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洗面就是洗到肩颈,小洗面就是只洗脸。大濯足是洗到膝盖和大腿,小濯足就只是到脚踝。 那下人补了一句:“郎君不用忧心,家中柴火多,汤管够。” 本来只是思考要不要洗肩颈洗大腿的许烟杪:“?” 【这还需要特别提吗?】 那下人继续说:“还有,我家主人特意为诸位郎君每人准备了一份巾器,特意告与郎君。” 许烟杪更懵逼了。 【怎么?这世界上还有要和别人共用洗脸巾的事情?】 另外一处厢房里,刘长史一拍脑子:“哎呀!忘记让下人和许烟杪说,今晚他可以想澡浴就澡浴!多要几次水也可以!” 之前让许烟杪可以随便洗脸,想必已经令他惊叹了,若是再加上随意洗澡,必然令他好感备增! 要知道!就算是丞相想澡浴,也只能隔一天洗一次,而且一般只能用三斛水(40升~60升)!哪怕是这样,都会被说奉养过度。 如果一天洗很多遍澡,那就叫“水淫”! 总之,刘长史双目放光。 天天能够澡浴!如此奢侈,还怕养不肥许烟杪的奢靡之心? 隔壁,只有冬天每三天去一趟大澡堂,其他时候天天自己烧水洗澡、洗脸、洗脚的许烟杪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在别人眼里,是十分奢侈的行为。 很淡定地对下人表示:“多谢。大洗面、大濯足即可。” 作者有话说: 小许:今天也是想回现代的一天。 * 叔党又曰:蒲公有大洗面、小洗面、大濯足、小濯足、大澡浴、小澡浴。盖一日两洗面、两濯足,间日则浴焉。小洗面,一易汤,用二人,惟颒其面而已。大洗面,三易汤,用五人,肩颈及焉。小濯足,一易汤,用二人,惟踵踝而已。大濯足,三易汤,用四人,膝股及焉。小澡浴,则汤用三斛,人用五六。大澡浴,则汤用三斛,人用八九。口脂、面药、熏炉、妙香次第用之,人以为劳,公不惮也。 ——《师友谈记》 【洗脸洗澡,在古代其实是个麻烦事】 * 宋资政蒲传正,有大洗面、小洗面、大濯足、小濯足、大澡浴、小澡浴。小洗面,一易汤,用二人颒面。大洗面,三易汤,用五人,肩颈及焉。小濯足,一易汤,用二人,踵踝而已。大濯足,三易汤,用四人,膝股及焉。小澡浴,汤用三斛,人用五六。大澡浴,汤用五斛,人用八九。每日两洗面、两濯足,间日一小浴,又间日一大浴。 ——《宋人轶事汇编》 【就算是官员,也没办法天天洗澡】 (资政 :宋有资政殿,宋景德二年(1005)置大学士,以授罢职宰相,偶授其他大臣,通称资政) * 而好洁成癖,至不与人同巾器。 ——《宋史》 【不和人共用毛巾脸盆,就叫洁癖了()】 *
第93章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许烟杪意识到了这家下人反应不对,就去翻了八卦系统,在翻到“某官员一天洗两次脸、两次脚,隔天洗一次澡,还被御史弹劾过于奢靡”后,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洗澡在古代真的是麻烦事。不是谁都像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并且不厌其烦地每天烧水的。 【看来以后尽量还是不在别人家过夜了,不然要个洗脸水、洗脚水也蛮尴尬的。有种特别麻烦人的感觉。】 许烟杪拒绝了美姬的伺候,自己把干净的洗脸巾浸湿,搓在脸上,好好擦洗了一下头脸脖子,又换了一盆水泡了个脚,擦擦腿,上床,睡觉。 生物钟还是让他第二天凌晨三点睁开了眼。 许烟杪:“……” 试图睡个回笼觉发现睡不着后,默默爬起来,找下人要了洗漱用品刷牙洗脸,就准备去上朝。 刘长史没起过这么早,被下人提醒后,手忙脚乱地打理一下自己就奔过来,赶在许烟杪离开之前拦住他:“许郎!用个小食再走吧!” ——小食,就是早饭。 随后又是卖惨,说自己如果招待不周会被主子责罚,又是好像为许烟杪考虑,说带着食物到朝房吃太着急了,不如在他这里吃完,慢条斯理地吃,还对肠胃有好处。 许烟杪迟疑了一下:“那便麻烦了。” 刘长史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 等许烟杪转身回去,他才抹着汗跟在后面。 然后就被斜里伸出来一只手拉了过去。 刘长史:“?!” 转头一看,发现是刑部右侍郎,顿时一惊:“不是说了不私底下相见吗!” 月亮还在天上,淡淡的一轮,洒下来的月光便也显得淡淡的。 刑部右侍郎明显心情很不快:“你和我说,大王他到底想做什么?真的只是想和许烟杪交好?” 刘长史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福王有了夺嫡的心思,只是诧异反问:“不然呢?不趁着他未彻底发迹前拉拢,难道要等他气势成了后,腆着脸过去硬贴?哪个藩王在朝中没有几个交好之人?” 刑部右侍郎松了一口气:“如此最好。”又给刘长史敲敲边鼓:“你们可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许烟杪这人……动不得。” “嗯?为什么?” “你别问,这事不能说。倘若流传出去,陛下第一时间就能查到是我说的。” 最高明的谎言就是半真半假,刑部右侍郎说得斩钉截铁,刘长史尽管心里犯嘀咕,也没再追问。只道:“行,我不问。