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早已淹没在金陵了,谁都没有人记得,除了他自己。 这个人,怎会知道? 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是唐家的什么人! 王荣荣捏紧了信,不管这人是谁,当他将唐家老元帅的信亲手交给陛下的时候,他,已经入局了。 还有背后的薛家…… **** 四更天了。 金竹打着呵欠,拉着金佑安进屋,“不守了,睡觉睡觉。” 金佑安嗯了一声,和金竹进屋,帮着金竹换上舒服的衣服——睡衣,这人怎是会搞出很多让他哭笑不得的东西,比如说这睡衣。 金竹真的困了,迷糊的看着金佑安给他盖上被子,掖被子,自己却不上来,不由含糊着问道,“你不睡吗?” “我去问点事,待会就回来睡了。”金佑安说着,拉下帷幔,凑近金竹,看着金竹迷迷糊糊的泛着水光的通透圆润的眼睛,轻笑一声,压低声音说着,“新年安康,灿灿。” “嗯,安康……佑安。”金竹习惯性的迷迷糊糊的应着,打了一个呵欠,终于忍不住闭眼沉沉的睡去。 金佑安轻轻的抚了抚金竹的头发,站起身,转身轻步走了出去。 厢房外头,唐七和唐四,唐五正跪着。 唐家唐门没有被祖父裁撤掉的只有一个暗卫,但也被缩减了规模。如今这支暗卫只剩下了六个人,唐四和唐五,负责外头的事情,唐七和唐六随在他的左右,唐一和唐二在祖父的身边,而唐三已经战死。 小叔叔唐齐云身边暂时没有暗卫。 “如何?”金佑安开口问着,神色淡淡,眼眸却是暗沉。 “回主子的话,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大长老已经在沉谷开始安排训练,二长老已经接手哨营,三长老也已经出发前往漠州寻老主人了。”唐五恭敬回话。 金佑安微微点头,看向唐四。 “主子,所有的账目和钱财都已经交到二长老手中,但是二长老要求,必须让属下回禀主子,要有一个人来共同掌管。”唐四恭敬说道。 “不必。你跟二长老说,我信得过他。”金佑安说着,看向唐七。 唐七恭敬跪地,“如主子所料,王荣荣收了第二封信。宁王已经开始接受后宫太后的安排,准备参加开春后的春日宴。另外,于世忠和崔家似乎有所联系,哨营的消息还不够明确。” 金佑安慢慢点头,低声说道,“楚阔呢?” “楚大人没有留在金陵,他启程前往了漠州。”唐四恭敬回话。 “嗯,由他去吧。” 金佑安抬头看天,似乎天就要亮了。 “都下去吧。”金佑安低声说着。 “是!” 金佑安又看了眼天,新年开始,新的一次轮回拉开了帷幕,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日子?此前种种,似乎相似,又似乎完全不同。 “佑安……睡觉啦!”身后传来无奈的好听的声音,属于少年郎的朝气活泼又带着惫懒。 金佑安回过神,转身看着靠着门,穿着不得体的“睡衣”的少年,皱了一下眉头,说过了,不许穿这样的“睡衣”走出房门的。 “灿灿,回去睡觉。” “你都不来睡!” “来了,就睡了。待会要祭祖吗?” “……对哦,祭祖哦……啊啊啊被你气死了,我只能再睡半个时辰了啊啊!” “……睡吧,待会叫你。” “都是你这个笨小孩!” “……好。我笨。”
第41章 流光易逝, 四时匆匆,花谢花开一杯酒,一梦浮生后。 春尽夏至, 一年又一年, 转眼间, 潍城已经六度花开了,凉夏的赛马会也是第十年了。 赛马会由白鹿山书院主持召开,学子们都得参加, 一共六个比赛项目,赛马,射箭,马战, 马球等, 还会邀请其他书院前来参加,比如说今年, 就邀请了嵩山书院等, 还有金陵的国子监也派出了代表前来参加。 因此,赛马会也成了潍城的一年一度的重头戏, 府衙和州令再忙都会前来参加,更不用说地方的大户和有名望的乡绅了。 赛马会就在潍城郊区的避暑山庄里举行。 这避暑山庄是府衙所属,据说是潍城的商户金家捐赠出来,专门给府衙用做夏季炎热的时候给百姓们提供避暑,当然会收些费用, 不过不贵就是了。 而赛马会年年都在避暑山庄举行。 此时的马场四周的看台上,早已坐满了人, 在看台中央,隔开了几十个包间, 在左侧最后的包间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坐在椅子上,左手边的圆桌上是几碟点心,还有一壶热茶。 青年面容白嫩俊秀,嘴角微翘,一双圆润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通透明亮,眉眼间满是笑意。神色惫懒的又悠然。 青年的另一侧坐着一三十左右的男子,看着马场上的比赛,神色很是紧张,不时的说着,“哎呀,我看国子监来的这几个是来势汹汹啊,这,这佑安看着有些危险!” “姐夫,你就放心吧,你在起风居下的那点赌注肯定能够让你翻倍。”青年笑说道。 男子哼了一声,看着青年,“我看你倒是挺悠哉的!你别告诉我,那一千两不是你押注的。” “啊,那个啊,我押的可是一万两哦。”青年嘿嘿一笑,晃了晃自己的手指,神色透着几分得意。 男子瞪大眼睛,猛地拍案站起,“我草!你个破竹子!你个败家子!你,你居然押了一万两!