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寻眼中的迷惑并未减少半分,除了这座以前没有的建筑外,还有主角墨名带他来此的目的。 直到往最里面走去,越过一道略显熟悉的房门,进入到更加熟悉的一间意外朴素的寝室。 墨寻眼眸微微睁大。 他看见了,一口横放在寝室中央,半透明的冰棺。 以及,仿佛沉睡在冰棺内,一道非常非常眼熟的,白色的身影。 这不是——他自己吗?!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轻地叹息: “师尊的遗体,弟子可是保存得好好的呢。” 只不过,当魔尊暴戾冰冷的视线掠过他们,瞬间哑然失声。 最后,那视线又回到了半跪在地的顾随之身上,仿佛对他沉默的态度不满,魔尊再次冷哼了一下,掩在诡异面具后的眼充满了血腥戾气。 “顾左使,有何问题吗?” 此刻,顾随之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预感,他抬起了头,却在与魔尊的眼神接触到的瞬间,又蓦然垂下。 “尊主,若属下没记错,上清派乃玄元尊者所在的门派,还望您三思。” 这句话一出口,现场除了焱姬微微眯起了眸子外,底下一群魔将皆是墨名其妙的表情。——玄元尊者?已经死去了一百年的那个? 不过,顾随之却不管不顾了,尊主对墨寻出乎意料的重视,与现在着重打击上清派的命令,都无一不在推向某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墨寻很有可能是玄元尊者的转世! ——离开魔域的墨寻或许已经被上清派发现,并接回了上清派之中! 魔尊眼神一冷,周身的压势徒然骤增,顾随之闷哼了一下,鲜红的血液自嘴角溢出。 “你这是在质疑本尊的命令?” 顾随之只能深深地低下头颅。 “谨遵——命令!” 少年抬起手,把脸上的手打了下去。 顾随之看着自己的手背,也不恼,嗓音轻佻而戏谑,“你不是我道侣吗?我不能碰?”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顾随之朝自己微笑。 一个灵力捏出的幻影,胆子倒是大。 什么人都敢碰。 一身白衣的男人凭空感知到了一股危险,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手肘抵住另一只手的手背,单手撑着脸,歪头打量他。 “我怎么感觉,你突然变丑了这么多?” 顾随之仔细咂摸了一下这种感觉,言简意赅道:“突然就变得……老了好几千岁。” 他彬彬有礼地补充:“且面目可憎。”
第50章 顾随之转头就告状:“你看,他说你长得丑!” 林慕:“……” 他没听错的话,难道不是变丑? 然而幻境中的顾随之也不是好糊弄的,能由着他挑事,“我说的,是你。” 他戏谑道:“老人家,这次听清了吗?” “老人家……”顾随之笑了一声,嗓音压低,隐隐有股风雨欲来的趋势,“你还评价上了?” 他索性离开了林慕的身体,一手揽着人,从后往前把人拥在怀里。 眸子里阴云翻滚,“离远点,劣质赝品。” 八卦永远不会停歇,传闻只会越传越离谱。 于是,在墨寻尚不知情中,关于他的事情又一次在上清派中风靡,更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 且无论各种五花八门的流言,唯一一点深受众弟子肯定的是,这名凡人定然受极了他们掌门云槐仙尊的钟爱!——某几名弟子极力笃定。 虽说很难想象,向来淡漠无情的掌门会对某一个人关怀备至的画面,才使得众人愈发好奇。 所以,咱就是说,为何还未听闻掌门收徒的消息? 对此,负责侍候墨寻的几个童子或许能够明确地告诉他们,收徒估计是不可能收徒了,倒可以给你们收个“掌门夫人”。 “……” 此刻,那些传闻墨寻暂不得知,但他却也是遇到了苦恼之事。 前头刚刚知道魔域攻打修仙界,难怪这段时间见到殷云槐的次数缩减了不少,作为修仙界第一门派上清派的掌门,在这种紧要时刻自然是悠闲不到哪里去。 不过,谁又能想到,身为敌军头头的魔尊,不在战场前线坐镇魔族大军,竟然偷偷溜进了修仙界,溜进了第一门派上清派之中…… 墨寻的表情很平静,他平静地端着一盏清茶,慢悠悠送入口中,感受茶香在唇舌间弥漫,芬芳馥郁。 若没有一团黑漆漆的雾气飘荡在旁边,氛围可以说是十分悠然惬意。 可惜,没有如果。 浓郁黑雾中浮现出了魔尊的面容,与殷云槐如出一辙,却是邪性狠戾,隐隐发红的双目又如血泣沥。 墨寻不想知道他是如何溜进修仙界,又是如何在不惊动上清派的结界,乃至凌霄峰的护山大阵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对于主角这种生物而言,一切皆有可能。 更何况,魔尊与殷云槐,本质上而言就是同一个人。 虽说墨寻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的联系,但总归是没有主角不能做到的。 倒是这会儿忽然看见魔尊,脑海不由浮现这几日睡得不太安稳的夜晚……只能说,自前几日,魔尊或许便已经一点点地侵入进来了罢。 如此念头划过,墨寻便仿佛感觉到自己额上的青筋在跳动,是他大意了,但还是按耐下稍显不虞的心思,专注目前发生的大事件,语气淡然地说道: “攻打修仙界是你的主意吧?” 然而,这显然是明知故问的话语。 魔尊冷笑,嗓音有如砂石磨砺的暗哑: “师尊见着弟子的第一句话,便是要提这个问题么?” 倏忽,黑雾翻涌,他逼近了手端茶盏的青年,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漆黑雾气几乎要舔.