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昌只能听懂他的最后一句: “是基因病,智力低下,后来引起自闭症。” 黎昌听见这个回答,怔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克明这时候看着他,突然说:“没有别的想问了么?” 黎昌回神:“问什么,比如?” 任克明说:“比如,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 黎昌却被他这个话给弄呆了,好像很不解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什么怎么会有,他就是你弟弟啊。” 任克明听见他的回答,黑漆的眸看了他许久,眸底映着柔软的日光。 半晌后,他吻了下黎昌的额头,说:“嗯,你说的没错,他就是我的弟弟。”
第20章 文去打针了,打完针后,还会做一些每日都会做的例行检查。 黎昌和任克明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等待着。 疗养院的院子园艺做的很好,长椅在一颗参天大树之下,正巧遮蔽日光。温煦的阳光从茂密叶片中穿过,在黎昌和任克明的肩上、抑或是地上留下点点光斑。 黎昌垂眸看着地上的光斑,抬脚去踩。 任克明也垂眸看着他踩光斑的脚。 忽然说:“文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黎昌轻轻应了一声:“嗯。” 任克明继续说: “你知道,我是十年前回的国,那年我十六岁,在此之前,我都生活在英国。” 黎昌又轻轻应了一声:“嗯……等等。” 不对! “你说你十年前多少岁?” 任克明顿了下,缓缓说:“十六岁。” 黎昌:??? “……那你多少岁和我结的婚?” 任克明很自然:“十八岁,怎么?” 黎昌:!!! “十八岁!你十八岁和我结婚了?”黎昌觉得这个世界疯了:“你十八岁的时候和我结婚,我二十岁,然后我们在一起了八年……你今年二十六,我今年二十八?!” 黎昌太过激动,八都发成了第三声。 任克明依旧缓缓点头,很自然:“是。” 黎昌觉得世界都崩塌了。 不是,这正常吗,这合理吗? 二十岁的自己和一个十八岁刚成年的小屁孩厮混在一起,还特么去领证了。 怎么个事儿啊! 黎昌再次转过头来看着任克明,确认道:“你今年二六。” 任克明不厌其烦地回应:“嗯。” 黎昌扶额头:“不行,我要缓缓。” 其实差个两岁三岁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黎昌这个人就是想象力太充足了。 他一想到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任克明才十六岁,说不定毛都还没长齐呢,他心里就难受的慌。 以至于这天晚上他们在疗养院和文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回到家后,黎昌第一件事情就是扒下任克明的裤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 好,现在是二十六岁,毛是长齐了的。 还发育得很好。 任克明哪能经得住他这么看,抓着他的头就往前送。 于是乎黎昌又自食其果地实践了一次blowjob。 实践完后,任克明坐在沙发上,把他紧紧从后面抱着,继续着白天没继续完的话题。 “我的母亲,是在生文时大出血去世的。”他说:“文今年十八,比我小八岁。” 黎昌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样的事。 他一向不懂怎么安慰人,又觉得任克明确实需要安慰,于是只能转过头,试探地亲亲他的脸颊。 任克明很受用,继续说:“那之后我和文一起生活,好在他的父亲很负责,会每个月定时给我们打来抚养费,再加上我零工的收入,勉强也能活下去。” 他静静讲,好像心底埋藏了许久许久的事情,在今天才第一次讲与人听。 其实确实是这样的。 这些事他确实是第一次说出口,以前想要告诉黎昌,每一次话到嘴边时,却又会被黎昌的吻给堵回来。 那种吻十分突然,但又很适时,就像知道他要说什么难过的事情,于是在这之前给予他安慰。 而每当任克明品尝过了黎昌,他就不想再回想以前的事情了。 和眼前的美好相比,何必沉溺于过去。 这一次,任克明终于下定决心,要告诉黎昌自己的过往。 有些难以启齿,有些和身份不符,但那是他的过去,那是构成他全部的过去。 “我做零工的时候,一般也是去餐馆做服务员,”他说,“和你一样。” 黎昌这时忽然问:“那你月薪多少?” 任克明笑了:“比你高。” 黎昌说:“……那你别告诉我了。” 任克明揉揉他的头发。 看,这人就是如此的不一样,他总是会问你一些你意料不及的问题,像是傻,又像是在故意扮傻。 不知道他是真只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还是想避开你的伤痛。 在告诉黎昌之前,任克明想过很多次他会问自己什么问题。 会不会问,那你是怎么回到任家的啊?又或者问,那任老爷子知道文的存在吗?抑或是问,你是私生子啊,任家会接纳你吗? 但最终,这些黎昌都没问。 任克明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他全然避开,就那样缩在任克明怀里,时不时转过来看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他流没流眼泪一样。 看见任克明没流眼泪,他就会很温柔地亲亲他的脸颊,或者握一握他的手。 