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你也没什么时间,柳主管郝统领徐统领也有自己的事情……” 灵光一现,又提议,“不然一岁后,放我那边养着?” “可以是可以,就是……”岑砚面露担忧道,“小孩子很容易生病,我听说好多噎着了就没了,赵爷又是父王留给我的,一贯是我在哪儿他就在哪儿,若是遇到什么急症……” 岑砚提这么一嘴,庄冬卿也吓到了。 想想,是这么个道理。 古代医疗又不发达,若是有个万一…… 庄冬卿立刻缩了回去,“那我还是先住到他三岁吧。” 岑砚:“这样最好,到了三岁再看他情况,我们再议吧。” 无形中又将时间往后压了压。 庄冬卿浑然不觉,“好啊。” 又几日,絮絮叨叨到半夜,庄冬卿困了的时候,岑砚问起庄冬卿对王府的看法。 得到了很正面的评价。 如此,也不是不喜欢王府了。 “好困哦,我想睡了。” 庄冬卿脸都埋入了被子里,想结束聊天。 岑砚:“等会儿,最后一个问题。” “唔,嗯?” 眼睛已然睁不开了。 岑砚瞧着庄冬卿是真的困得不行了,轻声问他,“郝三是谁?” 庄冬卿迷糊,“郝三,郝统领?” 岑砚:“不是这个。” 想了想,又循循善诱道,“广月台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郝三让你来的,还记得吗?” 庄冬卿不记得:“嗯?” 句子太长,岑砚觉得现下的庄冬卿应当是听不明白。 又换了个说辞,“你喊三哥的那个郝三,是谁?” “三哥?” 庄冬卿口齿不清道,“哦,三哥,是,是我室友。” “不过……” 岑砚:“不过?” 庄冬卿没声了,实在是熬不住,睡了过去。 但是够了。 已经很够了。 岑砚长出一口气,捏了捏眉心。 这几日打探过,庄冬卿身边绝无一个也叫郝三的人,所以…… 看来是时候找时间,再去一趟大慈寺了。 静静坐了会儿,岑砚吹灭了烛火,揽着庄冬卿睡了。 * 待的上京风波完全过去,岑砚可以上朝了的时候,旁敲侧击的,该问询的心中疑惑,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庄冬卿不讨厌他。 喜欢他的皮相。 不讨厌,也挺喜欢王府。 也爱孩子,可以为他花费时间精力。 但就是这样。 庄冬卿要产业,要自立门户的心思也十分坚定。 甚至…… 岑砚能感觉得到,庄冬卿的思维方式,和他,乃至与普通人的都不大一样。 也就是基于这一点,至今他还是没有完全摸清楚,庄冬卿坚持要走的根本原因。 甚至最坏的念头都动过。 岑砚旁敲侧击问过六福,庄冬卿之前有没有特别和谁要好过。 得到的答案是李央。 但庄冬卿对李央,岑砚自认不瞎,真就是朋友。 还不是那种生死之交的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已经在吏部销了病假,对外宣称大好了,回朝前一天,岑砚将柳七喊进了书房。 将庄冬卿要产业一事告知了柳七。 岑砚轻出口气,“你来办吧,上京的,周边的,还有在封地的,都看着给他些。” 柳七人都傻了。 “小少爷要走吗?” 柳七:“可,可是我连请封正妃的文书都拟好了啊!” 岑砚掠了柳七一眼,柳七闭嘴。 静默须臾,柳七:“为什么啊?” “是不喜欢王府还是不喜欢……主子您?” 岑砚:“……” 岑砚还是答了,“都不是。” “具体暂时还不清楚。” 柳七:“啊?” 想了想,柳七:“那,不然直接问小少爷吧?” 都这样了。 而且柳七也不是瞎的,作为陪同岑砚长大的侍从,他能看出来,岑砚是极中意庄冬卿的。 主子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岑砚:“不行。” 柳七:“?” 否定得太快。 岑砚也意识到了失态,缓了缓,重复道,“不行,你先别问。” 柳七不解。 岑砚深吸一口气,“不急。” “我近来旁敲侧击了太多,若是这么一问,他和六福便什么都知道了。” 庄冬卿是不聪明,但不至于傻到家。 他花了这么多时间慢慢的,分散了问,就是不想正面起冲突。 当然,心中还有没说出口的隐忧。 光是听见庄冬卿说要产业,要走,他就捏碎了一个杯子,若是直接问,结果不尽人意,那又该怎么办? 当着庄冬卿的面发怒,还是将人强留下来呢? 若是这种情况,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岑砚叹气: “慢慢来吧,你也说了,孩子三岁之前离不开人,他已经答应了会在王府看顾到孩子三岁。” 满打满算,还有将近四年时间。 这般一想,岑砚烦乱的心绪又平静了稍许。 忍耐着,一字一句道,“不急,慢慢来。” 顿了顿,又咬牙添道, “他胆子小。” “别给我把人吓着了。”
