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那人后背一凉,瞳孔紧锁,惊呼一声。 安之吓得忙缩回手,“你认识沈渊!” 那人护着昏迷的简风子,连连后退,远离安之,哆嗦着说:“我、我已经二十好几,入过望思台,看过沈渊……” 他眼神惊恐地看着安之,“你、你居然、居然活了!……” 话音刚落,游轮舱门外忽地一暗,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外。 居狼对他大声喝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不明所以,安之恍神片刻。 趁机,居狼几个飞步跨到他面前,一把出手,扼住他的脖颈,用力往后推去。 安之叫居狼推得不断往后退去,忽地后背一痛,瞬间一股冰凉穿过青衣传递到背后的皮肤。 他已经退无可退,后背靠在游轮的舱门上。 居狼依然掐着他的脖颈,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渐渐加力,好似要掐死他。 对他,那双凤眸总是饱含无限温存,如今却凌厉下来,眼尾飞扬,似一把要杀了他的尖刀。 不过他一点都不为此感到伤心惊讶,反而习以为常、有点寒心,好像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千百回了。 他握上居狼的手腕,努力从喉间发出声音,“居、居狼,放弃吧,我累了……”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在安之眼前一晃而过。 他在那如镜面一般光滑的刀面上看见自己的模样。 混沌可怖的黑色充满眼球,野兽般狰狞面目,显露凶恶之态。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没待安之想明白,居狼举着寒刃落下,直指他的腹部,穿刺而过,直直钉进他身后的游轮舱体的铁板中。 …… 清风徐吹,耳边响起疏疏风声,安之睁开双眼,只见叶曳白云,树影摇婆娑,一道清朗的太阳光线从树叶间隙间映射而下,随微风慢摇。 密林之中光线阴晦,不乏雀跃鸟鸣,而安之耳边却静谧异常,落叶之声也辩得一清二楚。 几滴雨水透过树冠间隙落到安之面上,他张开嘴轻轻唤了声:“居狼——” “淅淅沥沥”——回应他的只有雨打翠叶之声。 心中莫名失望惆怅起来,他无声地嗤笑一下,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 凭借最后的记忆,他拉开衣物领口,往自己腹部瞧了瞧。很是平坦,没一点受伤痕迹。 他挠挠脑袋,“怪了。” 语毕,四顾而望,却无一人。 紧接着,忽听一阵喜庆的铜锣唢呐之声。 他站起身,寻着声音找去。 寻觅数刻,见一栋珠楼翠幕,重槛飞楹之阁。 几步上前,他昂头看着阁前牌匾,照着念道:“画莲宫——”念完心头顿生疑惑,“什么地方呀这是?——温言!温言!” 喊了半天,温言没理他。 独身一人,断不敢贸然进入不熟的地方。现实世界倒好,游戏世界里,谁知道会不会跳出来一只妖魔鬼怪。 他转身要走,又听旁边传来低低的啜泣之声。 闻之,鸡皮疙瘩起一身,他心道:肯定是什么恶鬼吧! 想着,不禁加快离开这里的脚步。 没走上几步,“咔嚓”一声脆响,踩上一根风化已久,干脆异常的树枝。 安之咽咽口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哎,死就死吧——”他已经做好与妖魔鬼怪正面碰见的决心。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一位小男孩飘然而至。 男孩出现速度之快,惊到安之额头冒汗,可细瞧之下,那男孩的五官又觉得眼熟。 那男孩眼泪汩汩,哭着说:“安之,带我出去!” 都害怕得哭了,还是这般命令人的语气。安之确定,这男孩是简风子。 安之上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问:“小风,你怎么变小小风了?个子才到我腰哎。” 简风子翻个白眼,拍下安之那只在自己头顶乱摸的手,摆出一副大人样子,双手抱胸地说道:“这是我十岁时的一个梦境。” 见简风子一副小孩肉嘟嘟的脸颊,眼角还挂着刚才哭出来的眼泪,而偏偏语气举止却像位大人,安之瞧着他,觉得有些违和,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出声,“哈哈哈!” 浑然不知安之大笑原因,简风子斜眼看到安之,“痴笑!” 安之仍是收不住笑意,笑道:“我痴笑?明明在这儿抹眼泪的人是你吧……” 简风子脸颊绯红,却也不甘示弱,回怼一句:“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还不是被我吓得在那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念些什么。” 两人都被对方说得很难堪。 “你说这是你十岁时的梦境?”安之清清喉咙,开口问。 “都怪你们,你们不摔开我的简松箱一点儿事没有!”简风子还在气头上。 安之也知此事是自己太冲动而造成,便默默地承下他那一句怪罪,没有出声反驳。 