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觉得不至于,但为了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就没提,平常一个两个的跪就跪了,他权当看不见,不过现在猛然看那么多人朝他跪下磕头,他有种现在不是站着,而是‘躺着’的错觉。 “王爷好身手!”见他们王爷跟个兔子一样闪了,阿垚咧开嘴,仗着闲王平时宠着他大胆的开玩笑:“小的们这不是来为开年讨个好彩头嘛!” 好彩头?钱诚看了司瑾一眼,司瑾心领神会地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钱诚恍然大悟,大掌一挥:“管家,去库房取银子,通通有赏!” 毕竟小孩子们拜年都要给红包,他留下的下人大部分都是三十岁往上的,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他们一年到头也怪不容易,既然阿垚带头来了,多少也得给点儿。 管家高兴地应是:“是是是!多谢王爷!”然后仰起脸对身后众人道,“方才王君说赏,现下王爷与司王君也有赏,遇上王爷,咱们可算有福了!” 钱诚刚迈出门,听到他这话,疑惑地问:“你刚说谁?你们见到王君了?” 阿垚点头:“见到了,方才陈厨去膳房,看到王君带着小郡君在做早膳,好像是馄饨,虽然按规矩来说理应先给王爷您拜年,可您如此看重王君,小的就擅作主张,先给王君拜年请安了。” 阿垚话虽那么说,可他的表情非但没惶恐,甚至还颇有点邀功的意味。经过半年的相处,阿垚已经摸透了他家王爷的脾气,一家四口,他地位最低。 有人背后嚼他舌根,他就当听不见,但要是有人敢说一句两位王君的不是,王爷能把他们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也因此,他们一开始称司王君为侧君,但后来王爷到哪介绍都说是王君,从来没带过侧字,阿垚机灵,就直接改口叫了王君,久而久之,大家都跟着改口了。 “啊没事,你们尊重两位王君就是尊重本王,今日做的非常好!”钱诚煞有其事地点头,然后挥手,“大初一的,你们领了赏钱都各回各家,多陪陪老人孩子,明日再来。” “王爷……”阿垚欲言又止。 钱诚摇头:“你也走,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大过年的别把两个老人家扔在家里,多冷清啊。” 钱诚知道,老管家是老来得子,四十了才得了阿垚这个宝贝,若不是自己是王爷,阿垚也该是个少爷命,或许这话有些夸大,但起码也可以承欢膝下,不像现在,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回。 阿垚还想说什么,钱诚瞪他一眼,阿垚默默低下了头,然后带着众人行了礼告退走了,不过钱诚看见了,他的脚步十分轻快。 目送着他们走后,天已经完全亮了,钱诚搓了搓脸,没忍住笑了起来:“这次是奇迹打败了迷信。”
第30章 上元 等钱诚和司瑾到膳房时,热腾腾的饺子已经出锅了,当钱诚问他们怎么起那么早的时候,钱元珩眼神瞟了司瑾的脖子一眼,意有所指:“怕你们睡得晚,早上起不来。” 钱诚微微红了红脸,然后立刻插科打诨的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吃完早饭,几人开始了许久未见的娱乐活动:打麻将。 过年嘛,不打麻将简直没有灵魂,尤其钱元珩还是蜀州人,牌瘾大的很,所以一搓麻,早起的起床气都消失不见了。 初一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到了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钱诚一大早就让阿垚去置办节礼,不仅要双份,还要单独备一份大礼,因为司瑾今天要正式认徐将军为义父,自然得让将军府看到他们的诚意。 一家四口到了徐将军府,徐将军亲自迎接,看到满面春风的徐清时老泪纵横,毕竟自从成亲后,徐清从来没有回过将军府,不仅是因为身体,更多的是原主对徐将军棒打鸳鸯的恨。 司瑾跪拜认了义父,徐将军因着高兴,中午多喝了几杯,酩酊大醉后就非要拉着他们去祠堂,然后他们就看见一向豪迈稳重的护国大将军,抱着已故亡夫的灵位嚎啕大哭,边哭边念叨清儿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徐清作为半当事人,眼泪早就忍不住了,司瑾也是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钱元珩趴在他肩上,小声的抽泣着。 而钱诚也是心酸的不行,他走过去蹲在喃喃自语的徐将军身边,扶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岳父大人,您放心,我钱诚当着岳丈的面发誓,这辈子都会对阿清好。” 后来有小侍把哭累了的徐将军扶回房,钱诚四人整齐划一的给已故的徐夫君上了柱香,徐清还代替原主磕了三个头,算是弥补原主这些年未曾回来给他上香的遗憾。 初一初二一过,钱诚就再次大摇大摆的去青楼洒金,直到初六皇帝出关,按照他设想的批评教育了一通,然后放了他离开。 初七,格雷斯要启程回国了,皇帝再次设了送行宴,席间提起了关于五十万斤粮食的事儿,以为格雷斯会编点别的搪塞过去,没想到裕王却站出来坦然答道: 儿臣听闻英格少粮,又逢夏日的旱灾,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儿臣便擅作主张,赠与了英格五十万粮,且粮草先行,未曾告知父皇,还请父皇责罚。” 