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吧? 【嗯?长官怎么看我了?】 【唔……应该不至于是让我漏题吧?】 吏部尚书嘴角一抽。 他好不容易坐到尚书的位置,为了一个妻弟就去铤而走险,用小腿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许烟杪也自己否决了:【应该不是,长官他看着人也不傻。】 吏部尚书:“……” 你还知道我不傻啊? 【除了少詹事和吏部尚书,还有谁来着?啊,对了!御史韦达的儿子!】 【芜湖!又多了一个素材!这位韦御史的儿子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韦御史好会做官啊,记下来!】 【厉害了,老皇帝让他负责监督夏律的刻版发行,统共花了三万两白银,他报价八百两,剩下的钱全自己垫付了!】 【我看看这个行为要出什么题……唔,情商还是逾矩?】 其他官员悄悄摸摸看向韦御史,视线里半是震惊,半是怜悯。 第一个受害者来了。 都怪兵部尚书!没事提什么官宦子弟! 韦御史急忙对着周围人否认:“我不是,我没……” 话语一顿,讪讪收声。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许烟杪的指认,下意识就想靠抵赖脱身。但现在…… 有锦衣卫走到他身边,轻描淡写地说:“皇爷让在下给韦御史带一句话:御史家中资产颇丰啊。” 韦御史感觉自己回什么都不对,整个人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慌里慌张。 ——是的,他垫付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皇帝。但是一部分高官对此有所察觉,他主要是想向这些高官表明,自己会来事。 他已经靠这手会来事,让好几位高官对他赞不绝口了!升官发财就在眼前! 但现在,全被许烟杪搅黄了! 韦御史也不敢怨恨许烟杪,只能偷偷瞪几眼兵部尚书。 你没事提什么我儿子要来科举!我难道还能帮他舞弊不成! 你就不能把他当一个正常考生对待吗! 【唔,应该还有……】 兵部尚书感觉到不少目光煞气沉沉盯着自己的后背,并未慌张,反而把腰挺得更直了,眼中带着一抹亮色。 如果不是在朝堂上,如果不是怕许烟杪听到,他高低得来几句—— 怎么了怎么了,寒门学子对比官宦子弟本来就吃亏了,再不盯着点,万一就有人看在他们父亲/长辈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华夏是个讲人情的地方。都不需要给什么小抄,提前安排个好一点的号房啊,监考时不经常在对方身边走来走去导致对方紧张啊,甚至科举开始前给圈个重点暗示一下从哪本书出题……哪怕是小白泽在,也不可能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死死盯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公若不弃,便拜为义父,是吕布的梗() *
第113章 太医!快叫太医!!! 许烟杪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他听话,不瞎折腾,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 ——既然兵部尚书提点他要关注这些官宦子弟,那他就重点关注一下。 结果一下朝,那些官宦子弟的家人/长辈就围绕过来了。 “许郎才十九岁便能登至公楼,真是年少有为啊。” ——至公楼就是科举时主考官观看考生考试的地方。 “我那族人已四十余岁了,还在考贡试,实是羞愧。” “我家小子也是——许郎,我这个人喜爱东想西想,此刻只想坦诚相待,我希望这孩子是有真才实学,如此才能更好为陛下效力。若是德不配位,必有灾难。许郎切莫对他手软。” “俺也一样!” 许烟杪被围得水泄不通,一通轰炸之下,就记得一个核心思想:【就是让我公平公正是吧?】 【他们不说我也会公正啊。不管这些人说真话还是在暗示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大学生昂然扬首。 【高考——不是,科举搞人情的,都是垃圾!】 ……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出去,许烟杪迎头就撞上了季岁,拱手作了一揖:“季公。” 随后就走。但那若有若无地瞟几眼的视线…… 季岁太阳穴直跳,特别想拽住许烟杪,告诉他你要么就直接走人,要么就大大方方说出来有什么事,这种若有似无的目光,不是摆明让人心里在意吗! 等人走远后,季岁拉过一个官员——是朝廷知名的老实人:“许烟杪刚才在心里说了什么?” 那被拉住的官员顿时惊惧不已,嗫嚅不言。 ——很明显,许烟杪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好几个呼吸后,那官员才小声说:“他……他在夸季公……”感觉到季岁不信任的目光,官员:“他说……季公很有勇气。” 季岁:“?” 还真的是夸? 绝不可能。许烟杪没事夸他作甚。 “你仔细说来,吾不怪你。” 那官员一咬牙,往下说:“许郎说,季公你很有勇气,先是看错了结发妻子,又看错了假外甥,竟然都没发现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问题,还敢认义子,妄图让义子给疼爱的外孙女做靠山,也不怕被吃绝户,真有这个想法,与其自己选,还不如抓阄盲选一个靠谱……季、季公?” 季岁的心梗已经体现到脸上了。 