第49章 桎梏 默了默, 柳七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我们,还能在上京待上三年吗?” 岑砚:“所以我让你把封地的产业也整理一些出来,划到他名下。” “庄少爷肯跟我们回封地吗?” 对这点柳七还挺担忧的, 京城的人, 向来是自视甚高的, 上京繁华,去到偏远封地,恐怕很多贵人就不情愿,比如…… 岑砚眉目舒展, “这个倒是不成问题。” “他并不多喜欢上京。” “哦哦。” 柳七松了口气。 又问:“既然要教打理产业, 那……” 岑砚:“其实让阿姐来教是最好的, 可惜……” “你找着人吧, 可以让他用王府来练手,或许……日后能用上。” 柳七不敢再问了。 怕戳了岑砚肺管子。 等从书房出来, 风一吹,柳七蓦的感觉背后发凉。 刚提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头一想, 这个场景怎么和陶太妃当年…… 啊呸呸呸, 想什么呢! 柳七赶紧打消了这些念头。 必然不一样。 至少庄少爷对未来世子那是顶顶在乎的。 摇了摇头,清掉乱七八糟的想法,王府产业庞大繁多, 柳七想了想,转身着手整理着去了。 * 养好病上了朝, 当场陛下便过问了岑砚身体,又赐了好些东西, 岑砚谢恩。 掉头去大理寺, 书案上需要批改的文书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回朝前, 紧急的文书都送到王府,让岑砚处理完了。 但日积月累的,小事也不少。 这一日都耗在了大理寺。 晚间还想继续,被柳七提醒了一句,“王府来问,我们回不回去用饭。” 近来岑砚都在东厢歇的。 故而这话,其实是庄冬卿问的,问要不要等岑砚。 岑砚愣了愣,看了眼窗外天色,拧眉,“怎么不早说?” 柳七:“……明日我注意。” 岑砚看文书的时候,向来不许人出声打扰,他办公多又全神贯注,柳七盯了好久,好不易找到个喝水的间隙禀报,却是低估了庄冬卿在岑砚心里的分量。 岑砚又道:“现在回去,怕是晚了。” 柳七:“来得及的,说是等人禀报了,那边再用饭。” 岑砚果然放下了文书,起身,“行,那回吧。” 回府果然比平日晚了些,但庄冬卿也没用饭,眼巴巴在等着。 莫名的,光是瞧见庄冬卿坐在院子里等他的场景,岑砚心下便一片柔软。 等他步入,庄冬卿瞧见他人,立马起身,对他露出个笑容。 岑砚脸上也扬起个笑来。 换衣,净手,用饭。 是饿着了,庄冬卿头几口扒拉得可快。 岑砚一面让他慢点,一面给他夹菜道:“日后若是我晚了,你不管我,按时用饭便是。” “啊?”庄冬卿想都不想道,“那多不好啊。” “等等呗,也没晚多久。” 咽下一口饭菜,对他笑道,“反正都饿着,也不便宜了谁。” 岑砚定定看了庄冬卿片刻,没再劝,只点了点头。 等用过晚饭,庄冬卿在院子里坐着,喝茶水消食,柳七抱着从大理寺拿来的一堆文书,岑砚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东厢的书房。 布置完全是按照西厢的书房来的,考虑到用途,还多加了一间屋子备用。 等柳七把文书分好类,岑砚道:“以后饭前,让厨房做一些好克化的糕点,给他垫垫肚子,别饿着了。” 这方面岑砚就没有柳七了解庄冬卿了,柳七:“这些厨房都是备着的,但小少爷饭前一贯不怎么吃东西,说是要留着肚子吃正经的。” 都这般盼着了,还饿着等他…… 岑砚想说些什么,显露到脸上,却只笑着摇了摇头。 用夜宵的时候,庄冬卿进了书房,问岑砚要不要一起,柳七见主子再度放了笔。 准备给庄冬卿的夜宵份量不多,多为甜食,岑砚并不爱吃,这些日子差不多用个半碗就罢,但很乐意陪着庄冬卿用。 用过宵夜,岑砚又进了书房,外间庄冬卿开始收拾着,洗漱上床了。 看着窗外一桶桶热水拎到盥室,水声哗啦,岑砚的心却很宁静。 等他再搞好,上了床,庄冬卿眼睛已然半睁不闭了。 却还记得他肩上的伤口。 前几日结痂全都掉了,露出新生的肉嫩,庄冬卿有点怕再破了,睡前都会看一眼。 果然,又来扒他衣服了。 岑砚也不动,听之任之,庄冬卿眯着眼睛看罢,含混道,“差不多了,过几天就长实了。” 顿了顿,声音轻轻的,“以后别再受这么重的伤了,太难将养了。” 似是提醒,又似是自己嘀咕。 岑砚温声道:“我尽量。” 庄冬卿又伸手摸了摸,郑重点头,仿佛做了什么约定一般。 神情太拨动人心,被岑砚按着深吻了一通。 “我好困的……” “你不早说。” 换了口气,庄冬卿揉眼睛,碎碎抱怨道。 “早说什么?”岑砚问,含住了庄冬卿的喉结。 庄冬卿背脊打了个挺,又落了回去,声音更低了:“做这种事啊。” 说完,却也没有拒绝,反倒放松了身体,对岑砚敞开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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