钱诚就端着酒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余光却一直瞟着皇帝的脸色,他不信那天他说完,老狐狸就真的不多想,估计八成早就了解清楚了。 但要不说人家能当皇帝呢,钱诚竟然没从他脸上看到一点不悦,不仅笑容和善,甚至还欣慰地点点头: “璟儿此事做的朕心甚慰,作为我大月国的王爷,定是要将子民放于首位,英格百姓也是我们的子民,自然要一视同仁,而且我们月国也不缺粮草,能救济些灾民也是为我们国家积累些福报,往后定能子孙兴旺,千秋万代。” 话术真他喵的高明!钱诚在心里感叹,这句话,不仅凸显出月国皇室的慷慨大度,还暗戳戳警告了格雷斯。 英格可是月国的附属国,他们的人口不及月国的三分之一,说好听点他们现在还是个国家,若是他想,彻底收复英格不过是易如反掌,到时候他们这些贵族就彻底沦为阶下囚了。 格雷斯属实没想到皇帝如此慷慨,这一来更是凸显出他私下偷运粮食回国一事格外无理,他暗自咬了咬牙,右手放置胸前,深深鞠了一躬:“格雷斯代英格全体子民多谢皇帝陛下。” 翌日,格雷斯一行人启程了,裕王与钱诚到城门相送,钱诚期间几乎没和任何人交流,听着裕王与‘情敌’的百般客套虚以委蛇,知道内情的他都快绷不住笑疯了。 等送走格雷斯,他们打道回宫复命,裕王路过钱诚身边时,钱诚似是无意地感叹了一句:“真像啊~” 裕王脚步一顿,淡淡的眼刀扫过来,给钱诚吓一激灵,不过很快他就无所谓地笑了笑, “啊,我刚在那边看见只癞蛤蟆,想到我家满满去年夏日在池塘逮了小蝌蚪,变成的小青蛙,真是越长大越像!” 钱诚先是暗损了格雷斯一通,骂他是癞蛤蟆,然后又故意暗示长得像这一关键信息,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出钱君皓和格雷斯像,就不信裕王没怀疑过。 当然,钱诚并不是想点化他这个绿毛龟大哥,只是想扎他心,当一件当局者迷的事从旁人口中指出,他就得多想了。他不让他们清净,那他也得不让他舒服。 本想堵心他,可没想到裕王竟然没理他,提步就走了,留下摸不着头脑的钱诚一阵纳闷儿,咋这位哥对这事没一点反应? 不过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了,因为元宵节就要到了,元宵又称上元节,这可是个好玩的节日,可以说除了七夕,这是未婚人士最放肆的一天。 钱诚本来是说他们一起出去玩,但徐清多懂事啊,说啥也不去,甚至把钱元珩也给扣下了,钱元珩不乐意,他还想去看花灯猜灯谜呢! 徐清就趴在他耳边:“上元节可是变相的情人节,人家小情侣去过情人节,你跟着干嘛?三人行必出单身狗,你是怕街上不亮,去当两千瓦大灯泡吗?” 为了兄弟的美好爱情,钱元珩痛心疾首的舍弃了自己的自由,选了跟徐清留在家里打扑克。 钱诚司瑾神经大条,没意识到好室友们的良苦用心,等临近傍晚,夜幕降临,就被徐清催着出了府。 马车上,二人享受到了久违的二人世界,这几天他们过得十分安逸舒坦,裕王那边没来找茬,皇帝也没再盯着他们,天天睡到自然醒,无聊了就麻将扑克伺候,天气好还能去后院池塘边踢足球,啊不,在这里应该叫蹴鞠。 他们很快来到了闹市,正月十五看花灯,大街小巷的摊位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钱诚和司瑾在街角下车,入目的便是一个巨大的花灯摊子,上面的花灯形态琳琅满目,叫人眼花缭乱。 钱诚拉着司瑾跑过去,捧起一个精致的兔子灯递给司瑾:“买个这个吧!咱们都属兔,挂屋里多好玩!” 司瑾戴着白色面纱,被遮住的唇角莞尔一笑:“行啊,买三个,咱们几个屋一屋一个。” “可以!”钱诚兴奋点头,他可太喜欢这种没用但精致的小物件儿了,他扯开嗓子,“老板?老板是哪位?” “哎哎哎这位客官,我在这呢!” 钱诚听到有人应声,抬头四处找,但奈何街上人太多,人声也杂,他愣是没辨别出声音来源。 “老板?” 他又试着喊了一声,不过这次还没等他支棱起耳朵,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朝他大步走了过来。 “客官客官,我就是这小摊儿的老板。”老板堆着笑,“实在抱歉,方才我去隔壁谈生意,现在这摊上的花灯已经全部卖出去了,您要是想要,可以去那边猜谜赢取。” “猜谜?”钱诚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围了好多人,中间有一个高台,上面有人在吆喝着什么,不过距离太远,听不清。 “是啊,每年花灯会食味楼的掌柜都会举办猜灯谜活动,每个花灯上都写有谜题,猜对即可拿走,猜错便要放下十枚铜板。” 司瑾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你的花灯都卖给食味楼了?” “对,今日人多,方才有小伙计问我是否愿意直接卖掉,我自然是愿意的,早些收摊回家抱夫郎不比在寒风中发抖强!” 老板笑得有些憨,钱诚也冲他一笑:“行了这位兄台,你早些回家,走,阿瑾,我们去那边看看。” 司瑾被他拉着跑,笑着说:“你直接拿不就完了,食味楼可是君后的产业,你是少主,你拿绝对没人拦。” “那不行,来都来了,咱们好歹得参与一下活动。”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人堆前,这里的喧嚷声更大,钱诚凑近司瑾的耳朵,“重在参与,要是猜不对,我再去那边顺走。” 司瑾忍俊不禁,钱诚找了个空档,带着司瑾挤到了前排,终于看清了台上的状况:那日见到的食味楼掌柜此时正坐在正中间,面前的小桌上已经有了很多铜板,想必是许多人挑战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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