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实在见不得他这副样子,祁疏玉不止是他看着长大的,更是他亲自接生的。祁颂嘉有他的时候还在民间,保养得并不好,祁疏玉生下来就是个死胎,险些被丢了,还是陈老想尽办法救活的,好容易长大了,却又…… 陈老犹豫了片刻,终于狠下心来,咬牙道:“其实也有一个法子,可以强行逼他记起以前的事情,但是…” 陈老定定地望着他,“但是他会从此变成一个疯子,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会有时清醒,有时疯癫。” 停顿了一下后又道:“至死不渝的爱人,割舍不掉的血脉,这些才能唤醒人记忆最深处的痛。所以药引就是爱人的心头血,至亲的骨和肉。可他娘一把火没了,他爹的骨头现在还在辽国……” 祁疏玉摇摇头,含着泪轻笑道:“不了,陈老,您老肯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他只是不爱我了,并不是就没了活着的价值。我只是、只是总不肯死心,可如今我终于能将他和承佑哥哥分清楚了。” 他用手轻轻指着自己的心给陈老看:“承佑哥哥只属于我一个人,他永远活在这里。”
第49章 万言宁害人终害己! 祁疏玉离开后,刑部的人也没有闲着。方才陈老一剂硝粉下去,药材中的毒都被逼了出来,胡太医带着太医院中的人又验了几遍,证明药材的确是没毒的,终于还了祁疏玉清白。 那毒又是哪来的呢?皇帝面色惴惴,又望了一眼祁疏玉所在的厢房,终究将目光放在了昏迷不醒的万言宁身上。心一横,还是决定替他遮掩,挥了挥手,便想让刑部的人退下。 “陛下,宫中有此包藏祸心之人,不但君后日日惊惧,就是您的万贵君怕也要提心吊胆,时刻防备着再被人毒害呢?” 皇帝没想到居然是一向温润如玉的敦王紧盯着他不放,顿时将眉头皱起,定定地看着他。敦王却毫不在意,气定神闲的又呷了一口茶。 皇帝此刻无比想念他最忠心的应声虫万大将军,可惜想也没有用。他还是只能看着有知将哆哆嗦嗦的青花带了上来。 青花本是尚宫局拨给祁疏玉的宫人,祁疏玉一向大方,平日里又不会端什么架子,因此宫人们都还算忠心。可那日听其他宫人说皇帝发了毒誓这辈子不会再碰祁疏玉,又见二人势如水火,怕是此生也于皇嗣无望。她才被万言宁给收买了,毕竟,没有皇嗣的后妃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有知将富贵儿往日给青花的财物都一一摆在了众人面前。方才搜宫,李四通确实搜出了一张《马前行》的废稿,上头也的确是祁疏玉的字迹,证明了青花就是万言宁的人。 郝尚书又令她将富贵儿指使她诬告的始末一一讲来,青花望了大殿内的众人,明白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始终开不了口。 有知见状也不急,只是轻轻的靠近了青花,吓得她连连后退,直退到了柱子边,再也没有退路了。有知轻轻地附身过去,贴到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吓得青花连连大叫,一五一十地倒了个干净。 皇帝听着青花的供词,心道如今富贵儿是留不住了,又暗暗地打量起有知来,见他那副长相,心中更是不喜。 叶轻衣待青花说完之后,也走了上前。皇帝现在一见他就头痛,实在忍不住站了起来,想要出去透几口气,就听一道哀怨的声音传了来: “奴不止是害了君后,如今也令陛下烦忧,不仅不能为君王分忧,反在后宫生事,真是该死!” 皇帝:…… 最后在青花、叶轻衣二人的供词下,万言宁强占他人的药材,还在其中下毒,自导自演,陷害诬告祁疏玉的事实已经基本确定。如今的突破点便是富贵儿,如果能通过他找到当日下在药材中的毒药,那么就能将万言宁按死!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笑容,只等着祁疏玉出来一起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谁知等刑部的人去捉拿在侧殿守着万言宁的富贵儿时,却发现他已经用匕首自尽了。 更是留下了血书,说祁疏玉夺君后之位在前,设计陷害万言宁在后,他恨祁疏玉害得主子一片真心却落得个被禁足的下场,因此设计陷害他,希望能为万言宁讨得一个公道,谁知反害了主子愧疚难当。 祁疏玉换好衣服出来听到的就是这个消息,却毫不意外。就如同当年的承佑哥哥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他一样,如今的皇帝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万言宁,他们的爱始终都是一样的,他已经有祁承佑的爱就够了,不该再贪心。 他如今只着了宗庙内专供族人静修思过时所穿的素衣,眼睛还很红,似乎是刚刚哭过,众人见此都有些不忍。 陈老却默默走了上前,看了一眼富贵儿的尸体,又进了偏殿,细细看了两眼躺在床上的万言宁,走上前去为他把了脉,摇摇头道: “他也算是罪有应得,这回元气大伤,在子嗣上怕是艰难了!”
