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家里犯了大事,刚落了贱籍,没入广月台的小贵人】 【看到这个的时候,我便已不对郝三的眼光有任何期待,甚至小少爷也太正常了,我瞧着男伶那一列涂脂抹粉的、曲高和寡的、还有楚楚可怜的红人,心中便觉着,怕是寻不到卿卿似的软和人儿了】 【最后,果然,优伶看完,婢女仆从也都过了一遍】 【遍寻小少爷不着了】 * 不知道是每日有了盼头,还是庄冬卿身体底子好了,晕船也晕,晕了半天,就适应了。 后续一路行船皆是顺利,除了亲卫少了些,环境换了,庄冬卿一路上照样吃吃喝喝,连着饭点都不带变的。 打发时间的事,从写字练字,到船停岸了,去港口走一遭,接接地气吹吹风,剩下的一件,便是给岑砚回信了。 嗯,每天都在看岑砚的信,庄冬卿有些忍不住。 一十九日后,大船抵达既定的港口,庄冬卿一行下了船。 “这里是?” 江南巡盐,庄冬卿还以为他们会落脚杭州,但瞧着风土人情,又不大相似。 “苏州。”柳七笑道,“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巨富繁多,官商勾连,盐务积弊日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与其先动大的,难啃的骨头,不如先从地方上,从小的官员盐商入手。” “再者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来千日防贼的。” “主子的意思是不急,慢慢来,这样大家也能互相熟悉下,彼此心里有个数。” “总不好一下子逼得太狠,让他们狗急跳墙了。” 庄冬卿点头,“所以,以后我们就住在苏州了?” 柳七也没说死:“这边挑了一处宅子,小少爷可以先看看。” “杭州那边也买了宅子的,若是小少爷喜欢,等主子来了,日后搬过去也成。” 想到什么,柳七又笑了下。 “不过主子倒是笃定,这边的宅子,小少爷会更喜欢。” “先去看看吧。” 庄冬卿点头。 一路进了市区,从荒凉到嘈杂,再一段路,竟是越走越幽静了。 见到一处院门,柳七长出一口气:“到了。” 六福情不自禁,垫脚张望了一番:“哇,这宅子很大吧?” “前面走过来的,一片都是这宅子里的,门开在这个方向,就求一个闹中取静。” 那确实也很静了,庄冬卿瞧着,心想,怕是得不少钱。 等到大门打开,一个看着就很慈蔼的阿嬷迎了出来,头上簪着银饰,装扮也与王府里几个阿嬷无甚差别。 “小七,这便是小少爷吧,好,好好。” 阿嬷见了庄冬卿,先行了一礼,上下打量一番,笑开了花。 “阿弥陀佛,想不到几年不见,我们阿砚也有知心人了。” 拉着庄冬卿的手掌,很是柔软。 阿嬷已不年轻,笑起来脸上皱纹丛生,庄冬卿却不觉得难看。 柳七介绍道:“小少爷,这位是主子的奶娘,此次专门从封地前来,看顾您和世子的。” 庄冬卿受宠若惊:“那真是劳累您了。” “什么劳累不劳累的,趁着老婆子还能动,也还能帮上些忙。” “小少爷随着阿砚叫阿嬷吧,别您啊您的,怪生分。” 庄冬卿也笑了起来,重重点头:“好,阿嬷。” “哎,来来,都进来,宅子早就收拾干净了,糕点茶水阿嬷都摆好的,一路上累了吧,吃点东西,好生歇歇……” * 【岑砚亲启,】 【水路有些无聊,但你的信写得很有意思】 【我很好,他也很乖,没有闹我,就是船上走不开,赵爷和柳七有些着急,两个人两天三头的寻借口带我在甲板上走动,我都知道的】 【我今天突然想起,孩子的名字还没取,我可以给他取名吗?】 …… 【岑砚亲启,】 【昨天问的我又想了想,觉得自己取名一般,大名你来取也是使得的,但是小名我可以取一个吗?】 【我想取一个】 …… 【岑砚亲启,】 【今日我们玩了打水漂,原来用石头打水漂不容易,我前几天玩得不好,不过今天很棒,石头在水面上足足点了四下才落水】 【嘻,是不是很好,才练了几天哦】 …… 【岑砚亲启,】 【今天靠岸了,原来落脚的地点不在杭州,在苏州,真是意外】 【不过宅子真的好大,而且好幽静,我很喜欢】 【上京寸土寸金,走了一圈,这个宅子得有两个王府了吧】 【哦对,我今天看到带大你的阿嬷了,阿嬷很热情,人也极好】 【不过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长辈们是喊你阿砚的啊,阿砚,还挺好听的】 …… 【阿砚亲启,】 【阿嬷说我可以这么叫,我试试,你不乐意我下次就不写了】 【住了几日,一切皆好,就是懒了两日,腿脚有些水肿起来,哎,还是得走动】 【明天可以出门走走了,我猜柳七会带我走一段时间,赵爷盯得紧呢】 …… 【阿砚亲启,】 【苏州好大,也很繁华,街上很有意思,而且终于不用担心随便撞到贵人了,带着亲卫走的时候,我有种横行霸道的感觉,哈哈哈】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 【岑砚亲启,】 【又肿了,好丑】 【你什么时候到啊,我听柳七说,你们走陆路,得一个半到两个月】 【现在分开已有一个月多十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哇】 【当然,我没有催你的意思】 …… 【阿砚亲启,】 【一个月半了】 【据说你们路上遇到水患耽误了,希望大家都无事】 【小名我想好了,不过,真的取什么都可以吗,你不会否决吗?】 