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岑垂眸看着他,缓缓走过去,对着他的腰背一脚一脚地踢,毫不留情。 “救命啊, 救命!” 张屠夫在地上爬着, 想要爬到外面去求救。 见状, 阳岑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束袖,将地上的人给拎起来, 一把摔在床脚去,然后用襻膊把他和床架子给绑在了一起。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张屠夫不停地扭动,试图挣开。 阳岑用手护着蜡烛的烛火,蹲在张屠夫的面前,低头看着那跳动着的火光。 他的指尖缓缓地上下律动着,抬眸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得失声的张屠夫,忽然笑了。 笑得令人心寒。 张屠夫忍不住缩了缩,颤音道:“你,你要干嘛?” 阳岑还是不回他,撤开自己的手,将蜡烛拿到他的胸前,点燃了一捋胡须。 一股烟臭气顿时弥漫,张屠夫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晃动着头,想要将火灭掉。 阳岑没有理会他,这火一旦着了,燃起来就特别快。 他起身将蜡烛放好,在屋里慢慢地走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久,他在柱子上发现了一个挂着的酒葫芦。 刚把酒葫芦取下来打开,便听见了张屠夫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的胡子已经被燃了个干净,现在烧到了下巴,灼热的痛感让他如同一头待宰的猪,在地上拼命地挣扎。 阳岑啧了一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大发慈悲一般将酒葫芦里的酒洒了点上去。 火势顿时变大,张屠夫的叫喊更加凄惨。 “哎呀,忘了酒是易燃物,抱歉哦。” 阳岑看似很愧疚,转身拿起茶壶淋湿了一件衣裳,然后朝张屠夫的脸甩去。 火是被灭掉了,但是湿透了的衣裳贴在脸上,让他感觉喘不上气来。 阳岑慢慢蹲下身去,将衣裳从他脸上拿开。 张屠夫顿时如获新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看着面前的人,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硬气。 “阳兄弟,阳兄弟,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求你了。” 张屠夫的求饶并未换来阳岑的心软,他用手比作刀,架在了张屠夫的颈间,然后自顾自地道: “我以前见人杀猪,都是一刀从脖子这插进去,放血的时候猪会浑身颤抖,哀嚎声从大变小,你说我要是也一刀插进你的脖子,给你放放血,你的哀嚎声能有猪的大吗?” 张屠夫无法分辨阳岑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但是他此刻不敢拿命去赌。 “爷爷,阳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烂命一条,不值得您搭上官司,求您放我一条生路,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 阳岑安静地听他说完,忽然就笑了,问:“你错哪儿了?” 张屠夫立马接话,一个劲儿地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对您的郎君动手动脚,是我的错,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可是你动手打了他,如果那天没有人路过的话,你还要对他做什么?” 阳岑说着说着,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只是去托人进城买盐,他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错,所以错的是你。” 阳岑说完,突然换成用手掐住张屠夫的脖子,用阴森恐怖的语气道: “听说屠夫在杀年猪的时候只能杀一刀,补刀不吉利,而如果这时候猪没有死的话,屠夫会将手伸进去,硬生生地抠断它的喉管。” “张屠夫,你说我要是在你的脖子上 开一个小口,伸手进去抠你的喉管,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弄断呢?” 他说着,手上还渐渐用力,让张屠夫逐渐感到窒息。 黑暗中,张屠夫嘶哑着声音,一个一个字地求饶: “饶,命……” 就在他濒死之际,阳岑忽然松开了手。 大量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张屠夫劫后重生,贪婪地呼吸着。 阳岑站起身,用脚踢开他的两条腿,让他岔开。 然后一步一步上前,轻轻地踩了下去。 张屠夫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停地抖动着腿,苦苦哀求着: “爷爷,爷爷我错了,求你别这样,给我留条活路吧。” 阳岑面无表情,歪着头看他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收回了自己的脚。 见状,张屠夫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阳岑就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张屠夫还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身体就传来了无法忍受的痛。 阳岑碾了几下,变态地笑着。 “当初我成亲的时候你说我萎,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呢?” 张屠夫哪里还有力气回话,他现在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阳岑给他松绑,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人一路拖着走,最后扔在了路边。 