第50章 长居宗庙,终身不出 皇帝闻言大惊,跌跌撞撞的就跑向了床边,他紧紧地将万言宁的手握进掌心,对着陈老急切道:“陈老先生,请您救救他!您是个能人,既能救得了父皇,想必宁宁的病也不在话下!若是将他治好了,您想要什么赏赐,朕都……” 陈老闻言,冷笑起来:“老夫可不敢,旁人好好的药材进了他的药盅都得变成有毒的,更何况是药方子?” 皇帝被他说得有些难堪,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祁疏玉,却见他毫无反应,也有些怒了:“君后!宁宁虽在些小事上不懂事,但他对你从无冒犯!你如今就打算这样袖手旁观吗?” 祁疏玉被他说得有些莫名,但还是恭敬回道:“禀陛下,陈老只是客居公主府,并不是臣的家仆,陈老不愿之事,臣亦不敢相逼!” 皇帝却冷笑起来:“往日宁宁说你表面贤惠,实际却对他极尽苛责,嫉妒他深受朕的喜爱,故而屡屡为难。朕本来还有些不信,可如今你却连救他一救都不愿意,祁疏玉,你究竟是何居心?” 陈老等人都要被他这颠倒黑白的一套气笑了,就要出声怒斥,却被祁疏玉给挡了回去,他摇摇头,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才缓缓跪下, “陛下,臣自知您娶臣乃是形势所迫,并非出自真心。臣为人粗劣,也难入君眼,如今水落石出,臣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便求陛下放臣离去吧!” 他怕皇帝不同意,又补充道:“臣也知为陛下休弃后便是戴罪之身,臣今日便在众宗亲的见证下对天盟誓。自即日起,不以宗亲自居,不再婚娶,不留后嗣,从此便在宗庙内静思已过,终身不出!待我百年后,长公主府一切产业皆为宗室所有,用以供养后人,一则算是祖母荫蔽后人,二则也算是疏玉悔过之心,三则是望陛下高枕无忧!” 他说完,也不顾众人的反应,将身子整个倾倒,跪拜在地。 宗亲们都开始议论了起来,他们的确是想让祁疏玉与皇帝联姻以此保障宗亲的地位,但若是祁疏玉愿意在死后将长公主府的家私全部交出,那也是很够他们这些人吃喝不愁的。又见皇帝对万言宁的上心样子,怕是与祁疏玉也难有后嗣,倒不如拿了眼前的实惠更好,一时间都有些心热起来。 “陛下,既然您对疏玉如此不满,倒不如成全了他,也好过让他在宫中日日如惊弓之鸟!” “是啊陛下!您和万贵君不是总觉着是疏玉抢了君后之位吗?如今他便将这位置让出来,不是正好称了您的心意嘛?” “住嘴!”皇帝头痛地闭上了眼,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祁疏玉提出的这些简直再好不过!他把君后之位让了出来,还长居宗庙,彻底解决了长公主府的隐患,他就应该立刻答应才是,待会儿宁宁醒了,怕是得高兴疯了。 可他不愿意,他总觉得他和祁疏玉不应当是如此收场,他可以不爱祁疏玉,不理会祁疏玉,但他某日想去桐华宫时,应该有那么一个人在那里,每次都哀伤而平和地看着他,从来不会不理他。 “祁疏玉,你当真想好了吗?你如今不过二十有二,从此就要守着这宗庙过吗?” 祁疏玉想了想自己这寂寞而又苍白的十年,苦笑道:“可是陛下,日子不就是这么过吗?在哪里过都是一样的。” 自从那个人走后,他的日子还有什么分别吗? 皇帝又努力地想了想,似乎终于找到个好一点的借口,匆匆开口道:“可是朕前脚将你送进了内惩司,后脚你便要朕休弃你,后人会如何议论朕?你可是一国君后,无故被废,史书又会如何评说?这些你都想过没有?朕说了,以后会好好待你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为什么非要和宁宁相比呢?他……” “陛下,那便昭告臣民是臣下的毒吧!” 皇帝被他惊到了,不禁反问出口:“你疯了?那你今日折腾个什么? 祁疏玉平静地摇了摇头,“不重要了陛下,或者您还想往臣的身上再安点别的罪名也无妨,只要您答应臣,什么都好!”
第51章 陛下从不是臣的夫君 其他人只当是一时情变,祁疏玉难以接受,但真正熟悉他的人却觉出些不对劲来。他这副样子,哪里是对皇帝灰心了,分明是心灰意冷,连好好活着都不愿了。 有知慌了,急忙提醒他道:“殿下,我们之前说好的,不管去哪儿,有知都要守着您!就算是宗庙也一样!” 祁疏玉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温柔地笑起来:“傻有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生要过,哪来的什么永远?我的一生已经望到头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该有自己的美好生活才是!如此,我在宗庙中才能安心!明白了吗?” 陈老见他这副样子,心道还不如骗骗他,他这是没了执念开始自暴自弃了,这样的人最容易郁郁而终,忙也开口道:“祁疏玉,你做这些打算有没有跟我们商量过?我们几副老骨头还等着你给我们养老呢!你倒好!跑到这里来躲清闲!” 祁疏玉被他逗笑了,眼中也带了些泪花,“府中万事俱备,没了我这个只会让几位老人操心的人,几老才是真正的寿比南山,到时候就该你们送我走了!” 陈老和有知见他越说越丧气,忙要拉了他回去,却被他轻轻挣脱了,他又转过头来望着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见他这副样子,也知难以转圜,实在没有忍住,还是问了他一句:“祁疏玉,朕这个夫君当真让你如此失望吗?” 祁疏玉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略思索了片刻,又摇摇头,笑道:“陛下,您从来都不是臣的夫君。” 皇帝被他这句话激到了,一生气挥袖带着万言宁走了。诸位宗亲见皇帝都走了,也只能纷纷借口告辞。 一时间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宗庙内只剩下了定王、敦王、乌金丸、叶轻衣、陈老、有知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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