这就是最好的安慰了,任克明想。 事实上,任克明成长到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安慰。 从回到任家的第一刻起,他就已经为自己穿上了最百折不挠的盔甲,只是十年过去,这盔甲在被一位名叫黎昌的外来客一点一点地撬开。 在任克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低头,黎昌就已经和自己一起钻进盔甲里了。 这天深夜,他们抱在一起睡觉。 只是睡觉,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 第二天,没有出门,他们窝在沙发上用荧幕看着电影。 电影是任克明选的,黎昌没看过,叫《雨人》。 电影刚开始时,黎昌指着汤姆克鲁斯笑着说:“我认识他,碟中谍!” 电影进行到片尾,黎昌转过头对任克明感动地哭着说:“这片子,跟碟中谍一点都不一样……” 晚上,他们睡在一起,黎昌转过头和任克明接吻,忽然吻到那张脸上一片潮湿。 他拿手背擦了擦,又吻了吻,接着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老公,别哭了。” 第二天醒来,任克明望着窗外的阳光忽然说,我们买个拍立得,拍照。 黎昌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小安之前说你不爱照相的。 任克明说:“文小时候不爱拍照,所以我也不怎么喜欢闪光灯,但是,有些东西我想记录下来。” 比如和你一起的时光。 黎昌想了想说:“那不如买相机。” 主要是因为,黎昌不知道拍立得是个什么玩意,反正应该不是传统的相机。 任克明说:“没事,都一样。” 于是这天下午,他们就收到了崭新的拍立得,以及很多张相纸。 黎昌对拍立得特感兴趣,居然还能有一拍就能出相纸的相机! 这一整天,他都抱着拍立得按来按去。 在外面海边的时候,有许多张都曝光过度了,不过没关系,任克明那里的相纸多得是。 站在海边,黎昌拜托了一个路人给自己和任克明拍了张沙滩前的背影。 黎昌挥舞着一只手,任克明则是一只手插兜。 他们面对着大海,相邻的那只手紧紧相牵,就像时间永恒停留在这一瞬间的海平面之上一样。 而他们的感情,则是海平面之下不可丈量的深。 回去后,任克明拿着那张相纸端详了很久,然后用手机拍了张照。 接着不知道从哪找来了缩印,最终得到了一张很小很小的照片。 黎昌本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收到了一条项链—— 一颗椭圆形的链坠,可以打开,里面能够塞进相片。 黎昌收到的这一根,里面的相片就是他们在大海前的那张合影。 任克明指了下椭圆形状,很轻飘飘地说:“你最爱吃的,鸡蛋。” 黎昌哭笑不得,踮起脚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晚上入睡时,黎昌对任克明说:“你对我说了这么多,我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任克明说:“没关系,不需要。” 黎昌说:“不行。”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谁用百分之一百的真心对他,他就会回报以百分之二百的真心。 “我是孤儿,你知道的。”黎昌说:“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反正从小到大,我只对一个人叫过妈妈,那就是我们福利院的院长。” “但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搬出来了,后来那个福利院也倒闭了。”他垂眸:“我不知道院长去了哪里,我们没能再联系上。” 说着说着,他就掉眼泪了。 其实他一直是福利院里最少流泪的孩子,以前院长总是会把哭鼻子说成流猫尿,黎昌几年都不怎么会流一次猫尿。 任克明在他身后擦擦他的泪水,吻吻他耳廓说:“我帮你找。” 黎昌顿了下,抽着说:“你还是别找了,我之前去找小黄,小黄就不见了,我怕……” 任克明摸了下他的头发说:“如果院长不见了,我不通知你,直到我找到她,再来告诉你。” 这样,至少能够永远抱一点希望。 人没有希望的话,活着得多难受。 黎昌说:“好。” 这天后,他们再一起去看了一次文,然后就启程回国了。 坐在飞机上,窗外的风景尽数被云层遮挡。 黎昌这时想起了他们来时的对话,他斟酌了一下,转头对任克明说:“离婚的事……” 任克明却回避了他的目光,垂眸翻书:“刚回去,你就想急着和我离婚么?” 黎昌说:“不是,我不想和你离,我是……” 任克明打断他,声音覆上许久未有的冰冷。 “黎昌,你不用骗我,我不会同意离婚。”他说:“回东郊后,一切照旧,我们是合法婚姻关系,我会继续投资你的作品,你也别想再跑了。” 黎昌本来想问,那合同呢? 现在一个月又过去了,我们的离婚协议上的时间只剩下四个月不到,怎么办? 可任克明这样一说,他顿然就不想问了。 会继续投资自己的作品?他为什么要这样强调。 他难道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图的只是他的那份数不清有多少个零的投资吗? 是,黎昌承认自己是爱钱,但是没到分毫感情都不认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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