【近来……睡得不大好,】 【赵爷说是正常的情况,月份大了,没办法】 【他动得也多了】 【唔,其实我一个人也还好】 【柳七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现在也能出门了,玩得很多】 【就是】 【并不多】 【极偶尔的时候】 【我想着若是你能在这里的话,便更好了】 【当然,没有催你的意思的】 【盼一路平安】 见岑砚笑得开怀,从河堤处回来,李央一边擦汗一边问道:“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问完走近,视线刚挨着那封信报,便见岑砚对折,收了起来。 神色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李央:“……” 若是一次两次还好,这已经不知道三五次了,李央想说,再重要的消息,也不至于这般防着自己吧。 不过这话只能心里想想,面上不能说。 岑砚不答反问:“河堤的事还有几天处理好?” “哦,这个,刚给上京去了消息,等父皇的旨意下来,少说十天吧。” 岑砚点了点头:“官府都打点好了,刺头也俱都收拾完了,剩下的问题不大吧?” “那确实,还得感谢王爷……” 李央话没说完,便听得岑砚打断道:“那便好,我江南的宅子里有些事,比较急,容我先行一步,六皇子就留于此地治理完河堤再上路吧。” 李央:“?” 初生牛犊的李央:“啊?!” 不是,还有一大摊子,都丢给他了吗?! 他、他没有经验啊! 岑砚笑道:“龙生龙,想必六皇子必能胜任此间小事。” 李央愣愣没反应过来。 岑砚忽的又道:“听闻六皇子师承于闻大学士?” “哦对,大学士是我启蒙老师。” 岑砚:“素闻大学士精通易经八卦?” “哦,老师起名是比较厉害,很多贵人都托着求他取名呢。” 岑砚:“那六皇子觉得,壮壮这个小名如何?” 李央下意识道:“王府养了小狗小猫吗?” 岑砚:“……” 恰好此时,郝三前来禀报,说马都套好了,除了留给李央的人手,其余人等随时可以上路。 于是李央便见着岑砚笑了下,皮笑肉不笑道:“家事匆忙,我就先行一步了,待此间事了,必定上书为皇子多多美言。” 啊? 现在就走吗? 不是,不留一留,好歹…… 李央愣神的功夫,便见着岑砚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等意识到不对,还有些公文上细节,自己不知如何处理,匆忙寻过去时。 李央站在他们临时下塌的客栈门口,极目眺望,只见好几排马屁股,跑得风驰电掣,马蹄带起滚滚尘沙,一去不回。
第69章 等待 “少爷, 起来了。” 在六福的叫起声中,庄冬卿缓缓睁开了眼睛。 唔。 眨巴眨巴,庄冬卿又想再闭上, 被六福坚定地阻止了, “少爷, 不能再睡了,这样晚上睡不着的,起来吧,难受就起来缓缓。” 庄冬卿一动, 肚子的存在感先于了手脚。 哦, 月份大了。 肚子鼓了起来, 受些磨难, 正常的。 庄冬卿睡眼惺忪,六福则坚定不移地贯彻医嘱, 将他家少爷扶了起来,醒神。 这么会儿的功夫,六福打了热水进来, 热巾子敷到脸上的时候, 庄冬卿一个激灵,清醒了。 洗漱完出门吃早饭,走到院子里的时候, 庄冬卿才意识到,已经不在上京了。 揉了揉眼睛, 迷蒙间,总觉得还在王府。 许是在王府住久了的缘故。 还是惯常在院子里用饭, 江南的吃食`精致, 他们一行, 除了王府的厨子带了两个,江南的大厨阿嬷在本地也找了个,嗯,阿嬷抵达宅邸之前,岑砚那边提前打过招呼,让阿嬷瞧着采买的下人。 “来,尝尝这个。” 若说唯一有什么好的,大概是离了岑砚,庄冬卿又可以和六福一张桌子吃饭了。 岑砚在的时候不太敢,因为郝三和徐四柳七,跟了岑砚那么多年,若非特殊情况,都没有与岑砚同桌用过饭,感觉王府的规矩还是有的,他也不敢让六福越过老人搞特殊。 后面决定留下来了,六福……对他日后能当王府的管事一事,更为热切期盼一些。 同桌用饭又变成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且随着他的身体日渐笨重,周围人愈发小心翼翼,生怕他磕着绊着摔了,六福吃饱了再来照料他,也更合适与合理。 六福咬了口水晶虾饺,点头道:“很鲜,少爷。” 庄冬卿笑了下,就着小米粥,慢慢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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