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犹豫,反倒让林二老爷觉得他定是心虚了。立刻十分激动的指着陆秋成道:“裴大人!你瞧瞧,这六千两银子的来路,陆秀才也说不出来!分明就是林晓寒从林家没下来的!请大人一定要为我林家做主啊!” 裴大人见状,也觉得有些头疼。他想了想后,走到堂后,又让人把陆秋成给请了进来。 到了没人的地方,裴大人便对陆秋成道:“陆秀才,此事不是我不愿偏袒令夫郎,只是你看看这房契。” 裴大人说着把手上的房契档案递给陆秋成道:“这房契的名字,登记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你这夫郎,可是个野心大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陆秋成的脸色,又开口说道:“陆秀才,我是真心欣赏你的才华。把你当成自己家中的晚辈才这样说的。你如今前途大好,又一表人才,日后若是拜朝入仕,什么样的荣华富贵,什么样的女子哥儿没有?” “这个林晓寒确实是有才气,但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哥儿而已。不过还好他太贪心,将这房产登记在自己一个人的名上。今日之事,若是他真的做了错事。你只要堂上当场修书一封,与他撇清关系,大义灭亲!日后的仕途,便不会受到影响。” 陆秋成愣住,没想到裴大人将他叫到堂后,竟是要让自己给林晓寒写休书。 “不可能的。”陆秋成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裴大人的好意,陆某受不起。” “林晓寒没做错任何事情。他买宅子的银子,和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陆秋成道:“而且就算是这些银子与林家有关系,我作为他的夫君,宅子住着,银子花着。难道享受了好处,却不用付出代价?” “恕我直言,大晋朝的法度里,哥儿是有权利登记田产与房产的。晓寒将房产登记在自己名上,也是合情合理!哪里谈得上什么贪心?这房产我早就知道,也支持他登记在他自己名上,日后便是再有其他田产,我也愿意全部都记在林晓寒一个人名上,请裴大人不要再因为此事苛责晓寒,让他平白的遭受非议。” 裴大人屏住呼吸,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之前与陆秋成也不过见过几次,就说了几句话,见他说话谦和有礼,以为就是普通的文人性子。 然而此次打交道下来,才发现此人实在是有些轴。 比如此时,自己明明是一番好意,对他示好,他竟为了一个哥儿与自己怼了起来! 一个哥儿罢了,哪里值得如此看重?难道这陆秀才还真的想要做《偿星债》里的文书生? 就在裴大人无语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公差的声音:“被告人林晓寒已带到!” 陆秋成面色一变,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外面奔去。而裴大人也咳嗽了两声,整了整官服,跟在身后走了出去,重新坐回了堂上。
第64章 林晓寒一走进来, 便见到林二老爷跪在堂下,也不知已经跪了多久,早就满脸是汗, 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再看围观的人群中, 冯氏与林诗月竟都在。一看见他,她们便露出一副要吃人般的神色,恶狠狠的瞪了过来。林晓寒却并不搭理, 只觉得这些人有些好笑。 林晓寒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对他之前被林家二房欺负的感觉却并没有太深的感受, 只是一个旁观者的立场。 为了陆秋成的前程, 他与林家撕破脸其实并不算有利。所以思考以后, 其实林晓寒原本都不想管之前与二房之间的那些恩怨了。 只要二房不来招惹自己, 大家相安无事,在外倒也还能当个远亲做做样子。 只是人心难改, 二房一家实在贪心。已经占了林家大房极大的便宜, 竟还不满足, 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新买的房子上面! 此事既然已经闹到了上公堂的地步,那便是毫无转圜余地了。 而且此番是林二老爷挑事在先, 不顾及陆秋成的前程和林家声誉, 先来衙门里告了他。 此时自己与他们翻脸, 任谁也挑不出陆秋成的错来。 林晓寒想到这里, 便觉得自己不管处于什么立场,也不必再给林家二房任何面子, 只管一次性将事情掰扯清楚就行, 也好与这败家的亲戚切割开来。 他此番来的实在是有些迟了, 一到了堂上,就连连向裴大人告罪道:“裴大人, 小人此番来得迟了,耽误了大人的时间,实在是不该,先行向大人赔罪了。” 林晓寒生的好看,说话语气又绵软有礼。裴大人原本因房契之事对他生出些偏见,也觉得他拖拉太久。但此时听他这样一说,却反而不好过份苛责。 再加上陆秋成这时已经过去了,牵住林晓寒的手道:“你别怕,一切有我陪着你。”俨然一副要与林晓寒共进退的模样。 裴大人:“……” 他此时心中对陆秋成有些无语,觉得他虽然才华出众,但是与《偿星债》里的文书生简直如出一辙,完全是一个恋爱脑子,痴情种。 就说这林晓寒一脸淡定的样子,哪里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他这公堂之上,便是粗狂的汉子来了也自带几分畏惧。 他就从未见过林晓寒这样的哥儿,到了这公堂之上,与在裴府里见到时神色竟无半点不同,显然是压根也没把这被告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且先跪下听审。”