停顿片刻,他才不悦地开口:“世有女户,我的家财和人脉自然是留给我那外孙女的,但女子多艰,若家中无男儿,总会有魑魅魍魉想试一试能不能从她身上撕一块肉——他一个萌儿,懂甚!” 那官员小声:“许郎在心里提到过这事,他说:与其相信外人,还不如相信太子妃。” “他还说,如果一定要季公你自己选,还不如挑完后,先把看得顺眼的全都剔除,从剩下的人里挑出一个你看着最不顺眼的……” 对于这份“侮辱”,季岁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跳过去。 “他以为吾是不动脑子便作出此事么?吾认义子,自与其立契为证。有义男签字、保人签字、知见人画押,在吾去世后,其需护吾外孙女周全,为其护航。若不守契约,当受惩罚——季某虽亡,可亲朋好友还在世。” ——但送去皇家就不一样了,如果皇家人欺负阿筝,没人会为她出头。 那官员小小声:“许郎还说,季公与公之亲朋好友年岁颇大,义男却年轻,迟早会升成高官。彼时,无人会为了一个孤女去触他霉头,一纸契约只能凭靠其良心。” 季岁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何尝没有隐秘地担忧这些事呢?可阿筝不愿意成亲,他也不想逼迫阿筝,只能想办法为她增多一些亲戚,让外人不敢欺辱她。 他又能怎么办呢? “若我年轻时留下一儿半女就好了……” 那官员欲言又止。 “其实,这个,许郎也说了……” 季岁猛地一噎。 这人是怎么在心里想那么多事的! “他说了什么?” “他说……”那官员捏着嗓子学许烟杪的声音:“季岁你怎么不让位给你那个义子,让他保护你……” “荒谬!”季岁一甩袖子:“我堂堂男儿——” 官员:“……其实这个,许郎也有话说。” “……” 季岁一个心梗,梗得眼前一黑。 官员:“他说,季公你也可以当女的……呃,后面的话有些粗俗。” 季岁按住直跳的眉心,额头青筋暴起:“说!” 那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那官员带着一点微妙的看热闹兴奋:“许郎说,依靠别人这么爽,你自己怎么不爽一爽呢——季公?” “季公?!” “太医!快叫太医!!!” * “他与我说过,为何会认义子……” 秦筝细声细气地述说。在她对面坐着的,是窦皇后。 ——她会和季岁同行,就是为了能来京师见皇后。皇后给她留了一个牌子,如果想入宫,就可以拿着这个牌子去皇后的庄子里,到时候自有人安排。 说完义子的来龙去脉后,秦筝的喉咙生了锈,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沉默着,微微低头。 窦皇后覆住了她的手。 秦筝微讶地抬头。柔软的掌心传递来温热,似要流遍她全身。 皇后殿下温柔地问她:“阿筝,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这个是她能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的。 “我平日里除了看书,学习舞蹈,便是去乡间义诊,为那些看不起病的人治病。” 说着这些话时,秦筝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她没什么崇高的理想,也不曾想过什么医者仁心,她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些事做——不过,她也确实怜惜穷人没钱治病。而这种怜惜,和她救皇太孙,救路边伤了腿的小兔子,是一样的。 窦皇后向着她微笑:“阿筝的医术很好。我这次身体微恙,便是阿筝瞧出来的。”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窗缝中穿进一缕煦阳,照亮花瓶里那枝腊梅自花瓣尖蔓延自根部的冰霜。金边浅浅,晶莹剔透, 秦筝耳廓边的一层彤色也是浅浅。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学的是野路子,开药方也只懂得用便宜的药材,殿下心善,才愿意入口。若是太医……” 窦皇后脸上的微笑便变成了失笑:“我并非生下来就是皇后,年轻时别说珍贵药材,便是便宜的药物,也不一定用得起。反而是阿筝你开的药方,令我倍感亲切。效用也好,一贴下来,身体都松快了许多。” 秦筝更加羞怯了。那彤色都从耳朵蔓延到了面颊。 窦皇后问她:“季岁既然在操心自己百年之后你的去处——你自己可有想法?” 秦筝红润的脸微微白了些。 她打起精神来,认真回答窦皇后的话:“我也不知。或许会在乡间当个普通大夫——但一定要将脸划花。” 迎着窦皇后了然的目光,秦筝眼圈红红:“哪怕是碍于季公,哪怕季公派了壮士在我身边保护我,我行医时,依旧有男人想对我动手动脚,纵然戴上面纱也无济于事。日后……只怕更会猖狂。倒不如毁了这张脸。” “或许像季公所说,嫁人后有个依靠会好很多。可我不想这样……殿下,我不想嫁人。” 皇太孙的事情,给秦筝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对嫁人更是抗拒重重。 窦皇后道:“阿筝,你可有想过,你自己的学识便是依靠?” 秦筝愣住了。 “你的舞技能让你去公主府做一教舞的师傅,背靠公主府,寻常人哪里敢欺辱你。而你的医术——” 窦皇后柔声道:“太子不慕色,且身体不好,若是有人能够常住东宫,为他调养身体,我也能心安——京中虽有医仙传人,可她夫君被流放,陛下对她心怀防备,忧她在药中耍心眼,便无法让她去医治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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