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 另一个幕僚思考片刻,迟疑道:“会不会,是想时候到了一起发作?先按着不表,细细调查?” 李卓神色稍缓,“这个解释还能说得通。” 岑砚一贯的走一步看三步,兹事体大,先按山匪报,是比较符合他的性格。 这样等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一道呈递给京城,老八也抵赖不了什么。 心中忽又生了个念头,很微小,但让李卓紧张。 不会是老八拿下了岑砚吧? 感觉决计不可能,至少以岑砚的性格,以他对岑砚的了解,无异于天方夜谭,但…… 已经这个时候,快要分出胜负了,就不得不再多考虑一些。 心绪纷乱良久,李卓:“看看王府后续的动静,就知道是山匪还是别的了。” 眼下除了等,他好似也没有别的选择。 但愿,但愿如他所料。 * 李卓那厢着急,李央这边也不得其解。 当着苏州的将领和兵马不好乱说,私下相处,等只剩王府和自己的人了,李央拽着柳七道:“柳主管,只是山匪吗?” 顿了顿,还是显露了本意,“怎会只是山匪?” 分明就是霸着山头,借山匪之名,豢养私兵。 柳七不徐不疾,回道:“六皇子慎言,若不是山匪,可有证据证明为其他?” 李央瞬间哑火。 哦对,还需要口供证物。 证物简单,这个山头的规模,马匹甲胄数量,都是铁证。 口供…… 李央看向柳七,意识到了什么,道:“山匪的几个首领,王府可要审讯?” “自然。” “不仅山匪首领,连同勾结山匪的总督与牵扯其中的官员商贾,都是要好好问过的。” 李央点了点头,“那就劳烦王府各统领与主管了。” 柳七笑着道:“分内之事,自然。” 待得李央离开,柳七瞬间收了笑,他们谈话期间,找柳七的徐四已经在一旁候着,等李央走远后,才与柳七道,“六皇子还是嫩了点。” 柳七垂目须臾,只道:“别说了,听令行事便是。” 岑砚让他们怎么办,他们就怎么着,别的不管。 至于是山匪还是私兵,那自然也只有岑砚说了才算。 徐四点头,说回正事道:“人都给你绑好了,瞧着太阳也快要落山,我得送苏州的兵马原路返回港口,今日王府的人都在山下扎营,郝三刚安排好帐篷的布置,你呢,带人回王府?” 柳七也看了看天色,“不急,我去和郝三对完这边的安排,慢慢回也来得及的。” 想到什么,徐四也没有再多说。 * 下午赵爷晚了半个时辰来。 也不碍事,反正庄冬卿在睡着,来早了反而影响休息。 等赵爷步入主屋,庄冬卿也被六福及时喊醒了。 岑砚坐在一侧,看着赵爷给庄冬卿把脉,试探着扎了几针查看毒素深浅。 “还是会有些不适,但肯定没有缝合难受,多有得罪了小少爷。” 赵爷捻着针道。 庄冬卿倒是笑了下,“您这么客气,怪让我不习惯的。” 在赵爷那儿学中医,惯是冰火两极的待遇,谈西医、消毒还有预防清洁这些赵爷不知道的知识点时,赵爷看他的眼神都在放光,等换到庄冬卿背书,挑拣药材,学药性考核时,赵爷看他功课的眼神,又充满了忍耐,忍耐着将他扫地出门。 但等开始施针之后,庄冬卿便笑不出来了。 岑砚拉住他的手,口吻柔和,“痛就说,喊出来也行,别忍着。” 庄冬卿挤出一个笑来,“还好的,还……嘶,”又一针下去,瞬间龇牙咧嘴,强撑着说完,“还好。” 看着庄冬卿额头渗出来的冷汗,岑砚面上也跟着庄冬卿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在庄冬卿看不到的地方,岑砚的眼神冷得能冻死个人。 赵爷瞧着,只埋头默默做事。 万幸,毒素剂量并不大,庄冬卿忍了下来。 施针完,岑砚揽着他慢慢给他擦脸,低低问道:“身上需要擦吗?” 庄冬卿抿了抿唇,刚有这个动作,岑砚便问他,“哪里还不舒服?” 庄冬卿踟蹰。 没来得及等他开口,岑砚伸手摸了一把他背心,懂了。 庄冬卿:“……” 现下也不用他再说了。 岑砚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等他们走了,我给你打理,刚好身上也需要再上药。” 庄冬卿乖觉地点了点头。 换来岑砚一个浅薄的笑,摸了摸他脸颊,抬头的瞬间,笑意又顷刻消失。 赵爷:“再过两个时辰,我再来施针一次,配合着煎好的药,喝两天便可去根。” 庄冬卿点头。 岑砚:“他的手呢?” 赵爷心头也嘶了口气,斟酌着道:“晚一点再换药吧,伤口太深了,可能……” 岑砚接过了话头,“愈合后手使不上力?” 哦,太深,伤到神经了,是有这个可能的,庄冬卿反应过来。 岑砚常年带兵的人,心里对这些伤和后遗症其实一清二楚,赵爷哪怕不说,他靠掂量,也能掂量个差不离。 赵爷只得如实道:“有这个可能,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到时候只得配合着针灸,慢慢养一段时间再看。” 复健。 庄冬卿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他视线一动,岑砚立刻便道:“也不一定会,卿卿你别太担心。” 