嘛的,我要告诉你姐姐!” “没事的啦,佑安今年肯定又会赢的!”青年——金竹托腮看着马场上已经一跃而起又冲在了最前的那匹白马。 以及,白马上的那已经十六岁的少年。 皎若玉树,气质高洁,身姿如松柏,神色清淡,眉眼如墨,搭弓射箭,一气呵成,仿若喝茶看书般随意,可射出的却是三支箭矢—— 砰砰砰! 三支齐齐中了靶心! 一时间全场欢呼不已,白鹿山书院的学子们兴奋的齐齐喊出了少年的名字——金佑安!金佑安!金佑安!…… 包间里的金竹挑眉一笑,看向自家姐夫——薛正峰,你看,我说了,佑安肯定会赢的! 薛正峰松了好大一口气,没好气的瞪了金竹一眼! 赛马场上,赢了最后一场比赛的金佑安,利落干脆的下了马,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阿七,朝四周看台,拱手答谢,便转身走向了主台,主台上,州令韩布衣,白鹿山书院的诸位老师,其中自然是有宋鸿儒老师这样的大儒,而六年前去了金陵的明芳老师,也回来了。 “果然啊,后生可畏啊。佑安,你今年又赢了,什么时候参加生员考试呢?”韩布衣叹气问着,他自打六年前来了潍城,就年年都问这个问题!明明就可以三元及第的状元之才,却一直拖着不去参加考试! “很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的摘花宴,你得来,国子监来了几个人,都不错,好好的和人家探讨一下。知道吗?”宋鸿儒笑呵呵的拍了拍金佑安的肩膀,顿了顿,又压低声音生气说着, “还有那根竹子,既然回来了,就要参加!” 金佑安垂下眉眼,恭顺应下。 这时候的包间里,金竹站起,伸了伸懒腰,挥了挥手里的扇子,对薛正峰笑道,“趁现在人不多,我先回去了,待会佑安来了,麻烦姐夫你跟他说一声。” “你是怕宋大儒会逮住你啰嗦吧。真是!你当初答应了他,要参加举人考试,你却告诉他你是商籍,你参加不了考试,真是!”薛正峰没好气的瞪眼,当初搞这一出,气得宋大儒跑去了金家祠堂里坐了三天三夜,吓得金家的族老们都跑来了,韩布衣也来了,后来,还是佑安出面,也不知道和宋大儒说了什么,宋大儒骂骂咧咧的才肯离开。 可后来,见金竹一次,就骂一次,连累得他带着家里的那两个皮猴子去白鹿山书院拜师的时候,被刁难了好久。唉。 金竹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他也不是故意的啊。他哪里知道,举人考试居然会限制商户不得参加。唉。家里也没人跟他说。 “去吧去吧。你也是从漠州赶来的,累坏了吧,回去好好休息。”薛正峰见金竹一脸尴尬的样子,眉眼间难掩的疲惫和憔悴,便叹气挥手,示意金竹赶紧回去休息。 本来今年赛马会,金竹是没法参加的,他远在漠州嘛,没想到,金竹却是赶来了。 也是,今年是佑安参加的最后一届赛马会嘛。 薛正峰看着被众人围住的人群中的金佑安,想起金竹去漠州前跟他说的,唐家老元帅会亲自来潍城,主持金佑安的弱冠礼,正式将金佑安写入唐家的族谱。 此后,便只有唐远之,再无金佑安了。 ***** 金竹悠然的骑在马上,身后是林叔和银子。 “奉老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吗?”金竹一边慢悠悠的骑着马,看着这山间路上的碎碎的野花,一边问着。 “已经安排好了,大娘子安排的,就在墨书阁,距离青书苑比较近。”林叔恭敬回话,顿了一下,低声说着,“郎君,到时候,这个措辞?” 本来是金家六郎的,突然间就变成了唐家的小郎君,这个……要怎么掰啊。 “措辞?不用啊,佑安在金家的族谱里的安排,本来他的娘亲就是唐家的女儿啊,那遵从母命,弱冠后随母姓,继承唐家血脉,这个合情合理哑。”金佑安懒懒的说着。 林叔恍然,哦,原来当初郎君都已经想好的了? 但是,林叔看着骑马走在前头的金竹,如果六郎君真的成了唐远之,也就意味着,六郎君要离开潍城了,到时候,三郎君可会习惯? “对了,银子,你有空的话,去酒肆跑一趟,拿点我去年酿的老酒和桃花酿,奉老最爱喝酒了。”金竹又说着,仰头看天,六月的夏天,真的很热啊。 银子恭敬应下,就先骑马赶去了酒肆。 而金竹和林叔,就这样慢慢的骑马,一边时不时的说几句,慢慢的走回了金家祖宅。 回了青书苑,洗漱一番后,金竹就在廊下坐下,看着午后的阳光,吹着夏日的凉风,左侧手旁就是一碗凉瓜,好不容易整到的这个世界的西瓜,居然叫凉瓜?而且皮居然是黑色的,害得他差点找不到。 “郎君,奉老应该没有那么快到吧。”林叔一边问着一边给金竹扇着风,但没扇几下,扇子就给金竹拿走了。 “林叔,我不热,我自己来就好。你待会也下去好好洗洗,天太热了。”金竹说着,埋怨着,“真是,说什么我体质差,不能泡凉水太久,那老神仙就是唠叨!我哪里差了!我师傅前阵子在漠州碰见我的时候,还说我武技终于进步了呢。” 林叔轻咳一声,“郎君,老神仙也是为你好。要不,我再去拿盆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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