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久久没回他, 久到他忍不住一抬眼,就撞上那人凶神恶煞的脸,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 那人就一脚将他踹到在地—— 嘴里还骂着污言秽语。 那小的看他挨了打,立刻跑到了他跟前, 护在他身前,恶狠狠的张开双臂, 朝那人吼道:“不许你打我哥哥!我讨厌你!坏人!!!” 但这小孩儿的话也没什么用, 那人还在打着,只不过是多了一个被护在身下的他。 那小点的孩子便是商涂深,那个大的, 是他亲哥哥, 也是被常卿泉手下打聋了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 “他这一身医术,也是为了给他哥哥治病学的。” “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小哑巴, 是他给他哥哥捡回来的第一个药人,后来他哥哥发现了他拿人试药, 以命相逼,他便只拿自己试药了。” “不过后来他哥哥还是死了,剩下个小哑巴,他就养着了。” 温玉沉恍然大悟。 难怪商涂深的身子不好,自个儿当了那么久的药人,能好就怪了。 这会儿他倒能理解为什么这人会如此笃定商涂深会弃了小哑巴去杀林栩之了——因为林栩之若是真查到什么能给常家翻案的证据,他哥的仇便报不了了。 为了亲哥的仇弃了小哑巴,倒也算正常。 “后来我又查到有人给商涂深送了些药材,刚好是商涂深落下药囊的那几日。” “所以你以为是商涂深一箭双雕,拿了药材办事杀了林栩之的同时还能给自个儿亲哥报仇?” 卫兆知点头:“我还查到了那人给商涂深的书信,不过烧的只剩下一个角,但也能瞧出来大概。” 商涂深把仇记在常卿泉头上倒也不奇怪,毕竟他当时只记住了个位置,而那个位置上领兵的便是常卿泉。 不等卫兆知再说些什么,暗处便忽然窜出一支箭直直钉向他—— 卫兆知反应很快,一只手瞬间将他攥住,只是仍旧不可避免的被这支箭将手心擦破了皮。 鲜红的血液顺着箭身下淌。 沈渡川噌的一下挤到了卫兆知的身旁,急得上蹿下跳,拿着卫兆知的手不知所措:“哥你等我给你去取药…” 沈渡川说完就想走,但被卫兆知拦了下来,卫兆知看了眼那箭上的印记,掀起眼皮,看向温玉沉:“许公子还给我准备了此等“惊喜”?” 温玉沉耸了耸肩:“在下实在是与卫大人聊的太过尽兴,一时忘了时间,没去给傅大人报平安。” 卫兆知将那箭身上绑着的字条取了下来,慢慢摊开,只见那字条上的字迹十分工整好看,如果不看内容的话,就更好了。 “傅府一叙,不来撕票。” 卫兆知:“……” 温玉沉被这字条逗笑了。 他怎么写的这么直白? 沈渡川看见这字条简直像是炸了毛的猫,音量瞬间高了起来,他指着字条,愤怒的说:“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威胁我们?!” 沈渡川越想越气,指着字条的手都气的发抖:“他、他、他…”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把哥你的手弄伤之后还来跟咱们讨价还价的?!他就不怕我们——” 卫兆知缓缓抬眼,用没有血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狗头,淡淡说道:“撕票撕的常芷冉。” 沈渡川瞬间蔫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势都熄了火,他抿了抿唇,皱着眉说:“哥,那,我们不能也撕他吗?” 沈渡川的目光落到了温玉沉的身上。 卫兆知嘴角一抽,又忍无可忍的拍了沈渡川的狗头一下,斥责道:“闭嘴。” 撕票就撕票,当着人家面说要撕人家票这不是有病吗?更何况他们方才还站在统一战线,经过沈渡川这么一说,是个人都不可能再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了——虽然温玉沉本身也不怎么信他。 沈渡川更蔫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去救常姑娘嘛! 难道还真要受制于人,他俩一起送上门当人质去?! 沈渡川自顾自摇了摇头。 不成不成,他去当窝囊废可以,他哥不行,他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能送上门被人羞辱去! 沈渡川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样,紧张的攥起了手,郑重其事的跟卫兆知宣布:“哥,我去!” 卫兆知一头雾水,不解的问:“你去什么?” 沈渡川吸了吸鼻子,又深情的看向他哥,还突然攥住了他哥的手:“哥!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把常姑娘带回来,我的遗产也全都给你…” “我们是去赴约,不是去赴死。”卫兆知捂住了他的嘴,无奈的叹了口气,“谁告诉你我们去了就得死?” 沈渡川推开了卫兆知捂着自己的手,眨了眨眼:“他都说撕票了。” 卫兆知补充道:“不去赴约才撕票,撕的也不是你,是常姑娘。” 沈渡川如临大敌:“那还不如撕我了。” 卫兆知:“……” 温玉沉推开窗子,看了看天儿,故作不经意道:“二位是打算让常姑娘安然赴死对吗?” 沈渡川立刻摇头:“呸呸呸!常姑娘不能死!” 说着,沈渡川急切的拽上了卫兆知的手,扯着卫兆知就往外走,刚出门他就一头雾水的扭过头看他哥,问道:“哥,傅府在哪啊?” “我不认识道啊。” 卫兆知看了看自己还在滴血的手,默默扯出了自个儿那个被他牵着的完好无损的手,在袖口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了块布系在伤口上,才算止住了血。 “找不着路就跟在他后面。”卫兆知微微扬了扬头,看向在前头带路的温玉沉。 温玉沉似有所感,回头时眉眼弯了弯,带上了一丝礼貌的微笑。 沈渡川不悦的别过头,冷哼一声,跟卫兆知道:“他好讨人嫌,哥,你是不是也很讨厌他?” 卫兆知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才慢慢悠悠道:“不讨厌,我觉得他只是性子有些古怪,但本性不坏。” “虽然他一道都在跟我们放狠话,但实际上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而且…” 卫兆知抿了抿唇,把后边那句“我还挺喜欢他这个性子”咽了下去。 “而且什么?”沈渡川扬起脑袋,看向他。 卫兆知又拍了拍他的狗头,突然正色起来:“你为何总是不想着好,非要想着自个儿去死?” 沈渡川默默把脸别了过去,像个鹌鹑似的不出声。 卫兆知却仍在继续喋喋不休的数落他。 “我知道了,哥你不要说了…”沈渡川被他说的想捂住耳朵,但他不敢,就连这一声反驳也跟蚊子似的,卫兆知根本没听见。 温玉沉在前头带路,但却故意绕了几个弯,因为他不觉得那设局蒙骗卫兆知的人不会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沈渡川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快步走上前,问他:“你是不是在带我们绕弯?” 温玉沉没吭声,但卫兆知却反常用手拍了拍沈渡川的肩,在沈渡川回头看向他时,指尖抵住唇瓣,“嘘”了一声。 沈渡川愣了一瞬,但也极快的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带着他们甩掉身后的跟班啊。 “甩不掉了。”温玉沉压低声线,拐进了个胭脂水粉的铺子。 沈渡川僵在原地,不想进去,但被卫兆知硬着头皮拉了进去。 沈渡川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脸埋在地里,他压着嗓子,咬牙切齿的问温玉沉:“你带我们来这干什么?!” 温玉沉淡定自若的扯下一侧挂着的狐狸面具,罩在了自己脸上,道:“你觉得进这里能干什么?” 沈渡川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说:“你不会…真要来买这些胭脂水粉吧?” 温玉沉点头,反问道:“那不然呢?” 沈渡川两个眼睛瞪得老大,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他求助似的看向一侧的卫兆知——结果一抬头,他发现卫兆知也带上了个半兽面具。 “哥,你也要买?” 卫兆知硬着头皮点头,还在心底松了口气,幸好他还有面具罩着脸,不然太丢人了:“不买怎么甩掉他们?” 沈渡川无法理解这两个毫不沾边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关联:“买了就能甩掉他们了???” 而事实证明,买了的确就能甩掉跟班了。 傅府内,三个略显壮硕的“姑娘”带着一半面具,其中两个还有些局促想跑,相比之下,温玉沉就显得熟练了很多。 他十分自然的走到了正单手扶额挡住了自己视线的华清棠跟前。 “傅大人,你怎么不笑?”
第130章 笑什么笑, 这换了谁能笑出来?! 华清棠面无表情的拍开了温玉沉搭到自己肩上的手:“…你教他们的?” 温玉沉无辜摊手:“我也是别无他法,傅大人,你不能怪我啊。” 华清棠默默给他们指了指后院的温泉:“…二位可以先洗好身子再来同我议事。” 温玉沉看那俩人走了之后问他:“那我呢?” 华清棠没说话, 只将手绕到了系在温玉沉脑后的绳子上, 将面具扯了下来。 随后又看着他抹的一脸粉停顿片刻,闭了闭眼, 缓过神后转身要走,但被温玉沉扯住。 “傅大人你就这么将我抛下,不管我了吗?” 华清棠不解的扯回了自己的手,微微皱眉:“我是去给你打水, 擦脸。” 温玉沉“哦”了一声, 提着衣裙,笑嘻嘻的说:“那我跟你一起。” 华清棠又定在了原地,一言难尽的看向他:“不要。” “为什么。” 华清棠直白的告诉了他真相:“因为好丢人。” 温玉沉:“……” 不过最终温玉沉还是提着衣裙跟在了华清棠的身后, 因为华清棠一要走,他就叹气, 一直叹气,华清棠一回头看他, 他就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生可怜。 最后华清棠还是不忍心,便默认了他跟着自己走,虽然还是感觉有点丢人。 路过被俩孩子撞到的时候他感觉如芒在背, 好在, 俩孩子根本没认出来这是温玉沉,只是抱着温玉沉的大腿说这个姐姐好好看, 但是抱起来有点大大的。 温玉沉颇为无奈的抬头,华清棠只能硬着头皮找借口把俩孩子支开, 支开后他才如释重负。 “你就这么喜欢穿这种衣服么?”华清棠终于还是不解的问出了口。 连带着帮温玉沉擦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对上了温玉沉的双眸。 温玉沉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华清棠松了口气。 不喜欢就好,若是喜欢,他以后岂不是要天天这般提心吊胆。 温玉沉一手扶着华清棠的腰,一手撑着床榻,看着华清棠跨坐在自己身前,又问他:“傅大人不问问我喜欢什么吗?” 华清棠只当是哄小孩,顺着他的话茬问了一句:“喜欢什么?”
152 首页 上一页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