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冬天就又到了,乞丐大哥的家人找了过来,但不乐意他带走池树。 乞丐大哥只好放弃带走他,临走前叮嘱池树没饭吃了就去找他,他家住在…… 一辆马车路过,声音太大,池树没有听清。 乞丐大哥大概以为他知道了,便转身离开,池树呆了两秒才接受他没有依靠的事实,想追上去,可扒拉开人群,已经找不到乞丐大哥的背影了。 · 池树还是没有哭,他很饿,只是慢慢走在大街上,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在一家包子铺停下,蹲下。 “哪儿来的小赖皮,赶紧滚远点,别打扰我做生意。”包子铺的老板说。 他话虽这么说,却没那么绝情地将人撵走,只是不理他了。 不一会儿,流浪猫在人群里走着,被几只脚踹翻,最后叫着躲到小巷子里蹲着。它就蹲在池树对面,似乎被包子香味吸引,踌躇着踩着地上的雪花,想跳过去。 前头忽然传来声音,似乎是马车撞到了什么人,同时,一个少年忽然一脚踩在它面前,挡住它的去路。 它抬头时,贺远斜才发现那是他自已。 紧接着,寻无真人也慢慢晃过去,将十三岁的贺远斜拎出来。 贺远斜听见自已说:“师尊,你去管那边那个,我……我去管这边这个。” 说完,他看见自已跑去买了包子和糖葫芦,在池树面前蹲下。 “一滴眼泪,换一顿饱餐。” 贺远斜从来没有这样想揍一个人,想揍他自已,也从没有这样心疼一个人,心疼得他好想抱抱池树,马上把池树从这水深火热的日子里剥离出去。 为什么当时的他不直接带走池树,说什么要池树走剧情自已上山来? 贺远斜觉得当时的自已太可笑了。 他把一条鲜活的生命看做nPc,把这个现实又美好的世界看做虚无。 ……他才是那个该受尽苦难的人。
第38章 陪伴 乾阳派招新,流浪猫儿陪着池树上山,直到在乾阳派门口被赶走。 贺远斜随之变成了招新成员中的一名女弟子。 池树受到欺负,这名女弟子忍无可忍想开口说话,不过她还未出手,身为寻无真人的亲传大弟子,“贺远斜”已经出手,将池树带入门, 贺远斜一眨眼,他又变成了池树身上的一把小木剑。 他刚开始学剑,自然不能用真的。 贺远斜跟着他下山,发现他回到曾经贩卖长命锁和黑珠子的小摊,各种讨价还价把东西买回来了。 那玩意儿还在,是贺远斜没能想到的。 一天夜里,窗外电闪雷鸣,池树坐在窗外定定地看着,睡不着还练了一套剑法。 贺远斜这才发现,池树根本就不怕打雷。 骨头记录的场面太零碎,贺远斜一直看到现在,才如愿以偿地看到和雷雨有关的场景。 外面刮风下雨的时候,贺远斜就有所预感,还联想到池树曾经是怎么过的,原来人家是略过的,根本当打雷不存在。 半夜三更,池树把自已练得满头汗水,然后抱起枕头冲向门。 贺远斜的灵体从木剑上出来,飘进枕头里,听见池树一边小跑,一边练习道:“师兄,我睡不着,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外面打雷下雨,好可怕。” 捧读了一遍,开始真情实感:“师兄,我睡不着……” 来到自家大师兄房门口,贺远斜又听见他练习了好几遍,才敢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十来岁的“贺远斜”站在门口,低头看那营养不良到只有自已腰高的小朋友,“怎么了?” “师兄,我睡不着,”说着说着,池树就哭了起来,一只手抹着眼泪道:“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唔,外面、外面打雷下雨,呜呜……好可怕。” “那你还敢摸黑来找我。”门里的少年好笑地把他抱起来,在怀中颠了颠,道:“你好瘦啊,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嗯,有的。”池树哭得可怜兮兮,双手抱着“贺远斜”的脖子,把枕头挤得变形。 贺远斜:“……” 这么多年,居然是装出来的。 他叹息道,真不知道该说这孩子聪明还是有心机了。 窗外雷声更大了,贺远斜忽然听见小池树在心里说:[只要我会哭,师兄就会对我心软的,在山下的时候就这样。] [我一直哭,师兄就永远不会丢下我,不会像爹爹、大哥那样,丢下我不管我。] 贺远斜忽然觉得,自已的心脏要被这小团子的心声吃掉了。 太疼了,疼到贺远斜快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 · “贺远斜”将小奶娃子抱上床,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哄他。 池树窝在少年的怀中逐渐沉睡,时不时伸手去搂“贺远斜”的脖子或手臂。衣服里的一颗黑色珠子随着他熟睡时无意识的动作滚落在床榻上,在他和“贺远斜”之间。 贺远斜发现自已又有了实体,也看见了站在身旁的小奶团子。 可惜池树似乎看不见他,一脸蒙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府邸。 大门地牌匾用鎏金刻成巨大放两个字:池府。 夜深人静,池府的混乱是从一把火开始的,两人看着魔种两指间飞腾的火焰,又看着火种如蝴蝶一般轻飘飘飞舞着落进别院。 紧接着,丫鬟们“失火了!”的尖叫声在整个池府回荡。 池树大概是知道自已回到了娘亲死去的那一天,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写满了恐惧。 