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了。” 都说红颜祸水,但在焱姬看来,蓝颜也不遑多让。 直至此刻,她才生出了一丝疑惑,若说墨寻只是玄元尊者的替代品,为何尊主又如此看重,甚至…… 焱姬仍清楚地记得,那晚她发觉不对而跟着过去时,还未抵达现场却目睹的一幕,仿佛百年前尊主失控的画面重现。 就在魔域与人间的边界,方圆几百公里范围,承受了魔尊的滔天怒火。 要不是焱姬及时发现昏迷的顾随之,瞬息将之带出,只怕已经在尊主的怒火发泄下连灰都不剩了。 但尽管如此,作为放走了墨寻的罪魁祸首,亦被扔进了十八层炼狱内受罚了整整两天,险些神形俱灭。 焱姬倒也不怪墨寻,在这件事中,他其实是最身不由己,作为一名毫无话语权的凡人,连自身生死皆无法保证。 只能说,蓝颜祸水啊。 拥有如此容貌,却无任何自保之力,便注定了不能自主的人生。 焱姬摇了摇头,抬起仍动弹不得的顾随之离开十八层炼狱。 …… 天魔殿,仿佛一夕之间恢复到了从前,那名凡人从未出现过的日子。 森然、恐怖、骇人。 无论是守候在殿外的魔侍,又或者负责伺候的魔仆,均冷汗涔涔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触怒到了魔尊,血溅当场。 这一刻,对比先前墨公子在的日子,就显得格外难能可贵,甚至是怀念起了对方,期望下一秒墨公子便出现在门口。 但可惜,他们的期望成了一场空。 ——墨公子,失踪了。 同样,被无形的巨大压力笼罩在身上,心惊肉跳噤若寒蝉的,还有殿内并排站着的一众魔将。以及在最前面的焱姬,与伤势恢复了大半的顾随之。 满是暴戾的眼神重点落在了脸色微微发白的顾随之身上,在魔尊的一声冷哼中,终于控制不住半跪下来,喉咙尝到了自己血的腥味。 “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魔尊冰冷的话音落下,顾随之立刻低头应道:“请尊主吩咐。” “作为主帅,率领千万魔族战士!进攻修仙界——上清派!” 哗啦—— 底下的一群魔族骇然抬头。 不过,那并非是要请魔尊收回诚意的意思,而是一双惊骇的眼睛不断迸射出兴奋的光芒,未等顾随之回应,他们便接二连三激动道: “尊主!这是真的吗?我们终于要攻打修仙界了?!” “吗的,俺的大.棒早就饥渴难耐了!” “干他娘的!” 粗俗的话语热情高涨,一个个摩拳擦掌。 自从幽冥魔域的格局更改,便与修仙界维持了一百多年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然而谁也无法想到,导火索竟是一名凡人。 镇守在修仙界与魔域边境处的一座要塞,其最高负责人为上清派一名合体期长老,炎阳真君。 炎阳真君坐镇在府邸中,百年的平静令他都有些松懈下来,盘腿在房间内闭关修炼。 不过这会儿,寻常无人敢来打扰的安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外貌为中年男人模样的炎阳真君微微拧起眉,显得稍稍有些不悦。 不多时,房门便如约地敲响了,同样急促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扉迅速传了进来。 “师伯大事不好了,魔族、好多的魔族——要进攻过来了!” 炎阳真君霍然睁眼。 —— 魔族进攻修仙界的消息犹如炸开了锅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与此同时,由修仙界第一门派上清派发出召令,各大门派理应同仇敌忾,组织参战弟子迅速前往边境支援! 当年轻的弟子仍在为这条消息感到震惊与茫然之际,各个高层便已然开始有条不絮地做出行动。 虽然才过去了百年时间,但与魔界的对抗又不是一直都是平和的,短暂的宁静不过是为了迎接更猛烈的暴风雨。 即便魔域目前只有一位魔尊,但其实力的强大可不容任何人小觑,况且如今局势更改又沉寂了百年的幽冥魔域比起以前,更令修仙界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所以这场战役一开始,双方都很谨慎。 只不过,修仙界这边的谨慎是对如今魔域的不甚了解。 而魔域那边的“谨慎”,或许该说是作为主帅的顾随之有意控制的结果。 但很显然,他的这点小心思并未瞒得过手眼通天的魔尊,然而下命令要攻打修仙界、重点打击上清派的人是他,对于顾随之的这个做法却仿佛默认般并未说些什么,只深深地看了顾随之一眼。 这一眼,便让顾随之的额头不可遏制地冒出了冷汗,他倒一言不发。 焱姬身姿婀娜地立在一旁,见此不禁无可救药地摇了摇头。 她倒庆幸,这根榆木还未彻底开窍,只是有些死脑筋,许是尊主也看出了这点,才未下死手,留了他一条命罢。 不过,焱姬还有一些其他的小小疑惑。 这场与修仙界的战争,主帅是顾随之的话,那尊主要做些什么? 没错,心思玲珑的焱姬再次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儿。 直到前方战役打响,而魔域后方,魔尊所在的天魔殿那扇厚重的门扉,蓦然闭合上—— 她才惊觉过来,尊主这难道是要……亲自潜入修仙界?! ** 作为这场战争导火索的墨寻,却半点未受到影响,准确来说,他压根就不知道魔域进攻修仙界这件事。 殷云槐严格勒令了负责侍候墨寻的童子,禁止在他面前提及哪怕半个字眼。 