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淮闭眼做了个深呼吸,在众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扯过被角盖住床单上的痕迹。他伸出手,当着众人的面取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看到的一直是江珩,这是他给我的。” “诶?这枚戒指我见过,谈判时江珩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着的。”夏逸下意识脱口而出,算是彻底证实了身份。 “你们两个,今天一个也跑不了!”几位家主说着就要抓向夏逸和陈武,沈清淮忽然开口:“慢着,我知道他在哪儿。” 沈岩原本正要转身离开,听到他说的话停下。 沈清淮道:“我怕他离开我,所以趁他不注意在他身上下了追踪符。” 沈岩脸色顿时缓和不少,转过身看向他:“干得好,清淮,你总算没有让我彻底失望。” 沈清淮缓缓站起身,几人让开了位置,沈岩眼里露出一丝心疼:“清淮,你长大了,原本你的感情我不便多问,但我早就提醒过你要警惕散修,可你就是不听!唉——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了,好好收拾心情,咱们尽快把那混蛋抓回来,势必让他付出代价!” “是。”沈清淮垂着眼,神情疲惫,整个人有些不稳,看上去一碰就碎。 沈岩忍下心中不悦,其他家主已经顾不得震惊了,争前恐后道:“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沈岩,你不会打算独自一家去追捕吧?” “我受够你的忽悠了,这回绝对不会再上当,你去哪儿我就追到哪儿!看谁先将人抓到手!”秦家主对沈岩愤愤道。 甩当然是甩不掉他们了,沈岩微微一笑,也不装了:“各位愿意跟就跟,左右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大伙儿各凭本事。” “哼!”秦家主愤愤喷出一口气,伸手指着角落的夏逸,夏逸顿时汗毛竖起,趁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化出一阵罡风径直跳窗而逃! “来人!来人!” 家主们纷纷下令抓捕夏逸,另一边散修们得到夏逸的信号,纷纷抄家伙撤退。 “追!”家主们一声令下,门口堵着的所有弟子跟着向奔跑的人影追去。 彦禾自始至终一言未发,见到人都撤走后,对沈岩道:“家主,咱们不追吗?” “追他有什么用,浪费人力。”沈岩笑着看着三位家主。 秦家主瞥了沈岩一眼,也笑了笑:“沈家主放心,我本来就没打算带这些人去,灵官度只有一份,竞争者当然越少越好。” 司、白两家主也是同样的想法,能对付彼此就已经足够,不可能还分出心思对付其他臭鱼烂虾。 沈岩哼笑一声,不理会他们,转身看向沈清淮:“那小子往哪个方向跑了?” 沈清淮掐诀运转追踪符,幽蓝的炁凝聚成细细的雾气,指向一个方向:“东南方。” 沈岩开口道:“他如今得到了完整的灵官度,当务之急就是找一处风水宝地开启传度......东南方,该不会是那个地方.......” 沈岩脑海里已经有了具体位置,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竟然被他捷足先登,这小子有点本事。” 三位家主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看沈岩打哑谜,反正只要寸步不离跟着他们,管它什么地方。 沈岩沉了口气,对沈清淮道:“那地方他想进去没那么容易,你先休息一晚,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那沈哥你休息,我们先走了。” 沈清淮应下,其他人陆续退出房间。 房门被重新关上,沈清淮扶着床沿坐下,缓缓松了口气。 站久了身上的酸痛就愈发难忍,他歇息了一会儿,慢慢走进浴室关上门。 浴室内的水汽早就消散,冷凝的水珠还挂在瓷砖和浴缸上,地上到处是溅出来的水渍,毛巾四散一地。 沈清淮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除却领口破损了一点,身上其他都被打理干净穿戴整齐。 他提起一点领口,对着镜子轻轻抚上那些红痕,昨晚放肆旖旎的记忆随之浮现。 缠、绕、压、勾、抱、反压...... 他不记得江珩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只记得自己昏睡过去后把后续的事全都交给了江珩。 闻着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味,沈清淮满意地划过胸前的齿痕,视线被戒指的光晃了晃,他随后把戒指取了下来。 未免引起沈岩怀疑,戒指不能戴在手上。 他找来一条链子穿过戒圈,将它戴在了脖子上,随后回房间换了套厚实的衣服把自己遮严实,满意地躺上床睡了个回笼觉。 第二日太阳还没升起,沈岩就来喊人,沈清淮拖着困倦的身子跟着来到车前。 彦禾穿着昨日的西装立在车边,对沈清淮微笑道:“这次我就不跟着去了,淮少此去一切小心,我在沈家恭候结局。” “随你。”沈清淮淡淡道。 彦禾收回目光,笑着帮他打开车门,顿时几双熟悉的眼睛就直勾勾望了过来,沈清淮默默放下扶着腰的手:“你们怎么在这?” “哈欠......先上来再说吧。”司铃和陈武从车后绕了过来,跟扶病号似的把沈清淮扶进车里。 等司铃和陈武上车后,对讲机里传来人声,秦礼低声骂了一句,默默踩了油门。 “那几个老家伙为了防止被你和沈岩甩掉,为了什么公平竞争,就让我们和你一车在前面引路,他们在后面一车跟着。”白栩指了指反光镜,从镜子里可以看到挡风玻璃后那几张阴恻恻的脸。 