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带着小心翼翼地神情跪在他面前,眼眸通红,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您真的回来了……” 墨寻现在很头疼,也顾不得对方为什么又是一眼认出自己,也懒得再继续装傻了,便直言道: “殷云槐?” 同时疑惑先前的系统提示声,那毫无情感起伏的机械声显然不是008发出来,后者已经在第一时间跑去检查发生了什么状况。 令他本该传送去人间界,却在中途拐了个弯,不仅掉入了修仙界,还好巧不巧地…… 墨寻的眼神狐疑,除了不确定眼前这个主角是不是真的主角外,还有那道系统的机械声。 思绪流转间,墨寻并未注意到,跪在他身前的殷云槐,那泛红的眼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带着明显的欣喜,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可遏制地弯曲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带来丝丝疼痛的感觉,却不比得内心的激动与雀跃。 已不知过去了多久,竟再一次从师尊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殷云槐喉咙滚动了一下,应道:“弟子在。” 那仿佛与魔尊如出一辙的炽热目光让墨寻回过神,他蹙了蹙眉,想到某个大逆不道的黑化主角,很难不让人怀疑,眼前的这个主角是否对他抱着同样的心思。 突然意识到这点的墨寻……瞬间麻爪了。 他直接摆了摆手,拿出以前身为师尊的架子,不容置喙道:“你且出去,我要自己安静一会。” 殷云槐蓦然捏紧了手掌,随即很快又放松下来,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绽放在那张本该漠然寒霜似的面孔,若被其他弟子看见,墨不是要惊掉一堆下巴。 他一如百年之前,只余光贪婪地掠过师尊,便温顺地垂下眼。 “是,弟子一会儿再来拜见师尊,为师尊一一陈述门派这些年的变化。” 墨寻便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从那一头由白玉发冠高高束起的漆黑墨发,到绣有流云纹银边的华贵长袍,气质傲然如冰雪,清冷出尘。 一切的一切,都与幽冥魔域内的那个黑化主角截然不同。 应该说,这才是符合墨寻预期中的剧情发展。 但现在,有魔尊这个意外在前面,实在没法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安心感,反而随着不断出现的意外,而感到心神不宁。 墨寻摇了摇头,甚是心累地叹息了一下。 趁着008还没有检查出结果,他立起了身子,环视一圈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浮云殿。 且从殷云槐带他来这里,一路上其余弟子虽目瞪口呆却毫不讶然的神情,可以看出殷云槐现在的身份,该是上清派的掌门没错了。 墨寻抬手捏了捏眉心,对比眼前这个似乎发展正常的主角,再一想到魔域内的那个逆徒,就感觉非常头痛,乃至是恨铁不成钢了。 不过如今,他估计不用再烦恼魔尊了,因为出现了比黑化主角更加诡异的事情。 精神分裂?双重人格?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如此推测。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最里边,转过一道玉雕的屏风,视野瞬间开阔。 这是一处面临万丈深渊的宽阔平台,地面用白玉石铺就,两边几颗郁郁葱葱的绿植好似有灵性般舒展着枝叶,青翠欲滴。 白雾弥漫,仙气缥缈。 隐约可见远处山峰上亭台楼阁,身着靛青色衣袍的一众弟子努力练剑的身影。 墨寻颇有些怀念地笑了笑,缓步过去,在那张玉砌的椅子上躺了下来,一如从前。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蓦然回首,啥变化都没有。 这也就是,凡人的一生,在修仙者眼中,不过转瞬即逝罢了。随便闭关一下,再出来时,外界可能已经过去了几年、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时光了。 不知何时,殷云槐出现在了身后,低垂的眉眼安静地望着慵懒躺下的修长身影,一笔一划地描绘着师尊如今的容颜,温柔又眷恋。 然而,暗藏在眸底最深处的,却是不可遏制的深深的贪欲。 隔日,墨寻主动寻上顾随之。 “你说送我离开,是真的?” 青年一袭白衣飘然,泼墨似的黑发披散在胸前与后背,身姿颀长如松伫立,却面略带迟疑地说道,像是不相信他之前的话语真假。 顾随之视线微移,在青年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一晃而过,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仿若他昨日见到的只是一个错觉。 顾随之心中一顿,缓缓点了点头,一如既往惜字如金:“嗯。” 说出口的承诺他自不会更改,更何况如今尊主的失控得以控制,而眼看着尊主将墨寻当成玄元尊者越陷越深,不说待清醒之日墨寻的处境如何,倒不如他现在便放他离去。 昨日脱口而出的话语,此刻便好似下定了决心般。 墨寻神情流露出一丝意外,他问道:“为什么?你该清楚违逆魔尊的后果。” 以他目前在旁人眼中受宠的地位,便知道魔尊对他是非常看重的,顾随之却如此私自放他离去的行径,可不就与忤逆魔尊没什么两样。 顾随之自然知道,但他自己却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沉默片刻,避重就轻地说道: “三日后,我送你离开。” …… 谁也不知道这位左使大人心中做下的决定,连墨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禁回忆起昨天与对方的对话,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微妙的念头。 