舐上青年白皙的脸颊,恶声道: “没错,除了本尊,师尊觉得还有谁可以命令魔族大军?” 墨寻下意识闭了闭眼,便感觉睫毛似乎扫过了什么,太近了,他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一点点。 魔尊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仿佛回到了之前在魔域第一次见对方的时候,凶残戾气,但似乎又暗藏着极致的妒火。 当然,魔尊是该生气,该嫉妒的。 气师尊毫不犹豫离开自己,又妒这几日所见到的——即便,那也是他自己。 更重要一点,是他意识到了,哪怕自己表露心意,无论是身为魔尊,还是一如以往受师尊喜爱的弟子殷云槐,却始终无法令师尊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 在空中飘忽不定的黑雾愈发浓郁,像是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般,空气的温度降低下来。 墨寻看着,忽然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要闹了。” 似是在安抚一只濒临失控的猛兽。 虽然不想承认,但墨寻清楚一切因他而起,抛开其他因素,魔尊的这些行为落入他眼中,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然而,从未有过情感过往的墨寻,终究还是无法理解,情爱这东西有多磨人。 不然为何又说,历情劫,历情劫,既是情意,也是劫难。 墨寻只看到了表面一层,当然并不是说对方表白了就一定得接受,这就是道德绑架了,但已经身处在劫难之中,尤其是一方哪怕偏执黑化亦不愿放手的前提下,走向便不是自己所能预测的了。 在他略显无奈的嗓音落下,可这短短地几个字,却未能起到丝毫安抚之意,反倒令魔尊的面容更是扭曲了几分。 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墨寻眼眸微微睁大,望着前面一团黑漆漆的浓雾,骤然间炸开般扩散了好几十倍,偌大的浮云殿尽数笼罩在黑雾之中! 他并未看见,外面的天空,以凌霄峰为中心的数十座山峰,蓦然暗沉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气象变化,让留守在上清派内的弟子或长老皆徒然一惊,正直魔域攻打修仙界的关头,疑是敌人入侵的画面浮现在众弟子脑海中,顿然警惕地四下张望。 不过,在这种突发的变故中,上清派结界乃至护山大阵却毫无动静,这也是众弟子仅仅只是警惕而没有惊慌的主要原因。 在护山大阵下,任何邪祟皆不可苟活。 却无人知道,魔尊与他们的掌门云槐仙尊为同位一体,无论是上清派结界,又或者是凌霄峰的护山大阵,对魔尊而言想要不引起注意不过轻而易举之事。 而前线的战争,到底只是为了引走殷云槐的注意力,使得魔尊的潜入更加通畅无阻罢了。 是的没错,前线打生打死,只为了魔尊从后方更好的偷家(?)。 倒是这座浮云殿被殷云槐下了禁忌,令魔尊多花费了一番功夫,却也仅此而已。 然而此刻,墨寻由始至终的态度,无疑让魔尊本就岌岌可危的不稳定的情绪,深受刺激,暴戾再也无法掩盖。 冲天而起的漆黑浓雾覆盖在凌霄峰上空,遮天蔽日的厚重乌云伴随着猩红雷鸣宛如世界末日—— 这一瞬间,上清派上下众弟子均惊骇地抬头,望向浮云殿的方向,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敌——袭!!!” * 此刻,身处在浮云殿,爆发出滔天魔焰的漩涡中心。 墨寻表情怔愣地看着眼前一幕,像是不太明白,怎么一言不合就发疯了呢。 但情况却容不得他多想,被对方泛着血丝般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墨寻便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墨寻注意到,像是有丝丝缕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诡异符文,一点点地爬上了对方的面孔,这并不陌生,正是与之前魔尊佩戴的那一张银白面具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墨寻倏然生出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恰在此时,天际飞来一道剑光好似惊雷炸现,瞬息劈开了浓郁的黑雾,落入到浮云殿之中,将前面魔尊凝聚出的面孔一分为二! 来者在锋芒消散中现出身形,寒霜似的眉眼,身影高大挺拔,一袭华贵白袍,正是云槐仙尊——殷云槐。 他将墨寻护在了身后,目光锐利地直射向前面剧烈翻涌的黑雾。 “魔尊!” 飘飘散散的纸钱雨,迷了墨寻的眼睛。 他从睫毛上捻下片白纸,背后就被重重一击,重生后孱弱的身体差点呕出血来,跪久的膝盖青青紫紫,这下疼得他直皱眉头。 老家仆浑身缠着白,满脸都是鄙夷,微微用鼻孔对着墨寻的脸:“才跪了多久,谁让你在少爷灵堂动弹了?” 一个赘婿而已,还真当自己癞蛤#蟆能吃什么好东西,登堂入室就可以做主? 领了苦差事陪墨寻守灵的老家仆本就一身怨气,此刻瞧着墨寻这副狼狈模样,心底暗自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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