秦礼把对讲机关了,骂骂咧咧道:“呸,说什么监视不监视的,不就是怕危险才拉咱们去垫背!” “沈岩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老东西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面对他的疑问,沈清淮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淡淡道:“他怕耽误时间而已,在他眼里,我们所有人都不足为惧。” “好好好,好好好。” 众人无语,叹了口气疲惫地靠着椅背。 “哈欠......” 从车的一端开始,一个人接着一个人打哈欠,秦礼开着车,狠狠咬了自己一口,骂道:“大爷的,这几天就没睡过什么好觉,天还没亮就被薅起来,老子一拳把玄学界打爆!” “怎么你也没睡好?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失眠呢。”司铃打了个哈欠道。 “我也没睡好,每天晚上都听到猫叫,听得心慌......”陈武道。 “我也听见了,看来不是我的问题。”白栩揉了揉太阳穴。 车轮碾过石块,车身忽然颠簸了一下,沈清淮默默揉了揉腰。 酸痛的感觉经过一夜好多了,但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陈武以为他很难受,找来垫子帮他垫在腰后。 沈清淮看出他此举的意图,想着安慰道:“你不用愧疚,也不用想着怎么弥补我,这和你没有关系。” 他习惯了这么说话,但在其他人听来他的语气不仅算不上安慰,反倒还暗含着冰冷的怨念,车上的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陈武低着头,语气难受道:“对不起沈哥,我只是想让你坐着舒服些......” 有垫子确实舒服很多,沈清淮放松了身子有些昏昏欲睡,便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陈武的头埋得更低了,局促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把自己缩到最小。 司铃有些看不下去,小声安慰他:“他只是累了,你不用害怕。” 陈武点了点头,一颗晶莹的水珠无声从脸上滴落下来。 前座的白栩莫名出声道:“对着一座冰山任谁都不会舒服,陈武,现在谁是谁非还不一定呢,等找到人说不定还有意外反转。” 车内十分安静,没有人立马接话,片刻后秦礼道了一句:“老白,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我觉得你比我嘴臭。” 又是一阵沉默,车内彻底安静。 司铃透过车窗反射,小心看了眼另一边的沈清淮,对方闭着眼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神情安稳,没什么反应,嘴角似乎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司铃揉了揉眼,又感觉那抹笑意是自己看错了,她拍了拍脑袋无奈闭眼,干脆还是睡觉算了。 车内安静十分,很快陈武也忍不住睡着,只剩秦礼和白栩交替着开车。 车子驶过高架通过隧道,一路往荒郊僻野行进,秦礼不禁感叹江珩居然跑得这么远,眼看着前头快没了建筑,秦礼不得不在最后一个村尾停下,向村里人打探消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雨刮器“咯吱咯吱”没停过,一拉下车窗,噼里啪啦的雨点就争先恐后跳进车里,白栩扯着嗓子喊一旁的村民,被雨水崩了一嘴。 雨大到根本看不清对面人的相貌,白栩喊了三遍“老婆婆”,对面坐在屋檐下的老人眼珠转了转,也不拿伞,直接踩进雨里,下一秒顶着张灰白的脸出现在车前。 白栩抹了把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从屋子到车之间的距离。 “小伙子,你喊我?” “啊......是,老大爷腿脚还挺利索。” 秦礼见白栩尴尬了,笑着凑过来道:“老大爷您高寿?这雨忒大了,刚远远瞧着还以为是阿姨呢。” 雨水浇在村民满是皱纹的脸上,像是皮都融化了一般,村民没有什么表情,只回了一句:“一百零六了。” “霍!好活!”秦礼惊叹一句,问道:“那劳驾多问一句,咱们是来旅游的,看不懂地图一时走茬了,这前头还有没有路?还有没有村子和人?” 村民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他的问题,过了许久才开口:“没有,前面只有一条上山道,山上有座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秦礼嘴欠接了一句,白栩翻了个白眼,对村民道:“您之前有看到别人进去过吗?一个男的,可能是走进去也可能是开着车?” 村民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他到庙里去了,他很虔诚,菩萨会赐他长生。” 车内的人都醒了,听到村民说这莫名其妙的话,不禁多问了一句:“什么菩萨?” “神乐无极,长生长我,度厄消解,大道至尊七宝闼罗神尊。”村民虔诚地念着法号,车内人听得一脸茫然。 “什么神尊?我怎么没听说过。”司铃皱着眉头道,对玄学界的人来说,凡是正宗教派的神尊菩萨名号基本都有耳闻,但这个村民口中的一听就觉得怪异。 “是民间供奉的邪神吧?什么七宝闼罗......听着就邪。”陈武小声道,不想忽然打了个寒颤,抬眼却见那村民身体未动,眼珠子竟然生生转到眼角盯着后座的自己。 沈清淮忽然踹了一脚前座:“踩油门!” 秦礼几乎是下意识照做,也没管码速,整辆车“蹭”地飞了出去,所有人猛地往后仰倒。 雨水倾盆般往车里倒,陈武忽然被一只冰凉的东西砸了脸,睁眼一看,竟然是一只灰白枯瘦的断臂!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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