简风子埋怨完,进入正题,说:“我们简家有一个延绵千年的诅咒:每一个简家的子孙,不论男女,在十岁宴那天晚上都会在睡梦中进入这片密林,与画莲宫里那只女鬼成婚。我十岁宴后也经历了这个梦境。不过父亲告诉我,这个梦不可怕,简家的先辈们都在成婚前夕被画莲宫的女鬼赶了出来,此后就再没梦见过她。” “不对啊。”安之疑道:“简松箱已经封印了那只女鬼,它怎么还会在梦中与你们简家之人相见,千年不间断?” 简风子道:“正因简松箱封印了它,所以它也只能在梦中与我们见面。” 安之道:“这么看,那女鬼的确厉害。” “是啊!”说着,简风子又责备到安之,“都怪你们!” “好好好,都怪我们都怪我们……”安之顺着简风子的意思自咎一番,尽量不与小孩子吵架,复又疑道: “简家不止你一人吧,他们都在十岁宴后与那只女鬼梦中相见,所以就算我们打开了简松箱,放出了那只女鬼,她也有极大可能缠着别人,怎么现在光缠着你?” “我怎么知道!你第二天醒来会记得昨晚的梦吗?”简风子又呛白到安之。随即自诩一句:“嘿嘿,可能因为我长得一表人才吧。” 安之轻轻牵了牵嘴角,道:“呵呵,面上敷粉不如心里种德。” 简风子脸都气绿了,双眼圆睁瞪到安之,“你才缺德!” 怼完,画莲宫的大门徐徐打开,嫁女之时的管乐丝竹之音飘出。 一支迎亲队伍从门内鱼贯而出,整齐排成两对,让出中间出一条道路。 跟着,门内缓缓走出一位身穿黑紫色华服之人。 由于距离过远,安之看不清那人样貌。 青天白日却有绵绵细雨落下,安之心中嘀咕:晴天下雨,实在有趣。 简风子忙拉上安之躲入树干后。他探头出去,偷偷看到队伍,急道:“怎么办怎么办?……那只女鬼出来了!……” 安之看看手足无措的简风子,再望向愈走愈进的迎亲队伍,一会儿,计上心头。 他唤出握命,蹲下身对简风子说道:“你引他来。” “你是纵虎出押,要置我于绝地!”简风子脑袋一偏,望去别处,断然不同意。 安之看着十岁的简风子,心觉他挺可爱,一生气两腮鼓鼓的,忍不住牵起简风子的小手,说:“小风,你听我说。我呢一会儿躲树上,你引他到那棵树下,到时我来个从天而降,打他个出其不意。” 简风子望向不断走进的迎亲队伍,内心还是担心安之出事。他回正脑袋,质疑道:“她是只千年女鬼,你能行吗?” “疑人不用。”安之耸耸肩,“不试试怎么知道?” 眨眼,那只迎亲队伍已在咫尺之间。 形式迫在眉睫,不能再说太多,安之最后叮嘱简风子一句:“小风,这既然是你的梦魇,当务之急是赶紧让自己醒过来。” 话音一落,翻身上树。 简风子抬眸望了望躲在树上的安之,咕哝道:“醒过来?……怎么醒过来?……” 他快速转动脑袋,只想到一个办法——痛醒。 他低下脑袋,双眼在地面搜寻一圈。 最后,目光锁定在一根形状尖锐的断枝上。 他动身走过去,蹲下,伸手捡起树枝,藏在袖子里。 再站起身时,那只女鬼已在他身后站定。 “小风——”女鬼唤到简风子,仍是与那晚在辞叶树林外听到的声音一样,不男不女。 简风子没回头看女鬼一眼,急急忙忙跑到安之所在的那棵树下。 那女鬼带着一张狐狸面具,将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唯留刀削似的清晰的下颌线、一双唇在外。 唇不点而朱。那花瓣唇不过厚,也不过于地薄,嘴角尖尖,形状精致。 简风子后背紧依着树干,用稚嫩的声音威胁道:“你敢动我的话,望思台肯定不会放过你!” “呵呵呵——”女鬼边笑边向简风子走近。 已经搬出望思台,可女鬼没丝毫畏惧,简风子乱了阵脚,嚅嚅道:“望思台……望思台有九离之主撑腰……”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典山与简家不相熟,反倒是净潭圣主常常派人来看你。”女鬼并不是在问简风子,而是陈述事实。 “圣主很欢喜我。你若敢动我一根寒毛,他绝不会饶过你!”简风子重拾傲然骨气。 女鬼勾起唇角,浅浅一笑,似是带有一点点嘲讽意味。 此笑品来意味不明,但看女鬼仍没停下脚步,应是不畏惧净潭圣主,简风子只得另寻他法。 他跨步躲到树干后,以此拖延一点点时间。他掏出袖中树枝,用尖头对准手掌中心,迟疑一会儿,牙一咬,心一狠,闭上眼,抬手往下狠狠刺去。 意想之中的掌中剧痛没有来袭,简风子睁开眼。 那树枝与他的手掌相差毫厘。 女鬼牢牢握住他举在半空中的手腕。 “倒真对自己下得去手!”女鬼愠怒。 话音刚落,一道青影从树顶切下,一回呼吸之后,忽听骨肉分离之声,鲜血在简风子眼前喷薄而出。 女鬼的断手从腕上掉落,砸在地上,滚动几圈,沾上泥土与腐叶。 安之翩然落下,挡在简风子身前。彼时,握命回转回到他手中。 女鬼向后踉跄几步,低头看去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的伤口。她捂住断肢,“哈哈哈”地仰天大笑。 笑完,静止不动了。 安之感受到他面具之下的双眼投来的目光,立马起了一阵恶寒,“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另外一只手也切下来!” 方才是靠偷袭的方式割下女鬼的手腕,还能不能再赢得了她,安之心里没谱,只能祈求对方知难而退。 刚说完,女鬼在二人面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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