再一想到,他和魔尊之间真正的关系可从未与旁人说过,也就是说,除了其余那些只是单纯将他看作“男宠”的魔族外,无论是顾随之或焱姬,却比旁人知晓得更多一些。 比方说:魔尊对他愈发宠爱,极有可能便是将他当成了玄元尊者的替身这件事…… 墨寻墨名一个寒颤。 忽而,肩膀上便落下了一件衣袍。 墨寻侧身望去,是顾随之那张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孔。 随着墨寻愈发特殊的地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言一行皆被整个魔域所密切关注,毕竟就是这么一个凡人,竟能令尊主逐渐失控的魔气稳定下来,要是有一丝一毫的岔子,他们可不得心疼死。 这不,当墨寻“着凉”一事传出,不稍半天时间,便迅速传遍了整个魔域,也理所当然传到了顾随之的耳中。 后者倒第一时间想起了之前墨寻耍小性子的借口,眉宇微微舒展似浮现出一丝笑,但随即又皱了起来,他可不相信这些谣传会无的放矢。 只能说,或许墨寻是真的生病了。 一念至此,在顾随之自己都未反应过来之中,他已然站在了那间雅致的庭院外,目之所及,便是屹立在一棵树下,衣着单薄的修长身影。 顾随之眉头一皱,想也未想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自储物袋中拿出一件衣袍,自然地披在了衣着单薄的墨寻身上。 却没等青年讶然地望过来,顾随之忽而手指一顿,稍微变得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青年白皙如玉的肩颈上,一抹淡淡的红痕。 墨寻拢了拢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衣袍,不难猜到对方可能是听到自己生病的消息,导致误会了。 不过,墨寻也懒得解释,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耳边忽然传来了,顾随之那无起伏的声线: “你若不喜这里,我可以送你离去。” 墨寻:?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始终不得入门的魔尊终于放开了被他蹂.躏得一塌糊涂的唇瓣,可见原本浅淡的绯色如今却变得娇艳欲滴,饱受摧残。 魔尊轻轻叹息了一声,似乎在遗憾着什么,然眼眸却亮得惊人。 他舔了舔嘴角,眸色无声幽暗,注意到陷入沉睡的青年微颤的睫毛,邪气一笑。 随即,却在墨寻隐约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俯下了身子,那自唇上离去的温度这一次却落在了……喉结上。 结束? 他怎么可能会轻易便满足呢,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呵~” 不过。“听说了吗,掌门竟然带回了一个凡间男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我师叔的师弟的侄儿的师妹八卦说,她亲眼见过那名凡人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难不成掌门的情劫到了?” “好啊,你竟胆敢编排掌门,小心被罚去思过崖面壁。” “要我说,想必那名凡人的根骨绝无仅有,被掌门遇见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大抵是想收为徒弟了吧。” “……” 一群弟子七嘴八舌,浓浓的八卦之欲接二连三感染到了旁人,纷纷加入其中。 但谁都不认为,向来冷心冷情的掌门云槐仙尊,会真的动了凡心。 不过是枯燥无味的修行日子里,墨寻的到来便犹如一颗石子掉入平静的水中,惊起一片波澜,所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就连门派内的太上长老或各座峰主,也皆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们并未亲眼见到那名凡间男子,只在殿堂上向殷云槐调侃地说道: “听闻掌门带回了一名凡人,是要收他为徒吗?” 他们同样好奇,那名凡间男子的资质究竟是何等的出色,竟入得了掌门的眼。 自百年前玄元尊者仙逝,身为上清派首席大弟子的殷云槐便自然而然地接任了掌门之位,却直至今日仍孤身一人,数十次的收徒大典中,哪怕是绝无仅有的天灵根,亦未被他相中收为弟子。 所以此刻,他们倒是非常好奇。 殷云槐微微抬眼,冷淡无垠的目光一一扫过求知欲旺盛的几位峰主与长老,后者不禁内心一紧,跃跃欲试的姿态顿时变得老实下来。 不由感慨万分,该说后生可畏,由已然仙陨的玄元尊者教导出来的弟子,如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即便是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亦不太敢在对方的威势下造次。 只不过,想起仙逝的玄元尊者,便不由轻叹了一声摇头,眼中掠过一丝怀念与叹息。 那是这个时代,最有可能飞升成功,惊艳了整整三界、举世无双的人物。 当他们不止一次地感慨惋惜之际,并未注意到前方漠然无尘的掌门云槐仙尊,那微微收敛了淡漠的神情,竟泛起了星星点点不可思议的柔和之色。 …… 墨寻躺在偌大的浮云殿内,右手支着脑袋,如瀑的乌黑发丝蜿蜒在身下,与洁白的衣袍交织。 周围散落着好几个玉简,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摊开其中一个,望着玉简中记载的内容,皆是这百年内三界之中所发生的各个事件,以及上清派的变化。 老实说,大事情没有,也就百年前被魔尊霍霍过的魔界格局改变后更名为了幽冥魔域,修仙界内倒是一片平静。 当然,弱肉强食乃天注定,杀人夺宝之类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无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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