他原本就没担心…… 担心的人是…… 庄冬卿看向岑砚,确认他现在不大对劲。 要问的是他,否认的也是他……隐隐的,庄冬卿总感觉不好。 但面上还是尽量轻松道,“没事,伤的是左手,最多以后就举不起重物……”察觉到岑砚脸色变得难看,赶紧加快道,“反正我在王府,那么多仆佣,也不须得我亲自动手的。” “唔,现在已经是富贵闲人了,哈,哈哈。” 庄冬卿笑。 岑砚却没笑出来。 目光死死锁在他手臂,气氛在庄冬卿的干笑后,安静得不太寻常。 “不会的,别想那么多。” 岑砚握住了庄冬卿的手,最终轻轻道。 气氛更奇怪了。 赵爷适时咳嗽了一声,“那什么,药已经熬好了,现在应该也凉了些,小少爷喝药吗?” 庄冬卿:“哦哦好,喝药。” 赵爷收针离开,六福将药端了进来。 好大一碗。 庄冬卿光是闻了下,脸就皱巴成了一团。 岑砚从六福手里接过果干,看着庄冬卿道,“喝完吃点甜的,卿卿。” 呜。 他是在意那点甜头吗? 他是根本就不喜欢喝中药。 眼巴巴看着岑砚,岑砚神色不变,庄冬卿意识到没得商量,嘴边一瘪,喝药。 苦,舌头苦掉了。 怎么能这么难喝。 这年代为什么还没有西药,要命! 一口气喝完,庄冬卿脸更皱巴了,岑砚:“很苦吗?” 庄冬卿把碗给了他,里面还剩一小口。 开玩笑的动作,孰料岑砚真的接了过去,喝了。 庄冬卿:“!” 岑砚平静咂了咂嘴:“是有点。” 不是,哥你真喝啊?! 庄冬卿还没反应过来,岑砚把果干咬进了嘴里,来吻庄冬卿。 那个感觉,很难形容,应该是苦的。 但岑砚嘴里的梅子是酸甜的。 随着口腔一寸寸被扫荡,庄冬卿始终没闭眼睛,就这样看着岑砚,岑砚却……很专注。 是真不嫌弃。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庄冬卿心绪复杂。 好的那只手按着岑砚的肩膀,本来想推开人的,但没舍得,反倒将人拉近了。 随着梅子从舌尖被抵过来,庄冬卿尝到了明确的甜味。 唇分。 又一粒梅子被岑砚极快地用手指抵进了庄冬卿舌尖。 两粒。 嘴里全都是梅子的甘甜了。 “还苦吗?” 岑砚问得认真,又温柔。 庄冬卿不知道苦不苦,只觉得很色。 耳根子还有些发热。 “不苦。” 庄冬卿看着岑砚,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了,阿砚?” 岑砚没说话,垂目。 庄冬卿极快道:“别说你没事啊,别诌我……唔。” 被再度吻上来,庄冬卿始料未及。 想着亲完再问,但这一吻漫长,方才他觉得岑砚是在品尝他嘴里的苦味,那么这个吻,更像是对方在慢慢品尝他的口齿……庄冬卿耳朵又红了点,倒不是不好意思,本能的反应罢了。 等岑砚放开他,庄冬卿难得地急喘了起来。 岑砚把脸埋入他颈项,鼻息悬在他皮肤之上,似要把他的气味全然吸入肺腑之中。 庄冬卿迷糊:“你……” 岑砚:“卿卿。” 脸贴蹭在他肩颈处,慢慢的碾,极亲昵,也极热切。 庄冬卿感觉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岑砚却说了两句不相关的话。 “钦天监开始算吉日了。” “我们回封地吧,好不好?” 很轻,很温柔,不像是问话,倒像是请求。
第96章 受够 两句互相挨不到边的话, 说懵了庄冬卿。 下意识,“啊?!” 心里却慢慢反应了过来第一句指的什么。 不是他聪慧,因着遇“山匪”前, 庄冬卿心里总装着这些剧情, 翻来覆去地在盘, 故而此时岑砚提起个头,庄冬卿第一时间便对上了心中在意的节点。 说起来,这个事儿,当初还是他告诉岑砚的。 事关重大, 庄冬卿不由吞咽了下。 之前的旖旎瞬间消散, 庄冬卿:“你想说的难道是……” “是。” 岑砚平静回复, 鼻息仍然贴着他颈侧皮肤, 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此刻与他亲昵来得重要,哪怕……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盘亘上了心头。 庄冬卿却来不及细究。 已经开始了吗? 之前他告诉岑砚, 若是方士炼制新的丹药,开炉的时间须得是黄道吉日,故而, 需要钦天监参与计算, 在吉日吉时开炉,成丹。 已经开始算吉日…… 也就意味着,新的丹药要成了。 要收尾了? 可岑安安才只有两岁。 原文里整个剧情横跨了五六年时间, 现在,就算算上他怀子的那一年, 满打满算,也就才过了三年。 而且, 李央准备好了吗? 庄冬卿不知道。 瞧着, 只能说, 他瞧着——不像。 思绪纷繁,沉淀了片刻,庄冬卿才记起岑砚还说了第二句,想了想,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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