裴大人无奈的对林晓寒说道。 见林晓寒不紧不慢的跪下了,才咳嗽一声,一拍惊堂木道:“林晓寒,林二老爷状告你私吞林家家产,你认是不认?” “自是不认。”林晓寒笑笑道:“我从林家出嫁,带走多少嫁妆,二叔你不是一件一件的登记过么?怎得如今已经过了一年,却又忽然找我来要钱了?” …… “林晓寒!你……”林二老爷忍不住指着林晓寒的鼻子说道:“大哥去世,林家又没有分家,家里的财物本来就应该是公中的!之前我虽然搜走了大房面上的财物,但谁知道大哥私下有没有藏钱?六千两银子,便是许多世家一辈子都攒不下来!你不过来了府城半年,怎么可能一下就掏出这么多钱买房?” “原来竟是为了此事。”林晓寒这才明白林二老爷到底状告他何事。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故意说道:“二叔是眼红我家赚的多,买了房产了?好歹亲戚一场,你们若有所怀疑,来我府上问问便是,我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何必闹上公堂,打扰了裴大人不说,连林家的脸面也不顾了?” 林晓寒这话其实正中裴大人的心思,此时大家讲究的都是一个以和为贵,家丑不可外扬。他是不明白林二老爷作何非要将此事闹僵出来,于是便道:“林二,你可曾有去林哥儿那里问过这钱财的来历?” “这……”林二老爷一下子被问住,目光转向冯氏与林诗月身上。 裴大人见了便道:“带冯氏上堂说话。” 说着便有官差领了冯氏进来,让她也跪在了林二老爷身边。 冯氏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问话,心中有些害怕,想了想后,才掏出一只手帕,故意擦了擦眼角说道:“大人,老爷他事务繁忙,是妾身与女儿一同去的林晓寒处。只是他自搬出去后,就毫无礼数。我与诗月去了,他却故意闭门不见,压根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此时有林晓寒的邻居作证,不信您可以去问!” “林晓寒,冯氏所言可是真的?”裴大人又问。 林晓寒皱眉,他压根就不知道冯氏曾经去过。 不过他仔细一想,便忽然明白过来。那冯氏或许真的来过,但他窝在后院,前面又没有个看门的,哪里知道家里来了谁?自是没有搭理。 林晓寒不禁觉得此事实在滑稽,开口对裴大人说道:“冯氏与诗月毕竟是我亲戚,我怎么可能故意闭门不见?只是她们来前也不曾送过帖子告知,我压根就不知道她们曾经来过,就算是没有出去接待,也是正常。” “大人您有所不知,近日我刚刚搬到新家,还未安顿下来,家中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自是没有人看门。” “若是没有提前通知,冯氏她们就算来了,在前面喊破了喉咙,我在后院隔了两进院子又怎么可能听见?” “此事您可以问问方才去找我的官爷,若非家中正好有人出去买东西撞上,恐怕我到现在都不知那官爷过来找我,因此才耽误了这么许久才过来。” 话说林晓寒今日与往常一样坐在湖心亭里写文章,小周氏与长斐也在后花园玩。过了巳时以后,方婆婆开了门出去买头油,才发现门口站着个官差,已经敲了快一个时辰的门。 那个官差在门外等了许久,本是十分火大。但林晓寒见了,便连忙向他赔罪,又给了他五两银子的“辛苦费”。 五两银子差不多等于那官差半个月的薪水。官差收了银子,心中的不悦自然一扫而空,对林晓寒的态度也客气起来。 此时听林晓寒提到自己,那官差便点点头道:“大人!此事为真,我在林哥儿的宅子外敲了一个时辰的门,才有人出来。那宅子里面有四进,距离很远,在外面敲门,里面的确是听不见的。” 冯氏:“……” 林诗月:“……” 林二老爷:“……” 裴大人此时才十分无语的看了冯氏一眼说道:“林晓寒说你上门未曾提前发过帖子,可是真的?” “这……”冯氏支支吾吾,他们当时商量着给林晓寒一个出其不意,又怎么可能特地给他发信函让他提前准备。 林二老爷闻言也狠狠瞪了冯氏一眼,他现在才知,原来此事竟并非如冯氏与林诗月所说的一般,实际上还有谈判的余地。 若是他知道事情如此,怎么也会再去找林晓寒谈谈。或许林晓寒心中一怕,便直接将银子交出来了,也免得直接闹上公堂,弄得难看。 “我也是想着都是家中亲戚……不过串个门子……”冯氏小声说道。 “唉,婶婶,你瞧瞧这事儿弄的?不过是一场误会!”林晓寒故意摇着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与诗月堂妹一向不喜欢我,觉得我处处压了妹妹一头。但因这等事情,你便这样蓄意栽赃我,弄得对簿公堂,以后大家还怎么做亲戚啊?” 林晓寒这话说完,堂下围观的百姓们便都议论纷纷,又对着冯氏与林诗月指指点点。 冯氏被林晓寒的话气得直冒烟,林诗月站在堂外,此时也被气得直跺脚。只感到四周都是审视自己的目光,让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了此时,见母亲与妹妹如此难堪。林子轩脑子一热,也再顾不上公堂上的威仪,对着林晓寒喊道:“林晓寒,你莫要狡辩。你说了那许多,不过是与人打配合拖延时间,却偏偏不说那六千两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可是心虚了!” 冯氏听了便也连忙说道:“就是就是!此事最关键的,还是要让他交代那六千两银子的来历,至于中间的过程,问来做什么?不过都是细枝末节之处,不值得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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