暗哑:“池树。” 为什么他竭尽全力地去做任何事,总是事与愿违? 因为剧情的设定么,设定尤玉清必须死?可什么才是“该死,她为什么“该死”? 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要被框架固定着,走一条看不见光的路。 池树从没见过他这样,沮丧、无措、绝望,又无助,心里顿时疼得一抽一抽的,侧身将他抱住,轻声说:“师兄,我在呢。” 原来心爱的人落泪,是这么让人难过的事情。 后半夜,贺远斜没睡着,和池树抱着睁着眼睛看了一晚上天花板。 严骁也没睡着。 他的脑海里出现的是少女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双黑白分明,什么情绪都没有的漂亮眼睛里。 严骁看着月亮,越发觉得自已奇怪,怎么总想着她。明明他们离开鬼界后,尤灵鸢的表现都那么平静,还心如止水地收了他师兄递给她、说是尤前辈亲手绣的荷包。 明明没什么情绪起伏。 就在瞬间,严骁忽然想起一句话:没有情绪,才是最大的情绪。 月亮的光照下,有个黑影在慢慢走动,严骁看见了,认出月光下那片青绿色的衣摆,心里不知为何,悄悄跟了上去。 很奇怪,尤灵鸢的修为比他高,却丝毫没有发现他跟踪的小动作,一直出了无欢宗,又来到郊外一处荒废的小草屋。 小草屋后面有一口枯井,井里似乎是没有水了,因为尤灵鸢直接翻身跳下去了。 严骁干脆不藏了,紧随其后。井底漆黑,他却能清楚看清少女单薄的背影,忍不住问:“尤师……师姐,你来找什么?” 尤灵鸢修为比他高了,喊师妹就不在理了。 尤灵鸢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但又不像是早已发现他的模样,回身有些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才说:“找我母亲的骨头。” 片刻,又补了一句:“她是被白雯音吊死在这口井的。” 脚下还有水迹,严骁看着井下偌大的空间,半晌说:“这里太大,水好像前些日子才抽走,还湿着。” 他想说:骨头应该是找不着了。 “找得到!”尤灵鸢的声音忽然变得刺耳,是喊出来的,严骁听见她喊完做了一个深呼吸,心情又平复下来,背对着他说,“我慢慢找,总会找到。” 严骁一言不发地来到她身边,低声道:“……我陪你吧。”
第54章 魔界 “既然你们执意要走,我便也不留了……也罢,反正我过些日子,处理好了宗门的事,也会离开,这样也好。”已破了无情道的尤灵鸢掀开眼皮,平静地看了两个高挑的男人一眼,她的情绪依然很内敛,轻易察觉不到。 她向两人告别道:“贺师兄、池师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贺远斜与池树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抬起来,朝她招了招手。 尤灵鸢露出一个笑,目送他们离开。 经过几天的日升月落,贺远斜终于被带到人间界与魔界的交汇处——灵魔山。 山谷空寂,森林幽冷,池树走在前头带路,一根生机勃勃的柳木藤缠绕在一前一后行走着的两人手腕上。 上山后的一路上两人话很少,出奇的安静,牵着的手却又甜蜜地紧紧缠绕着对方。贺远斜被昏暗的光线照得难受,再加上最近几天在失眠,整个人都困困的,就一直没睁开眼,半瞌着露出一道缝,全靠池树在前头带路。 眼皮忽然一热,视线红火,贺远斜掀开眼帘,看见对面散发着紫红色光芒热流的秘境通道,池树已经念完咒,转头道:“师兄,魔界之门打开了。” 最近池树都不怎么哭哭啼啼了,很是担忧自已,贺远斜全都看在心里。 他这人奇怪,一向乐观,很少动太大情绪,但若是一有什么情绪波动,就很难止住。 就像他在看到池树的经历时,会心疼得快窒息,好几天缓不过来,对池树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在看到尤玉清魂飞魄散后,他也是好几天缓不过来,崩溃的情绪令他沉默了许多。 于是短短两天里,池树整个人都成熟了,体贴得不得了,他睡不着也陪他熬夜陪他聊天,虽然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大概他也说不出,因为没人能感同身受任何人,爱人也不可能,便无从安慰。 但池树爱他,理解他,恋人的陪伴,胜过一切口头的安抚。 “你抱我进去吧。”贺远斜准备给不经意冷落了好几天的池树小朋友重新的宠爱,笑眯眯道,“师兄困得走不动道了。” 这几天他们的亲密接触其实也蛮多的,有亲吻有拥抱,但几乎都是池树在主动,想要通过肢体接触安抚他。但是,在贺远斜选择主动的这一刻,他好似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没心没肺,又温柔开朗。 池树眼睛一亮,满口答应:“好啊。” 他说着,就伸手环住青年细软的腰肢,贺远斜顿时被他的纯情逗笑了:“哈哈哈,我亲爱的小师弟,你在干什么啊?你这样抱,我们两个人横着进去么?像螃蟹一样……” “你得这样。”贺远斜单手撑在池树的肩上,一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两条长腿微屈,就被一脸惊讶但本能反应一绝的池树搂住膝盖弯。 贺远斜拍拍少年细嫩的脸蛋:“这才对嘛,公主抱。” “师兄,你撩拨我。”池树笃定道。 “对啊,要再亲一下么?” 池树抱着他往前走,巨热的火光如沸腾的开水,却在走近的时候,又变成了正常温度。 紫红色的光几乎闪瞎眼睛,就在瞬间,少年低下头,轻吻怀中人的发顶,哑声说:“亲了。” 贺远斜一顿,眼前忽然明朗,魔界陡峭幽深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天光大亮。 居然被撩到了。贺远斜搭在池树肩上的手蜷了下指头,他揉了揉发红的耳朵,转移话题道:“这里就是魔界么?这山谷还蛮漂亮的,景色很可以嘛。” 池树将他放了下来,道:“嗯,师兄很喜欢么?那往后我们来这里住。” “不,”他皱着眉又立刻否定,“这里不好。身为人间界和魔界的通道,人来魔往的,烦。” “你连以后都想好了?”贺远斜闻言温柔道,“那等解决掉这些事情,我们就一起商量吧。” “我记得有个道观,你曾经带我……的身体去过,我们先去那儿看一眼怎么样?”贺远斜建议道。 总算看到贺远斜如从前逐渐开朗的情绪,池树嘟了嘟嘴,回应:“怎么那一段记忆你也看到了……唔,好吧。” · 过去了一年多的时光,按照魔界居民几乎都张扬自大,毁天灭地的设定,池树都不能确定那个道观还在不在了。 两人慢慢走在山路上。抬头看天,魔界的天气几乎都是大晴天,贺远斜被掩盖刺得眼睛疼,又低下头看他和池树交握的手。 再大的困难和苦难,池树都在陪伴他。他可不能因为因为那些坏情绪,把池树也给感染了。 白雯音的魂魄在那之后一起灰飞烟灭了,而贺远斜也尽心尽力了,即使结局不美好,但也不算太凄惨。 贺远斜做了个深呼吸,抬眸看向林间蜿蜒曲折的小道,在几步之后,看到一间破破烂烂的道观。 “就是这里了。”池树回头朝他道,语气说不上来开心还是难过。 贺远斜这才想起来,这个道观对于池树来说并不算多美好地记忆。他可真是脑抽了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师兄,这地方其实还不错。”池树笑了一下,用脚踢开路边的石子。 林间的风清爽无比,飘扬的长发随风舞动,贺远斜伸手捻去飘在他唇边的一缕发丝,抬头温和地吻了吻,说:“那就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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