贺远斜轻声对他说:“不想进去就算了。” 他知道池树听不见,但是没关系,他自已知道,他在陪着池树就好了。 池树果然听不见他的声音,腿肚子都在打颤,压根儿不敢进去。 可最终,他下定决心了一般,抿着嘴唇,小脸煞白地走了进去。 在外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于是等他进去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狼藉,花瓶碎得七零八落,贵重地植物被踩得奄奄一息,下人们尖叫着被魔种漆黑的爪子掏穿胸膛,侍卫们的刀剑却对魔种没什么作用。 池老爷护着自已的女儿,忙问池秋怡在哪里。池夫人叫住身旁的池辰道:“阿辰,你快去看看秋怡!护送她和那孩子上马车回方家。” 池辰接了令就直奔池秋怡的卧房而去。 池老爷道:“方家不会淌这趟浑水……该死!这些魔种为何要来骚扰我们?秋怡与他们结了仇?” “只要秋怡平安过去了便好,少废话了!”池夫人持剑替手下的丫鬟挡了一剑,道:“你先带涟儿出去!” 池老爷叮嘱她小心,便带着池涟往后院门走。 池夫人大概不会想到,这是夫妻俩和孩子们见的最后一面。 最终,池老爷和池涟死在后院,距离后门一步之遥,池辰死在几只魔种手下,池夫人为其报仇未果,也死于魔种手中。 池树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娘亲,那个如他翻版一般美艳的女人泪流满面,在葬身火海之前,摘下骨头项链,低声在还是婴儿的他耳边说小话:“我们小树将来会好好长大……可以把它送给重要的人哦,娘亲会替你保护她的。” 这句话,在之前的景象里,贺远斜没有听到过。 大概是因为池秋怡的声音太低了,他变成的那只猫又还在脚边,看不到池秋怡的脸,也听不到这段母子间的低语。 贺远斜忽然回忆起,池树把项链给他的场景。 那时候的池树在想什么呢? 会不会想起女人温柔的低语,和舍不得的泪? ……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自已的亲人死去的画面更加残忍的事情了。 池树对方嘉云口中那个“去到远方”的娘亲的最后一丝挂念,戛然而止在这个打雷的夜晚,在几乎照亮天空的火焰里被烧成飞灰。 · 贺远斜和池树并列站着,直到幻境里的天亮了,下了雨,将滔天大火全部扑灭。 大街小巷一直藏着的人们纷纷出现,可惜着,叹息着。 “这池家到底是惹了谁啊?” “一夜之间就被灭了门,这也太可怕了。” “当真死绝了?就没人进去去看一眼?” “你这么说,你倒是去啊。” 别人不乐意进去,池树就自已进去看,贺远斜陪他淋着雨,问:“你想找什么呢,还是说,再看看你母亲么?” 贺远斜努力平复自已的心情,没话找话地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呢……这些事情你都没有跟我说过,受伤卖惨的时候那么干脆,一点小事就要哭着撒娇,怎么真正伤害到你的事情,反而不告诉我。” 池树在他的低语里无言地走着,他把整个池府逛了一圈,踏过满地烧焦的尸骸,最终,幻境终结在池树走到池秋怡尸体旁的时候。 他伸出去抚摸焦尸的手什么都没碰到,一睁眼,幻境消失了,窗外的天亮了。 “贺远斜”早就醒了,他偷懒了一晚,早起打坐,企图在寻无真人那儿蒙混过关。 池树醒后,他沐浴着阳光的笑脸一顿,脸色微变:“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池树揉了揉眼睛,沮丧地看着他,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泪眼朦胧地道:“我怕。” 幻境里的火焰好像跟到了现实,要灼烧他的皮肤。 他伸手要抱,“贺远斜”便将顺从地他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奈地笑:“看来我们小师弟是真的很怕打雷啊,师兄多抱抱就好了。” 一夜没睡的池树这才安心地在他肩头闭上眼。 满身的焦火在这一刻得以平息。
第39章 区别对待(初吻现场) 春天,春色盎然。 一只红身黄尾的漂亮小鹦鹉飞上抽芽的树梢,歪头盯着春合院内练剑的几名弟子。 院内刀光如影,剑气浩荡,少年们一招一式动作标准,神色凛然,领头的那位陪着练了两招,便歪歪扭扭地靠着檀木柱子坐在了台阶上,凭空变出一张白色手帕,将手里刻着七朵莲花的佩剑仔细擦了擦,并道:“不许偷懒啊,不然我要去师尊那儿告状。” 贺远斜随着两颗豆子大的鸟眼儿看着这一幕,骤然回忆起来。 那一年的池树,才十四岁,那张绝世无双的脸便已经是无数女修的梦中情人,乾阳派的外门弟子皆知,池师兄寡言话少,长着一张漂亮到危险的脸,看似难以接近,却十分乖巧,尤其是对着寻无真人的大弟子贺远斜的时候,听话得令人发指。 但外门弟子所知道的都太表面,长老们亲自教授的十几个内门弟子,无人不知池树是个撒娇精,还喜欢区别对待,娇气得很。 比如现在,他练累了,当即扔下剑走去挨着“贺远斜”坐下,屁股一着地就撒娇:“师兄,我手好疼啊,练剑好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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