我先继续去拉拢许烟杪了。” 他走得匆忙,将刑部右侍郎甩在身后。便也没看到刑部右侍郎一瞬间变得平淡无波的面孔。 “福王这条船……” 刑部右侍郎眉头紧锁。 他上得太早了,如今也不知道下船会不会伤筋动骨,甚至直接加速灭亡。 但不下船,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接触许烟杪,恐怕出事也是迟早的事。 “或者,我回绝这份任务?”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立刻被刑部右侍郎掐灭了。 福王手底下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并不能保证其他人就不去做了。既然他现在暂时不打算脱离福王的势力,能不被边缘化最好还是不要被边缘化。 * “许郎早间喜欢吃甚?” 对方贴心地列出来:“馄饨、毕罗、胡饼、桐皮面、插肉面、肉丝面……” 面食报了一堆,面食完了又是肉食,肉食完了还有各种杂碎,甜食、酒浆也有,多种多样。 许烟杪思索一下,道:“一份肉丝面,一杯白水,谢谢。” 热腾腾的面很快就端上来,是大厨做的,非常鲜,非常有劲道,许烟杪明显比昨天晚上的兴致高了。 刘长史蓦的反应过来。 是吃的!许烟杪的七寸就是吃的! 悄声吩咐了下人几句,待对方退出去后,他便笑着问:“许郎可吃过花露饭?” 许烟杪:“?” 刘长史便详细描述了一下那是用花露闷过的饭,闷完之后,米粒软糯且晶莹,还带着花露的香甜。 “此物当以蔷薇、香橼、桂花之露最佳。” 许烟杪微微露出兴致。 刘长史:“!!!” 有门! 他家大王生性喜奢,好美食好华服,他知道不少富贵吃法! “还有通花软牛肠——”刘长史假装自己是在陪客人聊天:“许郎可知羊羔骨头里的骨髓最鲜嫩?将之取出,与其余碎食塞进牛肠中,烹好后食用,既有嚼劲又浓香十足。” 许烟杪眼睛亮亮:“听上去十分美味,可惜京师似乎没有。” 刘长史便笑着告诉他:“此乃福王研究出来的吃食,暂时只绍兴府有,我也是有幸得主人赏赐,用过小半碗。” 紧接着,刘长史又说了好多样新奇又费钱的吃食,许烟杪听得十分过瘾。二人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在许烟杪视线没触及到的死角,回来的下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那儿。刘长史这才图穷匕见:“虽无花露饭,也无通花软牛肠,府中有一饮品名为香莲露……” 刘长史笑得很神秘:“绝对是其他地方见不到的珍品。” 许烟杪很犹豫:“即将上朝……” 喝饮料,到时候能憋住还好,憋不住就完了。 刘长史听到这话,还没劝说就先笑了:“许郎莫忧,离上朝之时还有一个时辰,现今下肚,上朝前去解个手,不碍事的。” 许烟杪略一思索,有之前聊天勾起的馋虫作为铺垫,他实在没忍住好奇心:“如此……劳烦了。” 于是,香莲露被端了进来。 在之前聊天那段时间,陆陆续续有官员来此用小食,听到此话,笑着说:“主家好生过份,怎厚此薄彼?” 刘长史应对自如:“诸位原谅则个,正如羊肉要杀羊,牛肉要屠牛,此次出来得匆忙,这香莲露的‘香莲’一次只能有四盏,难以分匀……” 随后又是告饶,又是赔罪,再言说稍后会多准备一些送去各府,才没引得此事发酵。 香莲露越来越近,许烟杪好奇地看过去,万分期待。 【什么琼浆玉液,一次只有四杯,肯定很好喝吧!】 其他官员也颇为好奇地看过去。 ——香莲露这个名字,他们以前听都没听过。 然后,就看到两只宛若云里蟾钩般的小鞋,靴鼻尖锐,微微翘起似菱角。 众官员:“?” 不是说要上什么香莲露吗?怎么是一双女鞋? 而且,这女鞋……是不是太小了?难道是孩子穿的?又不太像。 再细看,鞋中放着一个小盏,盏中盛酒,酒色清俊。 刘长史像是端酒杯一样端起那尖尖小鞋,颇为自得地说:“此为金莲杯,杯中乃香莲露。”说着,将鞋口靠近嘴巴,对着那盏沿饮…… “呕——” 刘长史喝酒的动作一滞。眼睛看过去,就看到许烟杪扒着桌子在那里吐。 “呕——” “呕——” 真吐的那种,吃的那两口面都吐出来了。 刘长史脸都绿了。 他觉得这么喝很正常,还很风雅,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在有人在旁边吐的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喝香莲露。 其他官员猛地站起来,把许烟杪团团围住。 “许郎你还好吗!” “快找大夫!” “许郎饮一口水……” “呕——” “好好好,不饮!不提饮字了!” 【还什么香莲露!脚汗……对不起,我不是不尊重女孩子,但这可是脚汗!女孩子的脚汗也是臭的!为什么有人的爱好是逼人家缠足,还用缠足的鞋子来盛酒啊!】 【而且,那可是货真价实被穿过的鞋!!!】 不少预定了“香莲露”的官员脸色一变,没反应过来的脑子此刻终于开始转动,理解了“脚汗酒”的含义之后,胃里一瞬间翻江倒海,也转头干呕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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