做完这一切后,他急忙赶回家,将身上的衣裳鞋子什么的全部换下来,然后拿到灶前去烧了。 等到灶里都燃尽了,他便用盆将灶下的灰全部铲出来,倒进了旱厕里。 天快亮的时候,阳岑换上干净的衣裳,拄着拐回到屋里。 林翮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 “相公,你去哪儿了啊?” 阳岑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坐下,将拐杖放在一旁,然后回: “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 听罢,阳岑立马去看他的腿,然后埋怨着:“那你怎么不叫我啊,黑灯瞎火的你摔着了怎么办?” 阳岑摸了摸他的脸,笑着应:“没事儿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担心,快睡吧。” 两人重新进入梦乡,一觉睡到大天亮。 外面吵嚷得厉害的时候,阳岑才刚醒。 他扭头看了一下,林翮已经起床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隐约还有哭喊,他心下了然,穿上衣裳,拄着拐走了出去。 院子里乌泱泱的好些人,中间还有块木板,张屠夫正躺在上面。 林翮在拦着他们不让进。 阳岑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一脸茫然地问:“媳妇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阳岑!你还敢装傻!你把我打成这样,居然还能安心睡大觉?” 张屠夫支起上半身,用手指着阳岑,控诉道。 林翮也转过头来看着他,担忧道:“相公,他们说是你打的张屠夫。” “这怎么可能呢?”阳岑大吃一惊,指了指自己的腿,“我是个瘸子,连路都走不好,怎么会打人呢?” 跟着张屠夫来闹事的大部分是他的亲戚,其实早些年张屠夫发达以后就和他们不来往了的,现在这样,多半是使了银子才找来的。 那些人听了这话,再看了看阳岑的腿,都不免有些迟疑。 “是啊,他还是个瘸子呢。” “对啊,他都瘸了好久了,怎么会打人呢。” 张屠夫被他们气得不轻,用手指着骂:“你们一群蠢驴,他装的他装的,不信掀开他的裤腿看看,昨晚他就是用那只脚踢我的,千真万确。” 那几人听了这话,又有些动摇。 见状,林翮上前张开双手挡在阳岑面前,厉声道:“谁都不许碰我的相公!” 话音落,张屠夫立马接话:“心虚了,他这是心虚了,那条腿就是好的,不信就拿出来看。” 阳岑不说话,轻轻将林翮拉了回来,让他躲在自己身后。 “既然要看,那就把大家都叫过来看一看,最好是把村长和老郑也叫来,免得你们不服。” 张屠夫带来的人觉得有道理,便忙赶着去叫人。 不一会儿,阳岑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连外面都是看热闹的。 村长上前掀开毯子看了看张屠夫的伤口,虽然已经包好了,但还是出了很多血,便忍不住劝解。 “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回家歇着,跑到这儿来闹什么闹!” “我不去,我今天非要阳岑给我抵命不可!”张屠夫偏执地说着。 老郑有很长时间没来给阳岑检查过了,这次见面以后都先客气地笑了一下,然后才放下药箱开始检查。 阳岑坐在林翮端来的凳子上,将裤腿小心地拉到膝盖处。 小腿还有些肿,老郑全程皱着眉看的,最后捏了捏他的脚踝,阳岑便疼得叫出了声。 老郑抬起头想说什么,正好和阳岑对上了视线。 他张了张嘴,道:“你这腿啊,还得养一段时间。” 说完,张屠夫那边不乐意了,立马追问:“什么意思,什么叫还要再养一段时间?” 老郑没有回他,而是起身对李村长道:“村长,阳岑的腿并没有好,现在走路都困难,更别提用脚踢人了。” 李村长点点头,转身对张屠夫呵斥道:“听见了?你冤枉人家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是他打的我,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说着,张屠夫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我有证据,我还有证据!”
第74章 “我用手抓过他昨晚穿的衣裳, 手上有血,衣裳上也有,你们进屋搜, 肯定能搜到的。” 张屠夫信心满满地说着,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要是洗了衣裳,那么就是心里有鬼!” 他说完, 便支使旁边的人去屋里搜。 林翮张开双手挡在门口, 不让他们进去。 “谁家不洗衣裳啊,照你这么说,那洗了衣裳的人都是打你的人咯?” 张屠夫见林翮反应这么大, 连忙用手指着对李村长道:“村长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他心虚了, 他不让我们进去搜,肯定是有鬼, 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李村长见了, 也觉得有些奇怪。 阳岑起身拄着拐,将林翮拉了过来, 低声哄着:“没事儿的媳妇儿, 让他们看看就死心了。” 林翮突然变得满脸通红,仰着头看了看阳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他这样,阳岑心里明白可能媳妇儿是觉得让几个大男人进去搜不太方便。 于是他向村长提议,请村里几位娘子或者郎君来检查一下, 这样更好。 李村长同意了, 让人去将自己的媳妇儿陈娘子叫来。 陈娘子带了自己的几个好姐妹, 进去搜的时候张屠夫点了两个人跟着,免得她们搜不仔细。 半个时辰后, 陈娘子她们出来了,并说里面没有看见什么带血的衣裳,而且连洗过的都没有。 张屠夫不信,疯狂道:“不可能,一定是他藏起来了你们没找到,一定是!” 跟着进去的那两个人有些无奈了,道:“我们连泡菜坛子都揭开看过了,真的没有。” 衣裳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张屠夫怎么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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