于是,当整个修仙界都因为魔域进攻而绷紧起来的时候,身处在上清派首峰凌霄峰上的浮云殿之内,墨寻还悠哉悠哉的,分外惬意。 夜晚,月上中天,银盘似的圆月倾洒下朦胧的光华。 镶在柱子上的琉璃盏内,一抹灯芯猛然跳动了一下。 丝丝缕缕的黑雾散溢出来,仿佛随风而动般无声无息地穿过了空旷的大殿,掀起雪白透明的帷幔轻轻飘荡,朝着最里面的一间寝室而去…… 睡梦中,墨寻无意识地微蹙起眉,感觉自己身上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头,格外沉重。 …… 昔日。 墨寻打着哈欠起身,似乎还有些困倦的模样,他捞起静置了旁边的一盆清水拍打了一下脸颊,冰凉的感觉刺激,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踏出寝室,倚在门口处打瞌睡的八.九岁相貌的童子瞬间惊醒,连忙道: “公子,早膳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在其他尚未筑基未能辟谷的弟子,只能每天吃辟谷丹省心省事还可以节约出大量时间用于修炼的时候,墨寻这么一个凡人反而每日都能够食用精心为他准备的大餐。 当然,若那些弟子也能够住进浮云殿,被他们冷心冷情的掌门云槐仙尊特殊对待,估计也能有这么一个待遇。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先被吓傻了吧。 正如被安排过来伺候墨寻的几个童子,旁人只能大致猜测墨寻被他们的掌门带回来或许是要收其为徒这个最大的可能性,而不敢深思,亦想象不到。 但,几个童子却不一样,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向来漠然尊贵的掌门云槐仙尊,对待这位墨公子的态度,可非同一般。 震惊与不可置信地相视一眼,随即便好似窥见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般,心照不宣地闭上了嘴。 至此,几个童子亦不敢拿这位墨公子当作凡人一般,只不过尚有一点令他们感到困惑,怎么觉得这位墨公子比他们更要熟悉这里呢? 他们自然不知晓,眼前正优雅用膳的墨寻,竟是百年前惊艳了三界的那一位玄元尊者吧。 倒感觉这位墨公子性情洒脱自在,即便身处在于凡人眼中的仙人门派之中,亦没有任何的诚惶诚恐,也是凤麟碧玉一般的人物。 随即余光窥见一抹缓步靠近的身影,几个童子便垂着头悄然离开了。 来者,若不是殷云槐,还能有谁呢。 他目光专注又柔和地看着他失而复得的师尊,唇角微微擒起一丝笑意。 待墨寻吃完,他一挥袖子,桌上剩下的一些糕点或被咬了一口便不甚喜欢地丢在一边的,统统消失不见。 本人则眼眸含笑地对墨寻说道:“师尊,弟子带您去一个地方。” 墨寻:? 见师尊没啥意见,殷云槐垂下眼,身侧的手指微微弯曲,随之抬手揽住了对方,鼻尖絮绕上独属于师尊的冷香气息,心下却是一声蠢蠢欲动的喟叹。 他极有心机地与师尊贴在一起,手掌下是隔着浅浅一层白衣的紧实腰肢,在后者的眼神疑惑中,解释道: “弟子带您去的地方并不在凌霄峰上。” 于是如愿以偿地拥住了他的师尊。 两人御剑离去,速度并不快,原本离开的几个童子似有所察地抬头,便看见了他们的掌门与那位墨公子颇为亲昵的画面。 微微呆滞中,复而又蓦然低下头,心念没看见没看见! 而下一刻,忽然感觉浑身一寒,好似周围的温度徒然间骤降几十度。 几个童子惊疑地左看右看,那一瞬间的低温很快退去,仿若错觉一般。 …… 常年笼罩在冰雪之中的山峰,大雪纷飞,白雪皑皑,天地共成一色。 远远地,还未靠近这座雪峰,便仿佛能够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刮在人脸上。 被殷云槐的真气护着,墨寻第一眼便认出了这座雪峰。 百年前他收主角为徒时,曾在这座雪峰上生存了好些年,作为主角历练的场所。 雪峰深处卧着一条万年玄冰脉,刮出的寒风刺骨,消磨真气,寻常的修士皆难以抵抗,越往高峰而上便越是险峻,寒意逼人,抵达雪峰之巅更是连渡劫期修士亦无法久留,用来磨砺非常人的主角倒是最好不过。 不把主角往死里炼,压榨其潜能,怎么能对得起他严师出高徒的称号,要不然说他每次任务皆圆满成功的优秀业绩是哪来的呢。 在做任务这方面,他可是时空管理局任务榜上的佼佼者。 不过,主角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狐疑间,携着他的一道剑芒划过天际,不多时,便落在了雪峰之巅。 一落地,墨寻便惊讶地看着屹立在前面,一座巍峨恢弘的陌生建筑。 以前有这座建筑吗?? 答案是——没有。 曾经他懒得动手,不过在山壁上开凿了两个洞府罢了,后面当主角的修行慢慢步入正轨,主角便顶着暴雪寒风用时两年多自己动手盖了一间小屋。 然后在主角期待师尊能住进去的眼神下,某次奖励中墨寻便也屈尊纡贵地应了。 当时墨寻便觉得这点屁大的小事用得着这么高兴,但他住哪儿都无所谓,不过是由简陋的洞府搬进了简陋的小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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